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门秘史》第24章 婚姻大事

  “爹爹,杨公子,请用些茶水。”一个身形绰约的年轻女子从后堂走了出来,素色的衣衫,明眸皓齿,青春靓丽,笑容甜甜,长相很是宜人,手中端着托盘,将茶水奉上,临走的时候扭头望了我一眼,脸上似乎红了一下。
  我愣了一下,有些失神,随即反应过来,看着吕端有些好笑的样子,连忙出口称赞道,“早就听说吕大人严于家教,两袖清风,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真让晚辈们愧煞了。”
  吕端笑了笑,摆手道,“倒不是老夫小家子气,也不是雇不起下人,光是俸禄就足够一家人的日常用度了,更不消说当今皇上时有赏赐,只是老夫不喜喧闹,图个清净罢了。”
  “吕大人高风亮节,实在是晚辈们的楷模。”我奉承道。
  “唉——”吕端忽然没来由地叹了一声。
  不知道吕端为什么要叹气,我没有搭讪,只是端起茶杯来稍微抿了一口,静静地看着他。
  “贤侄既然略通相法,那么依你看,我家臻儿可有什么不同?”吕端问道。
  “这个?”我一时无从说起,心中想道他的女儿看年纪正是花容绮貌的岁月,看上去身体健康,容貌也非常出众,古时的女子出嫁早,父亲又是地方官吏,按道理应已出阁了呀,偏偏却呆在家中,莫不是在这一点上出了什么问题,于是我猜测道,“请恕小侄妄议了,臻儿小姐,难道是在婚姻一途上有什么阻碍?”
  吕端有些惊奇,看了我半晌后方才说道,“莫非你真有些门道?京师的这些世家少年子弟中,你也算一个异数了!怪不得王爷对你青眼有加,如果老夫早一些遇到你,估计也不会为如今这些琐事忧心了,唉!命运皆天定,半点不由人啊——”言下有些唏嘘。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就牵扯到人家的家事上了,我也不好再开口了,听吕端的意思,仿佛对我有些好感,却又因为身份立场不便行事,因此心中倒是有些苦恼了,我只有坐在那里闷声大发财,拣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来说,又坐了一阵子后告辞而去。
  吕端一直将我送到大门外面,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贤侄,老夫对你是一见如故,只可惜这其中有些障碍,否则一定厚着老脸将女儿托付于你。临走老夫赠你一句话,你的文章功夫不差,还是多用些心思谋个进士出身吧!”
  “多谢大人教诲,小侄记住了。”我心中有些感动,深深地施了一礼,良久方才直起身来。吕端定是看清了形势,知道武将在大宋朝只会越来越没落,方才有此一劝,对于交往不深的两个人来说,实在是难能可贵了。
  车马渐渐地离开吕府,越来越远,我回头看时隐约间仍然能见到那笔直的身影,和他身旁的窈窕女子。
  “六哥,你怎么又转了性了?”七郎将一本策论扔到我的桌子上,有些头疼地问道。
  “唉!”我无奈地将手中的线装书合上,叹息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四郎从外面闯了进来,看了看我们两个人面前摆着的大堆书札,皱了皱眉头道,“老六,莫非你真的打算去考状元啊?那你的商业城怎么办?撂下不管了么?”
  我不由得奇怪道,“你们是怎么了?好似读书是多么苦大仇深的事情?商业城一时半会儿还建不起来,怎么也得等到三个月以后了,现在去cào心那个,不是有点儿cào之过急了?不过,我说老四,你怎么也关心起商业城来了?”
  四郎有些心烦地挥了挥手,“你不是说大家都有股份么?我怎么能不关心关心?有人托我问问,空着的那片地方,能不能再让出一片来?”
  我同七郎互相看了看,最后把目光又转回到四郎的身上,都觉得非常不解,预留一块儿地皮是我早先就定下来的方略,所以尽管后来有不少的人上门讨要,都被我以各种名目打发回去,这件事情府中的大大小小都是知道的,不知四郎到底撞了什么邪,又提出这一茬儿来。
  “四哥,是谁家想要占上一片地?居然能走上你的门路?”七郎向来知道四郎一向不爱理会这些琐事,平时根本不着家,所以问道。
  “东边儿的潘家呗!”四郎躺倒在床上,双手抱头,有气无力地答道。
  “潘家?”七郎奇道,“就是隔壁胡同的潘太尉?”
  四郎点点头,两眼上翻,想是心里也有些不爽。
  “唉!四哥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怎么跟他家那几个肉头混到一块儿了?全开封府的人谁不知道,他家那几个儿子一个比一个窝囊,除了乱花家里的银子,就是上街打架泡妞儿了,你怎么能跟这些人混到一起,唉!小弟我真是为你不值啊!”七郎平时没有少挨四郎的训斥,这一回终于逮住了四郎的小辫子,洋洋得意地数落道。
  “你不要在那里妄加猜测,谁跟他家的肉头混到一块儿了?我是那么低俗的人吗?”四郎很气愤地反驳道。
  “那他是怎么找上你的?咱家好象跟潘家没有什么来往吧?除了上次新府落成的时候请了几家勋臣贵戚饮酒看戏,我可不记得人家再登过门呀!”七郎犹自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反正就是这个事情,你们看怎么办吧!”四郎有些烦躁。
  我忽然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性,心里砰砰乱跳起来,“莫非,不会吧!莫非是,你跟他家的丫头混到一块儿了?”
  “哪有的事儿!你们不要胡乱猜疑!”四郎脸上一红,矢口否认道。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被我言中了,我不禁有些为难起来。
  按说潘杨两家之间并没有什么宿怨,顶多是在大宋灭北汉的时候对过两仗,可那是两国相争,大家都有君主要报效,也说不得什么,到最后不都同殿为臣了么?人家主子们都能尽弃前嫌了,做臣子的还有什么搁不过去的事情。
  不过就因为老令公在高梁河救了圣驾,得到了皇上格外恩赐,以一个新附之臣的身份压倒了众多宋臣,不免招致许多腹诽,表面上大家能够相安无事,背地里,还是有许多人对杨家现在的风光景象暗暗嫉妒甚至心怀不满的,这潘美潘太尉也是其中一个。
  冤家宜解不宜结,这太宗皇帝还真是——我不由得叹了口气,玩弄帝王权术的人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够猜测的,至少他们可以把别人当作猴子来耍,还不会令人生出不满的情绪来。
  一刹那间,我的脑袋忽然灵光起来,立刻联想到了很多问题,于是我问道,“究竟是谁向你提出这个要求的?是潘大人还是潘家小姐?”
  “有什么区别吗?”四郎愣愣地看着我,见我的态度非常认真,方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是梦楠啦——”
  “是梦楠啦——”我和七郎的jī皮疙瘩掉了一地,没办法,恋爱中的男人果真是不可理喻的。
  “这样啊——潘梦楠——”我沉吟起来,好似这个名字很耳熟一样,但就是想不起在什么地方听过了。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潘家小姐自然是不会关心到这些柴米油盐的琐事,恋爱中的女人的目光中同样是容不下其他的东西的,所以,此是一定是潘美授意她问起的,这到底代表了一种什么意向呢?我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念头,眉头也皱了起来,潘家的家底厚实得很,要不然也禁不起几个败家子整天的折腾,应当是看不上我们手头儿的这点家当的,提出如此要求,恐怕还是为了别的事情,渐渐地,事情逐渐明朗起来。
  “恐怕事情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呢!”想通了这些事情,我的心情也摆脱了yīn霾,笑着对两个兄弟说道。
  四郎搔了搔头发,有些不满地说道,“老六!咱家的兄弟几个里面,就数你的心眼儿多!到底是怎么想的,直说就是,别在四哥面前耍花枪!”
  我听了苦笑,摇了摇头道,“叫我说什么好呢!你和潘家小姐的事情,爹娘知道么?”
  “自然是不知道的。”四郎低声道。
  “那你已经到过潘大人的府上去过吗?”我接着问道。
  “也没有啦——”四郎有些不自然地答道。
  “那你同潘家小姐交往有多久了?”我继续穷追猛打。
  “总有两三个月了吧!”四郎想了想后不太肯定地回答道。
  “恐怕潘大人要地皮倒是在其次,最主要的,还是要看看家里人对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有什么看法,顺便试探一下你在家里的地位如何吧!”我一语道破天机。
  “他为什么要这样?”四郎质问道。
  “这还用说吗?自然是他想要你当女婿啊!”七郎在一旁chā嘴道。
  四郎立刻张大了嘴巴,呆在那里。
  真正是当局者迷,平时四郎也一副机灵的样子,怎么事关自己就昏了头呢?我看了以后不由得暗自提醒自己,没有成就大事以前,可千万不要迷失了本性啊!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先是由我在老夫人面前将四郎与潘家小姐的事情禀报了一番,又将潘美的用意说透,然后再站在政治的高度一一分析了潘杨两家结成亲家以后的利弊之处,最后留待老夫人亲自裁定。
  “其实,潘家小姐也是很不错的!”末了我不忘补上一句。
  老夫人沉思了片刻之后,突然问道,“依六儿你的意思,这件事情应该如何处理才比较妥当?”
  “孩儿不敢妄加推断,”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不过既然大哥二哥三哥都已经成亲了,那么四哥的事情,也该到cào心的时候了吧?”
  老夫人点了点头道,“不错!是该打发个人去问问潘家的意思了。”
  “母亲大人所言甚是。”我赞同道。
  眼看没有我什么事儿了,我就准备告辞离去,老夫人却把我叫住了。
  “六儿——”
  “什么事?母亲大人——”我停下脚步,问道。
  “前日里齐王来访,其实是为了你的事情。”老夫人看着我说道。
  “关我什么事?”我心中纳罕。
  “齐王等人名义上是探访勋臣,实则是为了你的婚事而来,”老夫人慢条斯理地说道,“禅位于大宋的柴氏一门的小郡主,被当今圣上赐予公主待遇的娉婷郡主,已经到了论及婚嫁的年龄,齐王是受了圣上的托付,来到咱们家选女婿的,齐王和王妃都对你比较满意,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恐怕你就要成为郡马了。”
  我一时呆住,虽然早就想到可能会迎取柴郡主,可是事到临头又有些忐忑,毕竟要娶一个与自己素不相识的女子,感情上还是有些阻碍的。
  “你最近要多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书是要读的,不过也不要把自己搞得太憔悴了,年轻姑娘家,不爱见那个!”老夫人谆谆教导道。
  “是,是——孩儿知道了——”我连连答应道,自古美人爱英雄,书生只是宋朝衰弱以后的选择了。
  原本是替四郎说话,结果自己也堕入彀中,真是意料之外了,我摇着头退了出去。
  “怎么样?”四郎和七郎凑了上来,围着我问道。
  “还能怎么样?”我斜着眼睛看了看四郎道,“赶快准备聘礼呗!”
  “耶——”两个人高兴得跳了起来。
  事情进行得比较顺利,只要手里有银子,办什么事都觉得利索。我提了一万两的现银出来,专门为四郎用作文定之物的购置费用,看得其他几条狼眼红得不得了,直叫我这个六弟偏心,我反驳道,谁叫你们结婚那么早,没有赶上好光景呢?不过话说回来,都是自家兄弟,怎么可能生起嫌念来?都是图过个嘴瘾罢了。
  果然,媒人上门一提此事,潘美就答应下来,只不过在商议什么日子订婚的时候,却有了分歧。依照天波府的意思,是越快越好,也省得两个年轻人老是腻在一起,万一干柴烈火地生出什么事情来,与两家的面子有碍!而潘家则坚持说今年的日子不好,一定要等到明年开春以后在办不迟,由于对方咬得很死,所以只好这样答应下来。
  “好好珍惜你最后的处男时光吧!”我举杯喊道。
  “你也一样!”四郎有些郁闷地举起杯子同我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好羡慕你们两个啊——”七郎在一旁看着,非常羡慕的样子,因为他的酒品不好,喝一点点的酒就会跳到桌子上乱嚎,所以我们强令他不准喝酒,只能流着口水看着我们,坐在那里吃花生喝茶。
  “还有半年的时光啊!要怎么度过才好?”四郎有些无聊地说道。
  我喝了一口酒答道,“你的情况与我的情况有些不同,好歹你们是自由恋爱,情投意合或者说是猫儿见了鱼,我呢,到时候肯定是皇帝赐婚,连新娘的面都没有见过,悲哀呀!”
  “至少我们兄弟会记住你的功劳的!你为我们家添了一位郡马!”四郎挖苦道。
  “你也别太得意!”我喝了一口酒,接着指点道,“你知道潘家为什么要把订婚的日子放到明年开春以后吗?”
  “还能为什么?”七郎奇道,“不是说今年已经没有好日子可以挑了吗?难道你还有别的解释?”
  四郎听了不语,又喝了一杯。
  “潘家怎么会在这些小节上拘束?”我答道,“如果潘大人真的很中意四哥的话,一定会当场将事情定下来,恨不得直接把四哥和潘家小姐立刻送去洞房,否则惟恐生出变故来,跑了乘龙快婿。可是他现在偏偏要横生枝节,将日子往后退,那就很有问题了!”
  “如何说法?”四郎也很关心这件事情。
  “明年开春以后是什么时节?”我问道。
  两个人摇摇头,不知道我到底要说什么。
  我笑着拍着桌子,一板一眼地唱了起来,“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
  “科考——”两个人齐声喊了起来,顿时恍然大悟。
  “明春不正是皇帝殿试钦点状元的时候吗?难道说——”四郎皱着眉头说道。
  我接口说道,“是啊!不是小弟我多心,实在是你未来的泰山老大人的心思难测呀!”
  一时间大家都沉寂下来,喝着闷酒。如果我没有猜错,潘美的心里面一定是打得如意算盘,先稳住我四哥,然后再在新科的进士之中找一找,看有没有实力较强的后进可以继承自己的衣钵,维持住潘家的地位权势,毕竟,他的几个儿子不争气,只好将希望落在女婿身上了,可惜,我四哥是不可能倒chā门儿的。
  “老六,你的鬼主意多,四哥我应该怎么办才好?”四郎的意志有些消沉,面色非常不豫,带着几分醉意问我。
  “附耳过来,山人自有妙计!”我嘿嘿地笑着,冲着四郎招起了手。
  四郎趴在我嘴边听了半天之后,郁结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冲着我挑起了双手的大拇指,发自内心地称赞道,“高!实在是高啊!”
  七郎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不知道我们又在商量什么yīn谋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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