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珣微微皱眉,忍住……沉默半晌,苍白的脸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他牵动嘴角,露出无奈的微笑,宛若叹息般道:记得,你是华剑凛啊。
他记得!
揪紧的心突然放松,淡淡欣喜传来,同时还有无法遏止的恼怒,那为什么刚才不和我打招呼?
那样的场合……不适宜吧……苏珣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再三斟酌才出口。
华剑凛盯着他。
六年没见了,有多少话在心里打转……
你还好吗?自从高三那年后,你去了哪里?在什么地方工作?是不是还当学校老师?手下有没有顽劣的学生?以你的样子,肯定会被那些学生欺负的吧?
你……
千言万语都卡在喉间。
说不出口。
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和这个人并没有那么好的交情,足以吐出这些类似关心的话语。华剑凛知道,高中整整三年和这位保健老师相处的时光,只是淡淡的,像水一样不着痕迹的淡然。
错位的暧昧早已模糊,已过时的画面,又岂能留下任何亮丽色泽?
你真的要和我姐结婚?
所以最终,华剑凛只是这么问了一句。
苏珣蓦然抬头,眼中意味不明,与他的视线相撞之后,立即垂下眼睑,她……她是个好女人……我和她经过同事介绍认识的,已经交往一段时间了。
你刚才也听到了,我妈想把她当摇钱树,招个有钱的女婿,她死也不会同意你和她在一起。
我知道。苏珣微咬下唇,垂下头。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吧,在男人面前,下意识咬唇的动作,是一种怎样微妙的诱惑。
华剑凛一直记得这个细节。
当年自己还是血气方刚的高中生时,一看到这种动作,心里就有奇怪的骚动。
有点痒痒的,又有点麻麻的……心头像有只小猫在轻轻挠着,若有若无,不经意就会泛起鸡皮疙瘩,却并非是纯粹的厌恶。
一股久违的恶意,情不自禁涌了上来。
为了不被闲杂人等看到,华剑凛拉他避到小巷子中,一收手臂,苏珣就往他怀里栽……以右手揽住他的腰,他凑在对方耳畔低语:老师,你真的可以和女人交往结婚吗?
你……你说什么?
热气喷在颈侧,苏珣吓得身体大大震动了一下,想推开他强壮的手臂,却被对方像铁箍般牢牢囚住,动弹不得。
一抹淡淡悒郁,浮现在男人眉间,那种无处可逃的苦恼,令华剑凛怦然心动。
他已经三十六岁了,但却丝毫未变,和当年一模一样,完全不曾沾染世俗之气,干净得像只喝纯净水源生存的物种。
也依旧这么没用,不会应付恶意的挑衅。
六年了,他都没有丝毫长进,即使自己把他欺负得再厉害,他也只会露出无奈的苦笑,像现在这样,困惑而悒郁地看着自己吧。
因为想看到他更多这样的表情,华剑凛脸上不知不觉露出猫抓耗子般邪恶的笑容,老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是只喜欢男人吗?以前在保健室,总是用湿亮的眼睛看我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啊?没想到一转眼,你居然要和女人结婚?你真的行吗?那里能站得起来?
不是的……我才没有……
苏珣全身颤抖起来,像受惊的小老鼠一样,让华剑凛有一种想把他牢牢掐在掌心的冲动。
不是?华剑凛低声闷笑,老师,你撒谎的技术实在不怎么高明啊。一说谎,就会垂下眼睛,不敢看别人。你这样怎么让别人信服啊?
华剑凛,你追出来只是为了这样羞辱我吗?
再逃避也不是办法,苏珣鼓足勇气,抬头看着他,当年的一切我已付出沉重的代价,可我并不觉得我欠你什么,我问心无愧。
纠缠的视线,清晰照出彼此。
华剑凛内心一窒,松开手,后退一步。
对不起,因为太久没见到老师了,所以一时忘情,我真的很抱歉。
没想到对方会道歉,苏珣怔了一下,下意识理了理自己被弄皱的外套,掩饰着狼狈的表情。
因男人的身高和气势,所强加给自己的压迫感终于减缓,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苏珣又感到一丝说不出的寒意。
寒冷,难道是因为骤失了他的温度?
我走了。
苏珣低声道,转身离开,不容许自己再这么可悲地臆想下去。
无论是别有用心的交谈,还是若无其事的寒暄,都不是眼下该进行的节目。
见面时的冲击太强烈,还来不及筑起防御堤,就被击溃得一败涂地,除了尽快逃开,笨拙的他没有更好的方法。
趁早放弃吧!
男人冷冽的声音,从背后朗朗传来……
我母亲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不管你是为了什么目的和我姐结婚,是真心爱她也好,只想帮她也罢,老师,你成为我姐夫的可能性……是零!
装作没有听到风中传来的警示,苏珣像逃兵一样,迅速登上一辆恰好停下的公车,将自己隐没于拥挤的乘客中。
他不敢回头看男人的眼神,怕他犀利的目光会将自己撕成千万缕碎片,从此再也拼不回完整的自己。
一如从前的那段暧昧懵懂的岁月。
第二章
六年前的华剑凛,有着迥异的双面性格。
在家里,是学业优异、缄默听话的好儿子,在学校,则是独来独往、孤傲不羁的少年。
校园中,他极端孤僻,像一匹独行的狼,和班上所有同学都保持着淡淡的点头之交,不曾与任何人深交。总是一个人早早上学,又往往最晚一个回家。除了自己班级和操场,他最常去的地方是学校的医务室。
至今还记得,第一次去医务室的情景。
老师,你真的不肯帮我写病假条?
医务室内传来的恶劣语气,让华剑凛的脚步停在门口。
门虚掩着,从缝隙中一眼就能认出,里面不是别人,正是隔壁班臭名昭着的旷课大王熊哲峰。
此人与其说是学生,倒不如说是小混混,经常拉帮结伙,上课顶撞老师,下课打架斗殴。偏偏他的父亲在教育局任职,树大好乘凉,学校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横行无忌。
你又没有真的生病,怎么可以做假?
修长的白色身影映入眼帘,那应该是学校的保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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