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ary:伏黑惠九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夏油杰,也是第一次,看见监护人的眼泪。思念是会有回音的,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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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他跌进红尘”
神把眼泪都留给了人
1
学校里有棵高高的花树,枝芽伸向四楼的教室,粉白色的小花蓬蓬勃勃,风一吹下起馨香的雪,扰乱每个不好好听课的小孩子的注意力。现在他正路过它,抬起头看,明明教室里是触手可及的距离,原来它那么高,那么高。
小少年揉了揉因为花粉痒痒的鼻子,整理了下书包肩带,走过寂寞的校园。刚才因为和同学打架被老师留下来耽误了一会儿,现在公交车恐怕都已经走了,下一班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早回迟回,家里都只有自己一个人。
往常放了学的校园里是最热闹的,男孩们推推搡搡打闹着,女孩们三三两两讨论着待会回去路上要买些甜点,还要扬起脸和骑着车路过的老师道别,约定好明天见。
他并不和谁结伴走,不愿交朋友,独来独往惯了,像个孤零零的、格格不入的“*”号,谁也得不到靠近的准许。
小孩长了个子,体重没有跟上,胳膊细瘦,显得袖管空落落的。拖着重重的书包慢慢往前走,空气里还有隐约的花香,降下的暮色悬在他的头顶。
忽然一阵风卷着花瓣啪嗒贴在他脑门上,小孩震得眼睛一闭,随即把它摘下来窝在手心里,脚步却滞住了,低着头看见地上有一道长长的影子。
“惠——”
那影子喊道。
伏黑惠顺着影子的方向望过去,高个子的人站在逆光处,身周的轮廓好似镶着金边,像画里降世的神明。
就是在做的事情和威严的神明沾不上半分关系就是了。五条悟一手理了理自己被眼罩直直束起的头发,一手举着扩音喇叭,音量不大,但足够引人注目:“我在——这里——哦——”
……都已经是成年人了,不要做这种丢人的事啊。
即使心里很嫌弃,伏黑惠还是只有走向他一种选择。
五条悟看见来到自己面前的小孩,一段时间不见,好像又长高了些。他满意地收起扩音器(谁也不知道他收哪儿去了),揉乱了男孩支棱的头发:“我来接你,是不是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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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应该坐末班车回家,热一下冷冻食品,然后写写作业锁门睡觉的,惠想,结果现在却是坐在男人价格不菲的车上直奔高档商场,吃一顿他连单词都念不出来的昂贵西餐。
“其实惠的年纪还是需要儿童座椅的,但我觉得你可能不会想坐呢。”五条悟单手转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看他,顺便自吹自擂,“我是不是很了解你?”
如果他真的很了解他的话,会知道小少年一直想坐副驾驶,近距离感受风驰电掣;但监护人以不安全的理由驳回很多次。
不答应就算了,反正他的心愿也没有几个能实现的。
伏黑惠撑着下巴看着窗外被他们以意想不到的走位甩下的车辆咒骂着“这家伙怎么开车的”,冷不丁问:“为什么回来?”
“这是什么语气啊,好像很不期待似的。”
“的确。”
“你这么说我会伤心的哦,小~惠~”
“不要那样叫我。”
真是不可爱的小孩啊。五条悟勾勾嘴角,不逗他了:“因为休假啊,休假就回家了。”
五条悟和其他好好上班的人不一样,不朝九晚五,不两点一线,所以从他口中听到休假一词,也很奇怪。惠总觉得这个人根本没有工作。
三年前的某一天,原本宁静的生活掀了个地覆天翻,曾经温柔给他晚安吻的双亲从此尘归尘土归土,曾经和所有孩子一样幸福的男孩在家族的推搡中成了孤儿,再然后,这个比他也大不了太多的男人又把他从泥泞中挖了出来。
九岁的伏黑惠对成年人的世界不太了解,只知道这个成为他名义上监护人的、名叫五条悟的男人很强,各种层面上来讲都是。
“我可是无敌的。”五条悟这么跟他说过,“所以惠跟我在一块儿的话,不会被伤害,可以安心。”
虽然大多数时候,表现出极度不靠谱的五条悟才是那个会让他闹笑话出糗的“威胁”。
监护人的头衔是担下了,实际上五条悟并不经常在家,有时候把他丢到别处寄养,有时候会让其他大人来照看他,更多时候就只有伏黑惠一个人。
他已经九岁了,会自己做饭,会用烧水壶和洗衣机,其他简单的家务更是不在话下;睡觉会记得反锁门,床头立着棒球棍。
一个人起床,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入睡。他也不需要别人。
五条悟这个人,说好听点是风流薄幸,说难听点就是没心没肺,总之不正经,很不正经。
偶尔来探望自己的家入硝子是五条悟过去的同学,相识多年。她起初会指责:“既然已经成为监护人了,就要有点大人的样子,你就是这样给孩子做表率的吗?”
五条悟就笑嘻嘻用手肘摁摁他的头顶:“惠这样的好苗子,即使用斧子砍,也不会长歪的。要相信他。”
姑娘说不过他,只得寄希望于男孩自求多福。
熟悉的,不熟悉的,所有人都达成共识:五条悟此人,什么都不在乎。
因为没有软肋,所以没有弱点,所以无坚不摧。
惠从后视镜看他戴着墨镜愉快哼歌的模样,超车时笑得颇为嚣张,好似全世界都是他的,又仿佛整个世界拱手相让,也无所谓。
惠会想,他有没有过在意的人呢?
那种放在心尖上的……谁也不能触碰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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饱餐一顿,心满意足回家去,停了车发现有卖花的小推车,五条悟来了兴趣,和阿婆阿姨们一起凑过去,还其乐融融聊了起来。
“这花好漂亮。”五条悟最后看中了其中一束,声音一下子变得柔和,“买一些回去装饰家里吧,怎么样?”
你根本也不是在征求我意见,惠腹诽。但他点点头,看着五条悟付了钱,卖花阿婆还特意多送了他几枝。
“这是什么花?”
“蓝蝴蝶。好看吗?”
“……嗯。”
的确像一只只振翅的蝴蝶。
阿婆给他用丝带装饰了一番,五条悟颇为小心地抱起那一大捧柔和的蓝紫色。
伏黑惠觉得他有点儿奇怪,从看到花开始,此时那奇异感更甚,因为他从没见过五条悟对什么人、什么物品如此珍惜,即便花朵柔弱,本该被保护。
但五条悟抱着花,像拥抱爱人一样疼惜。
不过监护人的念头他从来琢磨不透,惠也没想太多,往家里走去,试图过滤掉五条悟孜孜不倦讲的、他完全理解不了笑点的笑话。
那捧花实在丰盛,几乎挡住了视线。上到楼层时五条悟在转角停下,调整抱花的姿势:“你先开门,我不方便。有钥匙吧?”
我每天都自己在家会没有钥匙吗?伏黑惠刚踏上台阶,却停下了,看向门口好像等了很久的来访者。
有人来看望他们,并不是稀奇事,只不过这一次好像不太一样。伏黑惠感觉到旁边的人僵住了。
“总算回来了啊。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不速之客笑眯眯的,很和气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会很欢迎我呢,悟。”
啪嗒。
那束方才还受到珍视的花丢盔弃甲地掉在了地上。
烟蓝的、像泪珠一样的露水,被摔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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