在某一单元的二楼的一扇窗户内,那个引发灾难的手机已被张小河紧紧攥在手里,女人天真的举动此时此刻更接近歇斯底里式的执着,她一次次向男人扑过去抢,却扑上去一次挨一次,弄得她那张曾经有山有水的小脸上,如今是口鼻歪斜,山穷水尽。
张小河更是十二分怄火,一个犯了事的女人局然还如此嚣张!便顾不得三七二十一,对女人一阵拳脚相加,不料用力过猛,一脚踹到女人腰上,女人随即歪倒在地,一动不动。
“你这是要打死她呢。”老太太瞪了孙子一眼,按说张小河是她五个孙子里最得她心、合她意的宝贝疙瘩,这时看着,也恁失分寸,恁让她窝心!便慌了手脚,忙忙地踮着小脚走过去一声声唤:“棉棉,棉棉?好孩子,别怕,奶奶在这哩。”一边扶着棉棉,一边抚她胸。
张小河没料女人这样不经打,说实话他自己觉得还没怎么着她,也就掐了几把,踹了几脚,怎就不哼不哈地扑倒了呢。一时,吓得不敢吱声,只盯着那地上的女人紧张的望着。
棉棉眼角流出泪珠,怎么就没有把我打死呢!刚刚那瞬间的死亡之旅太短暂,就象青春一样短暂!如果真死了,那些爱我的人,我爱的人,我生命中的所有的过客,会在某一个春天,某一片花荫下为她唏嘘慨叹吧,就是这张小河也不会再如此记恨她了!我倒是不如被打死了好呢!地上的女人双肩巨烈耸动着,渐渐的,那悲恸欲绝的哭声便弥漫了整个屋子,老太太关了客厅房门、又关了窗户,摇着头叹息,嘴里也不知嘀咕着什么。
“还真会装死!”张小河不屑一顾,随手把手机抛向半空把玩着,骂声又起:“象你这种破鞋,给脸不要脸!给你一次机会不珍惜,到头来又背着我干那偷鸡摸狗的事!你tm臭*老痒痒是不是?嫌痒我来给你挠挠!”
“你给我住嘴!”老太太见他越骂越混,急声喝止,剜了他一眼,骂:“就听你又骂又吼又打的,象什么样子!”
“你把手机给我!你快给我!”张小河和老太太没料到田棉仍然踮记手机,一恍神,那手机早被田棉抢在了手里。
这婊子真不要命了!看来她真是做了那恬不知耻的烂事!张小河心头火窜,跳身而出,猛一推,田棉一下摔出老远,那手机在漆磨地板上翻了几跟头,咕噜噜滚到衣柜底下的缝隙中。
田棉摔倒在卧室门口,只觉脸上一痛,原来撞到了门上的不锈钢圆头插锁上,用手一抹,丝丝血渍染在手心,心里不由冷笑一声。
那张小河却已蹲到地上,头贴着地,手拿着床刷,在衣柜下捣鼓了三两下,手机就又回到了他的手里。
张小河把玩着手机,故意在棉棉跟前亮了几下,啐了她一口,又欲抬腿踢她时,被老太太喝止住了。
田棉跌坐在卧室门口,呜呜哭泣。
“真是作孽呀!小河,我问你,你们这到底怎么回事?什么事弄得都跟乌鸡眼似的,两个人床头打架床尾合,怎么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老太太虽不明就里,但也看出来了,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你问她自己!她做的好事!给脸不要脸的货!”
老太太瞪他一眼,深知这个孙子性子火躁,也罢,问问孙媳妇吧。
“棉棉,你别哭,哭能解决什么事?你给奶奶说说,那手机里有什么?小河说它是证据,什么证据?”老太太轻声问着,心里也有了一番计较:这孙媳妇又犯老毛病了么?上次出了那回事,看在重孙子天天的份上,小河忍了你,张家忍了你,我这把老骨头也忍了你,你若是还给张家丢脸,就算是我这老不死的能忍你,我孙子小河也难容你了。好好的一个家就要拆散了,我说棉棉,可是你骨头里就爱自轻自贱呢!
“就她那样,也就一只母狗,走到哪里骚到哪里!”张小河恨恨地咬牙切齿,在八月下午四点的寂静楼层里,他的吼叫声伴着一个女人的哭泣声分外的暖昧、惊悚。
窗外没一声鸟鸣,昏昏欲睡的时光中,只有八月的阳光毫不留情地涌入人们始料未及的生活,日子一页页翻过,生活像擀面杖一样,面皮一张张的擀,却不晓得一不留神就有一张面皮被那擀面杖戳溜到地上。
田棉嗫嗫着不语,脸红到了耳根,她知道,从此她就如同那被戳溜到地上的面皮一般,被随手丢掉了,狗吃,还是鸟嘬,全凭自己的造化了。
“张小河,你炫耀嗓子哪!大老远听你骂骂咧咧,也不嫌丢人!”一五十左右的男人开门而入,他手上牵着一个大约六岁光景的小男孩,那小男孩一双大大的眼睛正怯慌慌地看着迎面坐在卧室门口痛哭的田棉,田棉抬头一望,视线霎那间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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