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尸人》第005章 毒老头

  有人说,我爹死于“天斩”,是被天杀了,前面我爹娘一连生了四个孩子,都死了,那是天意让我江家绝后,可我家不服气,仗着有个有些道行的二叔,捣尸施了邪术,硬生出了我,违背了天意,惹怒了上苍,上苍于是降罪我爹,杀了他。
  有人说,是我二叔拿村子里那四个孩子的命,换了我的命,那四个孩子皆死在我出生后七天内,死状又与我那几个哥哥相似,这其中定然有什么关联,而我爹的死不是天斩,是被那四个孩子其中一个的家人杀掉的,为了给自己死去的孩子报仇。
  还有人说,凶手根本就是我二叔,我四个哥哥的死,村中四个孩子的死,乃至我父亲的死,都是我二叔一手造成的,至于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修炼什么邪术,不然他挺普通的一个人,怎么忽然之间就有了道行?而他之所以离家出走,就是害怕事情暴露了。
  版本大致有这三个,总之,在村里人眼中,我是一个不祥的孩子,是我爹和村子里那四个孩子的命换了我的命。我二叔是个妖道,会邪法儿。我娘是个疯子……
  说至此,大家也该想到,我从小所处的生活环境了吧?
  父亲死的那年,爷爷已将近七十岁,一个近古稀之年的老人,既要照顾疯了的儿媳,又要照顾年幼的孙子,里里外外忙的脚不沾地儿,日子过的有多难可想而知。
  村子里的人因此种种,对我们家敬而远之,甚至我走在村里,还会感受到一些饱含敌意,与虎视眈眈的目光,是那几个死去的孩子的家人,他们将那几个孩子的死,归罪在了我的身上,也因此,从小到大,没有同龄的孩子敢跟我玩儿,他们都受到了父母的警告,一个个避我如蛇蝎。
  我之所以知道我们家的那些事情,一部分是听人们在我背后指指点点时说的,一部分是断断续续,从我那疯娘口中问出来的,还有一大部分,是毒老头讲给我听的。
  毒老头就是在二叔捣尸后,帮二叔抬着大瓮去乱葬岗的五毒人,因为他全家死的只剩了他一个,村里人在无形间也疏远了他,害怕接近这个克死了全家的老头子,沾染了晦气,还给他取了一个毒老头的名号。
  说起来,毒老头倒是与我有点同命相连,也许是因为我们都被孤立的原因,从小到大,他对我都不错,每次见到我都笑呵呵的,经常给我塞好吃的,还会给我讲各种形形色色,离奇诡异的故事。
  毒老头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这不仅是因为他给我讲过无数个故事,还因为他自身给我的感觉。或许是经历的生离死别太多了,他的身上带着一种特别的气质,我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气质,但是跟村子里其他的老头不一样。
  单就外表而言,毒老头的样子跟普通的
  老头没啥区别,甚至更邋遢一些,他每日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坐在大门口,叼着一根老烟杆子,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眼神望向远方,遥远而深邃,似在想着什么,又似什么都没有想。
  就是他那副样子,让我觉得,他像是一本尘封的老书,书皮已泛黄,封面上落满了岁月的灰,却愈加显得沉凝而厚重,默默无闻间,带着神秘的色彩,深深的吸引着我想要去探究,去翻开。
  这也是我常缠着他给我讲故事的原因,他不讲他自己的故事,讲着就讲到了我们家,讲了他所知道的我们家当年发生的一切。
  初始之时,我只当那是个故事,听的津津有味,随着年龄越长,我的好奇心与探知欲变的强烈了起来,我开始在心里面琢磨,我们家发生的那些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那四个哥哥的死,是意外还是天意?我父亲是被什么人所杀?凶手为何在杀了他之后,将他的头割了下来,摆放在了我家门口,却将他的身子藏了起来,这样做有什么特别的用意?我父亲的身子究竟被藏在了哪里?还有我那个神秘的二叔,他原本普普通通的一个人,突然之间会了术法,真的是他用了不道德的手段修炼了邪术吗?我四个哥哥跟我爹,是不是二叔所杀?他离家出走后去了哪里……
  无数的疑问伴随着我到了高中毕业,毕业后,我考上了一所很不错的大学,但我没去上,不是我不想去,是操劳了多年的爷爷身子垮了,那天早上,他刚起床就晕倒在了地上,再醒来时,走路发颤,已经快走不成道了,不得已,我辍学,回到了家里。
  我并不觉得,我一个原本前途无量的小伙子,回到山里照顾疯娘,照顾爷爷,照顾几亩地,几只羊,有多么的不甘,我是看着爷爷这么过来的,我从小的生活环境就是如此,在我懂事时,我就想过,某一天我会过上这样的生活,也可以说,我早就已经任命了,但唯独让我不甘的是,我爹的死。
  爷爷身子不行了后,性情越来越沉默,整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白天,他总是搬个马扎坐在大门口,一双浑浊的眼睛呆呆的望着远方,一坐就是一天。夜里,我经常被他的咳嗽声吵醒,看到他那屋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灯,有浓浓的旱烟的味道自他的屋子里飘出来,这般,一直到天明。
  爷爷的样子让我不安,我预感到,他恐是时日无多了。
  果不其然,没出一年,爷爷就卧床不起了,我带他去了医院,医生看后,说身体各器官衰竭,已经油尽灯枯,顶多活个三两天了,回家准备后事吧。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爷爷就不行了,呼吸微弱,人也处在了昏迷的状态。
  可是爷爷这一昏迷,却又是半月之久,半个月里,他进的气儿
  少,出的气儿多,每日只靠一口米汤支撑着,人已经瘦的脱了样子,像只干干巴巴的大猴子,面色黝黑,颓败,如同环绕着一层死气,要不是还有及微弱的呼吸,爷爷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可他一口气硬生生的吊在那儿,就是不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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