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黑夜尽头》第五章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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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式上课的第一天，一直坚持出勤的太阳竟告假了，大家在整个军训苦苦祈求的大雨到了这天清晨终于下了下来，真是天意弄人。
  温颜收起了手中的淡紫色雨伞，将它小心放进教学楼内专为雨天放置雨伞设立的公共伞架上。
  刚走到楼梯口，温颜就看到走廊上东一块、西一团的人群，心里嘀咕着再过五分钟就要上课了，怎么人都还背着书包在外面乱晃。撇了撇嘴后，温颜径直走向自己的教室，却惊异地发现自己教室门外的走廊竟也堆满了人。寻思了半天，温颜才反应过来，今天要进行之前班主任何娜所说的布置座位以及班干部竞选。
  何娜正式工作才刚满一年，就被校领导破格提拔，担任高一理化特色班班主任。原因很简单，一开始她任教的几个月，带的普通理化班的化学成绩就逐渐领先于同段的其他班级，综合成绩甚至都直逼理化特色班，更不用说之后在全市名校联考中取得的骄人成绩。
  事实上，何娜研究生才毕业没多久，与学生相处代沟少，亦师亦友，性格也特别爽快，和传统意义上的许多老师都不大一样，教学风格灵活又有趣，多数学生都乐意听她的。可以说既有手段，又不乏水平。
  于是，原本在众多老师眼里，对班级风气和成绩好坏都起着决定性作用的布置座位这个传统项目，在何娜这里倒显得有些儿戏。座位不由老师指定，而是由学生自己选择。这倒是很符合学校活泼办学的宗旨。
  得知这样的安排后，走廊上一下炸开了锅，众人在门外开始七嘴八舌地商量。五六分钟后，何娜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可以进教室选座位了。
  温颜按照和室友商议好的计划，率先坐到了教室座位第四排左边靠窗口的位置。潘若正跟着要坐下，却不料秋白已经以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一屁股坐在了自己要坐的位置上。潘若似是要发作，却只瞪了一眼下巴仰的都快要戳到天花板的秋白，“切”的一声翻了个白眼，就不屑地坐到了秋白边上的位置。
  待其他人都还在协商座位这一重大事宜的间隙，温颜打算质问秋白。
  “秋小白你干嘛呢！”
  “这不坐着呢嘛。阿颜你眼睛坏了，要去看看眼科吗？”秋白看着温颜，一脸认真而又担心地询问，说完还自我肯定地点了下头，作势就要抬手检查温颜的眼睛。
  “哎呀，别闹！”温颜“啪”的一声，一巴掌拍掉了秋白的爪子，“我问你刚刚人潘若要坐我边上，你干嘛非一屁股掺和进来啊！”
  秋白一脸委屈，吸了吸鼻子，状似小兽一般舔着，哦不，揉着自己雪白的，哦不，是白里透红手印的小爪，朝温颜理直气壮道：“那我又不知道，她在这里站那么久都不坐下来，我以为她只是在这里看看嘛！再说我们从小不都一直坐在一起的嘛，这样有什么不好的！”
  “……”温颜满脸黑线，兀自风中凌乱。
  秋白你说你不知道，你就在这装吧！站那么久？二十秒都不到你说久，你当刘翔跨栏只要十二秒八八啊！只是在这里看看，看什么鬼啊看！还有什么不好，整个人都不好啊！从小坐一起，还不是因为你每次换座位都给那些个正太控欧巴桑班主任抛媚眼啊，要不然我能总摊上你这么个极品的同桌吗！@#%￥&
  温颜在心里，把秋白用温氏咆哮体，吐槽了整整八百字，这才缓了口气。
  “好的，同学们，我看大家都已经找好位置了。不管你对现在的位置是满意还是遗憾，我都希望大家能够和睦相处，珍惜和自己周围同学的缘分。如果实在个人有问题，也只能先忍耐一下，等到下学期的时候再说。下学期，我会把位置的选择权交给成绩相对更好的同学，所以大家都要在这学期努力哦。那么座位布置就到此结束。”何娜看了眼手表，一节课正巧结束，“大家先休息十分钟，一会上课我们再来竞选班干部。”
  顾夕瑶和夏子文因为身高差实在太大，没法坐在一排，便按之前四人商量好的原计划，分别坐在了温颜座位的前后。
  刚才，温颜听到何娜说这样的座位要维持一个学期时，就感到心在滴血。然而，温颜在瞥了眼右边之后，完全懵了。潘若正和秋白聊着天，气氛竟十分融洽。这两人刚刚难道不是还一副冤家路窄的样子，你看我不爽，我看你恶心吗？温颜觉得自己真得去眼科或者脑科检查一下，大白天都出现幻觉了。
  恰在此时何娜进了教室，开始之前所说的班干部竞选。
  温颜仍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刚刚的事耿耿于怀。但转念一想，温颜也觉得潘若未必真心愿意和自己同桌。两人能被凑到一起，纯粹是因为刚开学，大家所熟悉的人大多都只有各自的室友。当然，更进一步的原因大概是两人的身高比较接近。之前在走廊上商量时，顾夕瑶撺掇着让潘若和温颜同桌，潘若就似乎表现出有点不乐意了。现在被秋白这么一搅和，倒像是一下子被除了束缚，反更自在了。
  “阿颜，班主任喊你！”秋白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温颜，目不斜视地用气声说道，似乎很急。
  “啊？！”温颜小声惊呼，以为自己走神没听到老师的点名，几乎立刻就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
  “嗞——”，站起来的时候，大概是温颜的动作过于迅疾，一道刺耳的响声瞬间盖过所有的声音，响声戛然而止后，四周却陷入一片死寂。原本几乎可以被忽略不计的窗外下雨的细小声音，在此刻的寂静中显得异常清晰。
  讲台上的何娜和座位上的众人面面相觑，几秒之后，还有几个同学诧异地回头张望。温浅莫名从那些眼神中，看出一丝意味深长的意思，不禁感到自己的右眼皮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