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泰家有个落地大钟摆。
沈晔霖仔细看着时间,也留心听着外头动静。
在钟摆敲动八声后,他看见三人迷迷糊糊有些意识了。
沈晔霖手头摇曳着蒲扇。
地方太热,又没空调,也就沙发上有把扇子,拿在手里掂了掂,还算合手。
蒲扇有股子清香,却依然抑制不住燥热。
干完这票得去痛痛快快洗个澡。他心想。
手又用力扇了好几下,眼下连烟都不想抽了,看见冒腾的烟火就觉得后脊背要出汗。
这时的阿泰已经清醒了。
脑壳昏沉,眼睛也是晕眩的,他用力晃了晃,发现正前方坐着一个男人,男人戴着帽子,背脊倚在背垫上,手中摇着青黄色蒲扇,一下又一下。
“你他妈谁啊?”阿泰问:“想干嘛。”
与此同时,阿泰拼命挣扎着手腕,然后发觉脚踝和手腕是绑在一块的,一动则全动。
更具体来说,整个人是呈现一个抱膝盖肘的状态,手臂穿过大腿下侧在胸前环抱住。
脸正对着裆·部。
旁边两个保镖也是同样的状态。
“沈晔霖。”沈晔霖说。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来要你命的人。”
“我听过你,陈狗的人?”
阿泰口中的陈狗就是陈霸天。
“……”沈晔霖没说话。
见沈晔霖不说话,面色也是丝毫没有变化,阿泰又说:“陈狗马上要倒了,你不如来汤哥这,我保证你往后吃香的喝辣的。”
沈晔霖还是不说话,手头把玩着小刀。
见状,阿泰有些撑不住,浑身开始小幅度颤抖,“要是陈狗……呸呸呸,你瞧我这臭嘴,要是陈老板需要我,我很乐意效劳。”
旁边两个保镖也彻底醒过来了,抬着头冲着沈晔霖龇牙咧嘴的,眼球都快眦裂般。
“你给我松开……”
“信不信老子弄死你全家。”
沈晔霖操着手旁的蒲扇就径直往纹身男那边走去,走到面前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狂揍。
他的手劲大,一握紧拳头后肌肉立马就显露出来了。
一拳一拳下去,直打的纹身男冒鼻血。
阿泰看在眼里又不敢吭声,只能蜷缩着身体,下巴抖的合不上。
“兄弟,你到底想咋样?给句痛快话。”
沈晔霖停了手,转动着手腕,眼睛里满是不屑,嘴角微咧笑着。
大概是用力太猛导致现下骨头有些酸痛,也不知道是不是纹身男的骨头太过于粗壮,硌着他了。
抬腿又是一脚,踢在纹身男的肚皮上。
“我错了我错了。哥。”纹身男被打的直嚷嚷求饶。
刀疤哥也怂了,直杵脑袋:“我们给钱,我们给钱。只求大哥饶条命。”
他们三人都看得出来,眼前这男人不是好惹的主。
他虽然年龄不大,行为不老成,面色上也不是穷凶极恶的,可那双眼睛极为冷漠而空洞。
“……”
沈晔霖板着一张脸。
倒不是和三个毒贩较真,而是苦恼顾平怎么到现在还没来。他眼下迫切的想回家洗了澡。
想到这,他暴躁地挠了挠头发,抬脚踹翻了椅子。
顺着沈晔霖的手臂方向,阿泰偷偷摸摸打量着茶几底下,黑色的麻布笼罩着,并没有被掀起的痕迹。
他略微松了口气,眼睛里隐匿着一丝舒缓紧张的情绪,可下一刻,他听见沈晔霖说:“别看了,箱子在那。”
沈晔霖指了指窗台边,在那儿有个黑色皮箱靠在玻璃上。
箱体很小。皮质的老箱子。
“箱子里的东西不值钱,都是些阿妈的老照片。”阿泰假装若无其事的说。
“真的?”
“嗯……”
“哦!”沈晔霖如获至宝,露出牙齿狞笑。
从沈晔霖上扬的嘴角中,阿泰觉得对方肯定已经知道箱子里的东西。
里头装的是他半生心血,他的命根子。
记录着无数的数据还有毒品的成分分析,任何人拿到这份资料都可以研制出成本低,纯度高的毒。
在阿泰思考对策时,沈晔霖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直截了当问:“密码多少?”
阿泰没说话,顾左右而言他:“你该不会是条子吧?”
条子是他们对警察的称呼。
行话。
沈晔霖反问:“你觉得呢?”
他手上的刀飞出,插在了阿泰面前的地板上。
阿泰梗着脖子,红着脸:“我告诉你密码,能不能放了我?”
“我考虑考虑。”沈晔霖继续耍刀子。
“你必须得答应我!”
沈晔霖挑眉,一副你竟然敢命令我的不爽表情:“哦?”
阿泰瞬间妥协,脸胀得通红,他支支吾吾,有些口齿不清的说:“两个三……两个七。”
“密码最好是正确的。”沈晔霖说。
他冲阿泰挥了挥拳头,眉眼轻佻。
楼上时不时传来椅子倒地的声音,还有杂七杂八的动静让古晚晴很恼火,她站在窗口已经记不清自己抽了几根烟。
这时,手机响了。
是好朋友陈雯倩。
“晚晴你睡了吗?”
“没有。”
“蓝心酒吧来不来?”陈雯倩问。
古晚晴问:“你回来了?”
“下午刚到。”
“困了。”古晚晴说。
“有人在卖毒。”电话里的陈雯倩声音很低,嗓音像是特地压低了说的。
“什么毒?”
“新品。”
“人见过吗?”古晚晴来了兴致,声音也不是原先的慵懒。
陈雯倩说:“新面孔。我盯了一会,他不像是散户。”
“人来多久了?”
“半个多小时。”
陈雯倩那头的声音一阵一阵的,嘈杂的很。
她故意压低嗓音,因此说话声音不是很清晰。
“我等会过来。”古晚晴说。
蓝心酒吧是这一片最大的娱乐场所,里面鱼目混珠的人很多。在城镇的最繁华地段,装潢的富丽堂皇,白天打烊,晚上七点开门营业,通宵。
基本上是年轻男女去找刺激,有生理上的和心理上的需求;还有些就是嗑·药、贩·毒的中年男子和小啰啰。
古晚晴不常去,她和陈雯倩不一样。
陈雯倩是去泡吧,找帅哥一夜情,而她是去找线索,关于古盛浩的线索。
古晚晴开始穿衣服,穿完后画了个淡淡的妆容。
整理结束后往门口走,一开门就瞧见外头走道里蹲着许多警察。警察们穿着防弹衣,拿着枪支靠墙蹲着。
见她开门,靠近她的一个小警察就摆手让她进去,警察道:“执行任务。”
古晚晴没吱声,关上了门。在关门前,她听见上头屋子里有动静。
是个男人的声音,男人说:“恭喜你,阿泰,密码正确。”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脚步的点踏程度还有轻重来分析,沈晔霖猜测大致来了五六个人左右。
按照顾平一贯严谨的风格,会留一部分人在楼下看守,以防毒贩跳楼逃脱导致任务失败。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沈晔霖转身微微侧头往楼下看了看,巷子里果然猫着人。
打头的是个年轻小伙子,穿着防弹服半蹲着,头上戴着德式防弹头盔,正虎视眈眈盯着他。
后头只瞧见一只半露的膝盖,具体几个人无法估测。
“阿泰。”沈晔霖说。
被喊到名字,阿泰立马应答:“在。”
沈晔霖漫不经心的问:“我刚才是不是答应放了你?”
“说过说过。”阿泰连连点头,一动身躯也跟着摇摆。
“说过,大哥你说过。”
“大哥,大哥,东西你拿走,命就留我们一条。”
两个保镖也出声附和。眼睛里的恭敬和虚伪演绎得很到位。
“我这人一向说到做到。”沈晔霖笑。
手头开始摆弄着攀岩绳,他将绳子松开系在沙发脚上,沙发是红木的,质地结实,也笨重。系完后用力扯了扯。
下一刻打开窗户,一手拎着箱子,一手抓着绳准备纵身跃下。
与此同时,屋子门突然被踹开了。
有个警员瞧见翻窗户的沈晔霖,下意识朝着沈晔霖手臂开了一枪。
“嗙”的一声。响声不大,可极为震耳。
其余警员们端着枪,面露紧张,在瞧见毒贩被捆绑在地无法动弹后,重重地不露痕迹地喘了口气,将枪卸膛,背在身上。
紧接着上前将毒贩逮捕起来,扯着他们的胳膊,把人拎了起来。
“我去追。”开枪的警员快步上前,拽紧绳子就要下去。
顾平赶紧拉着警员的手臂,摇着头,一本正经说:“跑不了,楼下人蹲着呢!”
想起楼下的战友,警员点了点头,放弃了攀绳去追的想法。靠绳子从五楼一跃而下,危险系数还是极高的。
“二队二队,有人跑了,注意拦截,注意拦截。”警员开始通过对讲机和楼下的警员联系。
“收到收到。”有人回应。
顾平看着窗外,黑压压的一片,时间到了,附近原本亮灯的居民楼都熄了。
老城区的条件有限,路灯也是极少的,也就靠近巷口的地方有一盏微弱的灯光闪着。
他能瞧见警员们在那里候着。
再往底下瞧,黑压压一片,黑灯瞎火,看不着人影。
空气中有一丝血腥味,随着风向的转变蔓延开来。充斥着顾平的鼻腔。
希望你能逃走。顾平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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