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入我相思局》第196章：董歆（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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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混混的头头见状，略略犹豫了一下，说：“行！咱们来日方长，有本事就让警察一直在你们家里待着！小子，你有种！”
  说完这句话，这群人就哄的一声飞快的跑了。
  董歆整个人埋在被窝里，牙齿牢牢咬住棉被，不让自己发出哭声。她的头发被抓的乱七八糟，脸上也受了伤，嘴角都破了。傅竞舟隔着棉被抱了她一会，然后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爬下了床，说：“你……你先穿好衣服，我去外面等你。”
  他吞了口口水，深深看了她一眼，便退了出去，轻轻虚掩上了门。
  他刚一站定，刚才躲在角落的中年夫妇，一下子扑了过来，揪着他的裤腿，说：“你是歆歆的同学吧？听说你很有钱，你能不能帮帮我们！要是再没有钱还给他们，他们就要拉着歆歆出去买肉了。”
  中年男人一脸鼻涕眼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有个高中生。
  他就算有钱，那也不是他的钱，那都是家里的钱，他哪儿拿的出来？
  “叔叔，你起来，你不要这样！”
  很显然，眼前的中年夫妇不是别人，就是董歆的父母。大约也是他未来的岳父岳母了。
  董父不肯起来，拽着他的衣服，仍是苦苦哀求。
  傅竞舟不知该如何是好，说：“叔叔，你现在这样求我也没用啊，我身上也没钱，我只是个高中生。”
  “是是是，可你家里有钱啊，你……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正说着，房间门嚯的一声拉开，董歆从里面出来，一步过来，狠狠的推开了董父，然后一言不发，拉着傅竞舟就出了家门，在楼梯上碰到了董玉。
  “姐！你要去哪儿！”
  她大喊了一声，可董歆像是没有听到，一把将她推开，只牢牢抓着傅竞舟的手，直接冲出了楼道。
  她一口气跑了老远，进了江边的花园才停下来，等气息缓和，她才开口道：“你走吧。”
  “我不走。”他说着，就要上前抱她。
  董歆立刻退后一步，伸手一下抵住了他的胸口，说：“你走，我家里的事儿，你不要管！不管他们跟你说什么，你也都不要理会！更不要想办法给他们钱！”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不定我能帮你呢？”
  她笑笑，说：“我谢谢你，但你真的帮不了我，也不可能帮的了我。”
  她收回手，转身就准备走。
  傅竞舟一步过去，挡住了她的去路，“你不说没关系，但你今天就不要回去了吧，太危险了。我身上还有些钱，可以找个酒店，先睡一晚，好不好？”
  董歆看着他，嘴唇紧抿，嘴角止不住的抽动，垂在身侧的手，还在不停发抖。刚才，就差一步，她就要被那些人给……现在再想起来，她都觉得后怕。
  那个家，她也不想回，可她不回家，又可以到哪里去？她这一辈子，都没办法摆脱掉这个家的。
  傅竞舟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慢慢的靠近，说：“走吧，就一个晚上，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来帮你想办法，好不好？”
  这一次，董歆没有拒绝，也没有反抗，只定定的看着他，好一会才慢慢的点了一下头。
  随后，两人打车离开，傅竞舟找了一家正规的连锁酒店，要了一个单间。
  傅竞舟走在前面，董歆蹑手蹑脚的跟在后头，女孩子跟一个男孩子一块来酒店开房，就算他们什么也不做，其他人也会想歪。每次有人过来，她就不自觉的把头低的很低，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脸。
  傅竞舟倒是没想太多，找到房间，打开门，站在一侧，看了她一眼。董歆站在门口，略有些犹豫，但还是走了进去。
  这天晚上，傅竞舟彻夜都没有回家，他留在酒店一直陪着董歆。两人聊了很多，最后，董歆敞开了心扉，将家里的事情，全部跟他说了。
  陆崇元反反复复的给他打了很多电话，他一个也没接，最后直接就关机了。
  第二天清晨，陆崇元等在校门口，见着他们两人过来，立刻走了过去，瞪了傅竞舟一眼，然后将他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你知不知道，昨天你妈来了！”
  傅竞舟愣了一下，强作镇定，“然后呢？”
  “她一直等到今天早上才走，什么也没说，甚至连表情都没怎么变。”
  “那就是没事咯？我都十八岁了，也成年了，放在国外，早都独立了。”
  陆崇元扬手，本想打他的头，最后只是一拳头捶在了他的胸口，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妈那脾气，表面上越是没事儿，就代表着越是有事，你懂不懂？”
  “你就等着吧，一定不会有好事！你太冲动了！”
  傅竞舟沉默片刻，说：“你有钱吗？”
  “干什么？”他突然转移了话题，这让陆崇元有点摸不着头脑，可转念一想，立刻像是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说：“你！她！”
  “你别多想，我就是问问，你要是有钱，就先借我点，我会还给你的。”
  “你要多少？”
  傅竞舟想了想，“你能给多少就给我多少，不怕多，越多越好。”
  “疯了。”陆崇元啧啧了一声，“你们昨天发生了什么？第二天来就要钱，你把她……”
  “你他妈别多想，我就是要钱有急用，你借不借？不借就不要多废话。”
  陆崇元拧着眉，盯着他看了一会，说：“我去我卡里看看我有多少钱，记得要还啊。”
  “放心，我肯定还你。记着利息都行。”
  然而，陆崇元拿了一大笔钱，傅竞舟却没能够亲手给董歆。
  董歆跳楼的那天，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她爬上了学校最高的教学楼，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跳了下去。可在跳楼之前，她还是好好的，跟以前一样。
  傅竞舟问她打算考什么学校，她还说要去北京，她还说等上了大学，她就不要回来了，以后就在北京落地生根了，再也不要回来。
  傅竞舟还好几次问她家里的事儿，她都是笑笑说没事了，他原本还想再去她家里一趟，可是柳叔突然对他管束的紧了起来。每天亲自来教室门口接他，他也就没有办法，只能拜托陆崇元去瞧瞧。
  他去了一次，回来说没什么事儿，都挺好的。
  慢慢的，他也就放心了，可谁也没有想到，董歆会挑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跳楼自杀，前后不超过三个星期。她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她还挑了一个人少的位置，死的时候都没有人看到，一直到旁晚，班上的人开始找她，才在实验楼背后找到她的尸体，鲜血渗透了她的衣服，许是头朝下，摔的面目全非。
  明明生前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死的时候，却这样。
  傅竞舟看到那个情景，几乎要疯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董歆会跳楼自杀。
  他一心一意的想解救她，钱都到手了，她却跳楼了。为什么会这样？她想不明白，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跳楼？
  当他站在那条僻静的走道上，看到那一滩血，还有倒在血泊中的人，原本亮着的天空，突然就暗了下来。只留下一束光，落在董歆的身上。
  他傻愣愣的站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很想救她，可没有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慢慢的一步步的靠近，突然，他看到董歆的手指动了动，紧接着，她突然坐了起来，顶着一定已经摔烂的脑袋，扭动了一下脖子，转过了头。
  他的心脏骤然收紧，一步也不敢往前迈，瞪大眼睛盯着她，心中充满了恐惧。
  这时，董歆慢慢的站了起来，有些站不稳，往前迈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脑袋也跟着往旁边甩了一下，仿佛随时要掉下来似得。
  她就像丧尸一样，一步一挪的往他的方向走来，摇摇晃晃。
  傅竞舟想喊，可怎么也喊不出来，整个人像是被人定住一样，动也动不了。只眼睁睁的看着她慢慢的走到自己的跟前，脸已经完全看不清楚了，一脑袋全是血，只一张嘴还是完整的，他甚至看到了脑浆在往外冒。
  她满是鲜血的手，一下捧住了他的脸，那声音好像是从地狱里来似得，声音沙哑，说：“是你害死的我……我好想你，你来陪我吧，来陪我吧……你也该来陪我了……”
  就在她凑近的瞬间，傅竞舟一下子惊醒过来，他可能是大叫了一声，睁开眼睛的时候，空姐就站在他的面前，递上了一块热毛巾，说：“傅先生，您没事吧？”
  傅竞舟微喘着气，喉咙干哑，像是冒烟一样。
  他接过帕子，擦了擦额头，又接过她递上来的水，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问：“还有多少时间？”
  “飞机已经落地了。”空姐微笑的回答，“您睡了好一会，我不敢叫醒您。”
  傅竞舟闻言，侧头看向了窗外，还真是已经到了。他的头有些疼，整个人还没完全从梦中缓过神来。
  梦里过了那么久，现实却不过短短三个多小时。
  他没有起身，坐在位置上没动。空姐瞧了他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就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