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孔府的仆人中,因为知道自家主人跟太子殿下、太子妃关系紧密,都不免有些洋洋得意。
看,现在即便是面对孔氏一族的子弟,都敢鼻孔朝天了,倒也好在,孔齐深谙低调才是活着最高明之处。
一再告诫自己府上的仆人,万万不可与外人总是提起这种事情,这才让他没有被外面的人给共同排挤。
更没有让他被外面的人给共同讨好,而且说实话,讨好他,也无法从他这里得到什么,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只不过是太子妃棋盒上一枚棋子,太子妃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甚至都不能影响太子妃什么。
听到了仆人语气、神色上的骄傲,这孔氏家族的弟子,孔奂,倒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
因为,但凡是世间的俗人,便都是这般模样,让人惊讶的只是,原本他还是不太确信自己舅舅真的跟太子殿下、太子妃关系真的如何的,没成想……
太子殿下、太子妃却是在上元这样的节日,亲自来到他舅舅家中。
这一下,他才仿佛慢慢地确信了。
而就在他愕然之际,在他的身后,一个人影也是忽地冒了出来,来人忽然说道:“你说什么?当今太子殿下跟太子妃?”
那仆人一看,便白了那人一眼,这人他认识,出身乡绅一族,却穷得叮当响,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甚至,因为其一些不好的作风,很多人都耻于与他为伍。
但偏偏,孔奂孔六郎不懂啊,今年才刚到的辰都,第一次参加举试,在一次酒楼碰到以后,没想到,倒也不知不觉互称起了对方的字来,俨然一副已经成为挚友的样子。
今天,是孔奂第一次把对方带回舅舅家,而孔齐自然也明白对方不是什么好人,但来了便是客,孔府可没有赶人走的习惯,这才让他也给一道进来了。
仆人收敛了下自己的鼻孔朝天,颇有些不屑与对方说道:“自然是当今太子殿下跟太子妃,不然我家主人那里用得着那么紧张。”
但对方也是脸皮厚,丝毫不在乎对方对他的这种看不起。
他很快便对孔奂道:“休文兄,你看我们前几日才说什么来着,今年唯有太子殿下才是真正的主考官,既然有这样的机会,不若我们这就立刻回去把各自的诗集、文章收集几篇好的奉上,找太子殿下来一个‘投卷’?”
孔奂听了,却是犹豫了,低头皱皱眉头,这才又抬头与他说道:“如此,不太好吧!而且之前我们不还在讨论,这么做实在是难言公平,刘兄你还曾对那些‘投卷’之人嗤之以鼻,说他们是靠关系的。”
那人便对孔奂道:“休文兄,这就是你糊涂了啊,如今科举取士,用的就是这个标准,难不成,你要与逆流而上,若是真的实实在在地考,你认为你能考得上吗?”
‘你认为你能考得上吗?’这句话深深地打击了孔奂,因为若是对比他的其余兄弟,他在学业上其实并不出色,再加上,他幼年丧父,只能靠亲友接济,家中只有一位母亲,一次次含辛茹苦地把他给喂养长大。
其实……
他志不在科举,可问题是,读书当官是改变他们家唯一的途径,即便没错,他的确是出身孔氏一族,可你总是需要别人的接济,那也容易受人白眼,更何况,自己心中的自尊,也无法让他这么做。
原本,他当然也对这一次的举试充满希望,即便自己学业并不是最好的,但也可以自己试一试不是,但自从认识了刘过以后,他方才得知,这个世道远没想他想象的那么美好。比如说刘兄,就因为由于靠不上所谓的名公世卿及文坛上有声望地位的人,投卷无门,整整三年了,一次又一次地投考,却只换来一次又一次地落第,于是不由得无奈地发出:“空有篇章传海内,更无亲族在朝中”的慨叹。
当然,至于是否真的篇章传海内,这一点就要打个问号,存疑了。
见孔奂已经有些动摇了,刘过也是继续煽风点火道:“你难道忘了你在老家的母亲了吗?只有等你出人头地了以后,才能改变这一状况。考不上科举试,你连对此提意见的资格都没有。别人只会说你这是在酸他们。”
孔奂没有回答他,不过孔奂的确被煽动了,这就回头去拿东西。
而与此同时……
李承乾跟夭夭这边,因为本身是上元出游,但他们又不好直接去到两人的府上,尤其是靖王府,因为待会靖王府可能还要进宫呢,便只好先到孔齐这来,让孔齐去派人给靖王府以及左武卫将军府送信。
有贵客到,孔齐自然也是让人把茶、点心什么的,给奉上。
然后等着的时候,无聊也是无聊,夭夭便也是站起来,四处看看,其实……
她不大能看出什么来,比如说,这宅子的房梁是用什么木头做的,这些,她都没什么鉴赏能力,至于那些字画什么,倒是能看懂大概写的是什么。
“这是钱燕钱大家的真迹。”
“哦!”
夭夭点点头,不认识。
“这是吴正,吴道子的画。”
他如此跟夭夭介绍着。
夭夭不懂,李承乾却是懂的,也是不由得好奇地问道:“没想到,孔老板你这里珍贵的东西还挺多的。每一幅,都价值不菲啊。”
孔齐丝毫没有往太子殿下、太子妃要斩杀功臣的方向去想,因为,他虽然是依靠太子妃富了不错,但这些东西,说珍贵是珍贵,可若真的比较那些更是名贵的,这些才只不过人家一根汗毛。
所以,也是很是放心地说道:“回太子殿下,原本,我那百文斋,一开始只不过卖卖一些杂文散诗,生意着实不怎么样,不过自从太子妃把《红楼梦》、《三国演义》放到我那去卖以后,一年净赚个几千甚至上万贯,是不成问题的。”
几千、上万贯,这放在后世就是年入千万,确实,这太赚钱了!
而且,这估计还是这两年,生意已经趋近饱和了以后。
这不!就这最近两个月,因为无数文人士子再次聚集辰都,他这书店的生意,便又好了不少。当然,跟一开始那种能把纸价都抬升上去的那种夸张想必,如今却自然是要平和多了。
听到孔齐又说起自己的抄袭史,夭夭又是觉得十分羞耻,以前她被别人夸,她大可不必在意,毕竟,本太子妃只是为了换钱而已,但现在不同,你若再是把她抬到云端之上,那就是她不自量力了。
果然!听到这两本小说的名字。
李承乾便也好奇了起来,他以前自是没有接触过的,毕竟像是小说这种东西,于国无益,他的老师自是不可能会给他看的。
不过……
如今孔齐忽然又提起,他倒是一下子便来了兴趣。
问道:“你这里还有书?”
“有,当然有!”孔齐也是当即道,怎么可能没有呢,他每天晚上都要好好地看上一两回,这才睡得着。
很快,孔齐便把书给李承乾拿了出来,在看之前,李承乾还特意看了一眼夭夭,夭夭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也是抬头看画。
不得不说……
仅仅只是随手地翻了几页下来,他这位太子妃的文笔功底已经体现出来了。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他先是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再想了片刻,又大声地读了出来,“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而他越是这样,夭夭便越是脸红。
看着夭夭的反应,他大概真的懂了,这就是她抄的。
第一句,就很有她的风格,但是后面的内容,基本上可以确定,抄的可能性很高。
已经调戏过了夭夭一番,接下来,他倒也是不再把关注点放到夭夭的身上,而是认真地读了起来,其实一开始有点难以看下去,而且,对这又是刘备、又是关羽、又是张飞的,又是董卓的,根本很难代入角色,这就是为什么要有黄金三章,而且,主角前三百字一定要出现,还有角色数量不能描写过多的原因,虽然心中很难静下来,但李承乾还是强迫着自己看了下来。
只能说……
他对这部小说的评价是,很现实。尤其是那句:“正是:人情势利古犹今,谁识英雄是白身?安得快人如翼德,尽诛世上负心人!”
当然,他也觉得这部书的不足之处,便是描写的太过直白了,竟然连景物描写都没有。除了年二十,性宽和,寡言语,喜怒不形于色这些最基本的任务信息,以及性格描写外,其他不是答,就是曰,对于他这样的新读者来说,就很不友好。
其实……
在看这部小说之前,必须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先承认,夭夭是架空小说之母这样的设定,因为你若是不知道这个设定,那这本书就很可能会读不下去。
因而……
在强迫自己看了十几回以后,后面的他都是匆匆一瞥,却也没觉得这书写得怎么怎么的好。
但既然能卖得那么好,自然便也有它卖得好的道理。
这就跟很多读者评价的,这本书前几章写的是什么,这么垃圾的书也是大神写的?而大神的粉丝们就会说,这本书的大局观写得很好,它构建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哦!”
然后有的人便会继续读下去。
‘痛!’
‘好痛!’
‘头好痛!’
‘光怪陆离满是低语的梦境……’
是不是,是不是就是这么一个道理,所以,要想读得下去,李承乾还需得发现这本书的闪光点。
而因为孔齐这个是第一版的,当时也没有想那么多,这些前置的条件,当然也便没有用上。
不然,若是能有一些引导的话,读者在代入的时候,也就更容易了。
可以说,《三国演义》的爆火,无不跟《红楼梦》的老读者,有着十分重要的关系,正是因为他们的口口相传,这才让后面的《三国演义》在评价上,也是变得越来越高。
当然,这些也就不多说了,在卖书的过程中,孔齐也总结出了一套自己的卖书经验,显然,孔老板已经走在了这个时代的前列。
唯一比较可惜的是,如今,夭夭已经不再写书了。
就在如此等待之际,很快,外面也是响起了一些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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