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娘子》第四章宇文舒

  p谢拂打从红木镂空的两扇门走出来,屋外阳光正好,好的还有些刺眼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她下意识的皱眉。
  缪云跟在她左手边,见她收了脚步,自然也停了下来:“女郎不舒服?”
  谢拂右手微抬,遮了遮光:“太亮了。”
  “你别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谢拂手挡着,没多往前头看,屋外的亮堂她一时还没能适应,耳边已经传来了一声饱含戏虐的声音。
  这道声音
  谢拂是个不服输的性子,索性放下手,咬着牙:“关你什么事!”
  宇文舒脚步一滞:“你真是我可是好心来看你的,听说”他一面近前来,一面打量谢拂,“你昏迷了三天啊?”
  谢拂仍旧咬牙切齿的:“我说了,关你什么事?”
  缪云胆战心惊的,上前去见礼:“殿下。”
  宇文舒连看都不带看,绕过缪云,就近了谢拂的身。
  谢拂下意识的退了两步,跟他保持着距离:“干什么?”
  “我就说你做了亏心事吧,”她越是退,宇文舒就越是bī近,“要么怎么好好的就昏了,一睡醒就怕光,这回干脆见了我都怕了——可见亏心事呐”
  “停!”谢拂鬓边青筋都要凸出来了。
  这个混球!
  谁允许他一口一句亏心事的说的?
  “你不是跟着宇文你大兄一起来的吗?”谢拂的眉是不描而黛的,便是蹙拢时,也是说不出的好看,她跟宇文舒对视着,分毫不让,“谁让你往我们家后院里跑的?”
  宇文舒哂笑一回,就要开口。
  谢拂先同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他闭嘴:“我警告你,再敢说我做了亏心事,我就让二兄上书参你调戏我!”
  “哦?”宇文舒反手摸摸下巴,丝毫不为所动,端的是品头论足的姿态,将谢拂自上而下打量了一番,“你有哪里,是值得我调戏的吗?”
  “你”谢拂一时气结。
  她本就是‘大病初愈’的身子,还没将养好,一出了门就跟宇文舒打了一场嘴仗,这会儿一口气堵在xiōng口得不到发泄,只觉得xiōng口一疼,立时就猫着腰咳嗽起来。
  她这一咳,把宇文舒也吓了一跳。
  宇文舒忙上前去,左手打她腋下穿过,将她整个人往上托了托:“怎么回事?真病的这样厉害啊?我说了你几句,怎么像要把五脏庙都咳出来似的?”
  谢拂哪里还有力气回他话,自然连反驳也是不能够的了。
  幸而她们这是才出了门不久,瑞珠一溜小跑的往屋里去弄了杯水来。
  缪云本来想上手接下谢拂的,可宇文舒半托半抱的,也不撒手。
  她无法又无奈,只得把杯子递过去:“殿下让一让吧我们女郎病的不轻,经不起经不起”
  “行了,我不气她了。”宇文舒白了她一眼,自己把瓷杯接下,就势往谢拂嘴里送。
  谢拂跟他置气是一回事,可不会跟自己身体过不去,这会儿就着他的手,就吃了大半杯的水。
  好容易气顺了,她还来了劲儿,一个猛力就推开了宇文舒。
  宇文舒被推的突然,手里还拿着她剩下的小半杯水,水洒出来,他袖口处就没能幸免。
  谢拂好似又高兴了,眉眼弯弯的冲他叫嚣:“男女七岁不同席,你懂不懂规矩?”
  宇文舒眯眼瞧她:“七岁不同席?”
  他一面说,一面把茶杯递还给缪云,手方一撤回来,又极快的抢了谢拂手里的绢帕,自顾自的擦水:“对着王岐,我也没见你说什么七岁不同席的话。感情我们宇文氏的郎君们,是蛇蝎?就叫你这样避着躲着?”
  谢拂乌珠滴溜转着。
  看这样子,二兄亲近王岐的事情,是压根没有打算瞒着宇文家的人。
  但是宇文舒是不是吃错了药?
  拿这个来寻她的晦气吗?
  谢拂思绪有些飘。
  实则前世里,她和宇文舒之间也是这样的,你气一气我,我呕一呕你,见了面没有笑脸相对的,从来都是嘴仗不断,偶尔惹急了,她还会动手,不过宇文舒从不还回来,她便自觉能占到便宜
  外人眼里的谢家五娘,是个四平八稳,优雅端庄的贵女,虽然嘴巴厉害了些,不饶人的时候也多了些,可风姿仪态却是从不出差错的。
  昔年的谢拂便是入得宫去,面见了圣人时,规矩都是丁点儿不会出错的。
  记得当年指婚的旨意派下来,她跟着宇文郅进宫去叩谢圣人恩的时候,圣人还赞过——谢氏女,当为天下母。
  自此,谢氏生女为后这六个字,便叫人传的更奇妙了。
  自那后,宇文郅待她自然也更好
  宇文舒见她半天都不说话,思绪还不知飘到了哪里去,那些讥讽的话,就像是打在一团棉团上,叫他心里委实不舒服。
  “喂,谢五”
  “我说怎么殿下更衣去了这样久,也幸而我跟了来。”宇文舒的话,被信步而来的谢泠给截了。
  谢泠衣裳早就换好了,也不再是那副恣意模样,倒正经有些黄门侍郎的样子了。
  谢拂见了兄长,就凑了过去,撇着嘴不服气的告状:“他跑到咱们家来欺负人。”
  谢泠揉了她一把,将她往身后又藏了藏:“别胡说。”
  宇文舒眼珠子转了转,哪里不晓得谢泠唱的哪一出呢?
  于是他拱拱手,也不是礼,就是个客气:“走岔了路。”
  “你”
  谢拂要往外跳,谢泠一把把她按了回去,回了宇文舒一个客气:“不打紧,殿下不常来,走岔了,我来带路就是。”
  宇文舒笑着念了一句多谢,就在谢泠那个‘请’的手势里,绕到了他兄妹二人前面去。
  谢拂对着他后背吐了吐舌头,比的是个鬼脸。
  谢泠无奈极了,在她后脑勺拍了一把:“大王等了许久,二兄都有些急了,你老实些。”
  其实宇文舒知道,谢拂必然对他不尊敬了来着,可他也不恼,反倒将chún角向上扬了扬,脚下也轻快了好多。
  谢拂小嘴一撇,垂下脑袋:“知道了。”
  宇文舒听她声音都是恹恹的,就知道,这是怕谢潜治她了。
  谢拂这个人呐——贵则贵矣,不端反诡。
  这八个字,算是宇文舒心下给谢拂的评价。
  所谓‘不端反诡’,是因他第一次见谢拂时的情景了。
  那时候她身量还小,坐了张半人高的胡凳,双脚尚不及地。
  若是换了寻常士族女郎,那样的凳子,要么便干脆起身不坐了,要么也该尽全力坐端正,方能不失礼于人前。
  可彼时谢拂并不是那样做的。
  宇文舒想了又想——那时候谢拂晃着两条腿,银红色色的裙摆也跟着晃动,半隐半露的显出她脚上那双绛紫色的绣鞋来,鞋头缀着明珠两颗,他一眼就看见了那双脚,那对儿珠。
  珠圆玉润,白胖胖的。
  只是那一切,却都远不及那时的谢拂可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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