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有鬼》第八章 ****

  百合倾诉了她的经历，讲到中间，她澄净的眸子含着热泪，十指紧紧地抓住床单。虽然声音都已经哽咽了，从头至尾她都倔强地昂着脑袋，没让眼泪淌下来。
  那是三年前的七月半，我的好朋友夏天从过来留学回来，我约了其他两个好朋友欧阳和小美一起给夏天接风。
  我们四个人在上高中的时候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其中夏天和我的感情最好。欧阳年纪最大，她是那种柔柔弱弱的性格，什么事情都听我的。
  吃饭的时候我们都喝了不少酒，夏天说和男朋友有约要先走一步，我端出大姐头的架子说今天一定要一醉方休，谁要是重色轻女以后别怪我不认她这个姐妹。
  小美提议下一场去酒吧调戏帅哥，说不定可以邂逅一场浪漫的艳遇。我们都知道小美刚被渣男劈腿，情绪很低落。作为好姐妹，我们一致表决通过她的提议。
  都知道7月半是传说中的鬼节，可我们谁都没当回事，还给晚上的活动起了个很酷的代号：鬼节猎帅四人行。
  出发前，小美神神秘秘地说我们不如请仙人指路，能够得到神明的祝福，邂逅正点帅哥的可能性大很多。除了欧阳，我们都喜欢追逐刺激，上学时也没少玩过笔仙碟仙之类的灵异游戏，没一次灵验过，对这类游戏都很不以为然。不过在这场场合下，用来助兴倒是个非常棒的选择。
  欧阳不安地说，现在是七月半，我们别玩过了，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真的招惹到什么脏东西就不好了。
  我安慰了欧阳几句，打包票说你们都知道我的功夫，鬼也怕恶人，就算真有哪个不开眼得小鬼挡道，本女侠非把它打得满地找牙不可。
  仙人指路的流程是这样的，找一根乌木筷子，我们四人按照南西北东的顺序轮流在筷子上抹点血。之后我们一起握住筷子，同时想着希望筷仙满足的愿望。在倒数十声后，把筷子抛上天，顺着筷子尖指的方向寻找就能达成心愿。
  饭店没有合适的筷子，我们记得隔两个路口有个大超市，于是让小美开车去买筷子，我们继续喝着酒聊着以前开心的往事。
  小美回来以后我们都有些激动，毕竟在鬼节玩灵异游戏本身就是件很刺激的事情。开始游戏前我们约定，稍后向筷仙许愿的时候都要求筷仙保佑我们做一辈子的好姐妹，今晚享受一个激情的浪漫之夜。
  接下来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们按照流程扔出了筷子，筷子尖指向东方。欧阳建议我们打车，但拗不过我的坚持，我开车带着她们朝东边行驶。
  今天的天色有些不太对劲，月亮像是蒙上了一层红色的纱布，散发出朦朦胧胧的暗红光芒。成块成块的黑云压得很低，在半空中翻滚涌动。吃饭前还没有起风，这会阵阵阴冷的北风呜呜得嚎叫着。
  路上冷冷清清看不到什么人，偶尔看到几个伛偻的身影蹲在路边烧着纸钱。
  开到第一个红绿灯时，车子颠了一下。一团旋转的纸灰贴到了前窗上。我暗道了一声晦气，心里不知怎地掠过一股很不祥的感觉。
  不过也仅仅是心里不舒服了一下，要是因为莫名其妙的所谓预感就改变原计划那我也就不是百合了。
  平时很柔弱的欧阳坐在副驾驶座上，倒不怎么显得害怕。小美和夏天挤在后排，抱着对方的胳膊，探头探脑地向外张望。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两个小丫头，明明已经有些害怕了，还是忍不住找刺激。
  我把半个身体伸出左边的车窗，对着血月拍了几张照片。拍最后一张的时候，一道白影子好像从镜头前飘了过去。
  我不确定是我眼花还是受到环境影响产生了错觉，也没太当回事，调侃了小美夏天两句继续开车往前走。
  走到第三个路口，看到有一间酒吧还没有打烊。我们欢呼了一声，挽着手进到酒吧里。里面正在举行派对，一个性感的泳装女郎在舞池里跳着钢管舞，吧台前的男男女女举着酒瓶，跟着音乐节奏扭腰摆臀。
  我们要了一个安静的卡座，刚刚落座。三个小帅哥结伴而来，和小美搭讪。以我的挑剔眼光来看，这三个帅哥绝对可以打八分以上，当真配得上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这些书里的描写。个头最高的帅哥五官尤为俊朗，很像当年香港当红小生古天乐。
  他们的脸色都很白，像是抹了一层粉似的白的瘆人。由于练武的缘故，我几乎不怎么来夜场，也听说过玩夜场的人昼伏夜出，就和吸血鬼似的，也不是很在意，看大家兴致很高，也就没阻止他们过来拼桌。
  像古天乐的帅哥提议玩骰子。玩了一个多小时，卡台上堆满一二十个空酒瓶，三个帅哥运气好得离谱，酒基本都是我们姐妹喝掉的。小美和夏天都有了七八分醉意，拍着桌子大声让服务生上酒。
  我给欧阳使了个眼色，硬拽着已经有了七八分酒意的小美和夏天离开了酒吧。
  夜色惨淡，月牙愈发显得红艳。
  把小美两人塞进车后座，我急忙打火，打了好几次车子都没启动。我没有片刻迟疑，对欧阳说，你扶小美，我扶夏天，赶紧走！
  方才玩骰子的时候，我看到其中一个帅哥在低头喝酒的时候整个瞳孔都只剩下了诡异的黑眼仁。另一个矮个帅哥的肚子上伸出了一只黑色的爪子，朝小美的大腿抓过去。
  我踢了黑爪子一脚，黑爪子立即缩回去。矮个帅哥阴阴地瞥了我一眼。我敢发誓，他的脸上重叠着另一张中年人的面孔，三角眼，大鼻头，眼睛里有着说不出的恶毒与嘲讽。
  欧阳搀着小美道：“你也看到了？我看到我们周围的那些人脚都没有沾地。”
  身后的酒吧隐藏在一团淡淡的白雾中，那几个和我们喝酒的帅哥和其他人站在酒吧门口向我们招着手。
  我对欧阳说，别回头，赶紧跑！去我家就好了，我家有关公！
  我家离这儿很近，只有两站地左右。我虽然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可习武之人都崇尚关二爷。我专门从成都一座香火特别旺盛的道观里请了关公像回来。按电影上说，妖魔鬼怪都惧怕关老爷的神威！
  我们玩命地跑着，身后不时传来桀桀的怪笑声，我看欧阳有些跑不动了，一把背起小美。
  没跑几步，听到欧阳歇斯底里的狂笑声。跑了这么久，小美和夏天的也清醒了许多。小美扶着膝盖大吐特吐，状态好些的夏天和我一起扭头看去。
  只见平日里文文弱弱的欧阳像是换了个人，一边疯狂地撕扯着身上衣服，一边做出各种令人面红耳赤的下流动作。
  我呆呆地看了欧阳几秒钟，马上冲到她身边，脱到外套披到她身上。欧阳死死地攥住我的胳膊，指甲陷进我的肉里，掐出了几道血印子。
  欧阳的脸上阴晴不定，被一层薄雾遮蔽，像是戴了一只乳白色的头套。
  我紧紧地抱着欧阳，拍着她的背心，一边抽泣一边说：“欧阳，你怎么了，别吓我！我们是同生共死的好姐妹，就算我死也要把你带回去。”
  欧阳的脸孔就像是一副抽象画，嘴角向上撕扯，鼻子眼睛都夸张地扭摆到耳朵旁边。从他的鼻孔嘴角溅出大量的口水和血沫子。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一边哭一边拖着欧阳往前走。“你们都是跑不了，你们都是我们的美味佳肴哈哈哈……”欧阳的脑袋垂在我的肩头，从她的嘴里发出一连串男人的声音，这声音阴寒恶毒，透出无穷的邪恶感，正是之前那个长得很像古天乐的男人的声音。
  被这声音吓了一大跳，我一下子松了开手，跌坐在地上。就这么一晃眼的时间，只见欧阳一把撕掉内衣，双手指尖暴长，在白生生的胸口上划出了几道醒目的血道子。
  夏天和小美彻底吓醒了，小美捂着脸直哭，夏天搂住她的肩膀呆呆地看着欧阳。欧阳一只手揉着丰满的胸膛，另一只手抹了一把鲜血送到唇边，伸出猩红的舌头，舌尖在手上打了个转，把满手的鲜血舔得一滴不剩。
  酒吧在越来越浓重的白雾中扭曲变形，聚在门口的那些人身体越来越长，变成一道道飘渺的影子。欧阳已经把身上的衣服撕扯得支离破碎，一缕缕破布条根本没办法遮蔽白皙丰满的胴体。
  欧阳朝我们嘟起嘴唇，趴在地上朝酒吧方向疯狂地扭动着屁股。嘴里不时发出让人面红耳赤的喘息声。
  我们几姐们里就数欧阳最温柔矜持，看到她变成这幅样子我的心头像是被一钢丝勒住，缠了一圈又一圈，痛得无法呼吸。
  我流着泪冲到了欧阳身边，如果今天真的活不了，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欧阳受这样的侮辱！
  百合愣愣地看着我说：“你知道吗？我那时候想要掐死欧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