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溪凌亭煜（陈眠）》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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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溪——”
  刺目的白光突然炸起，铺天盖日。
  白溪被人紧紧抱住，摔倒在地。
  目光所及之处，半空中突然撕裂开一道口子，吞没一切亮光。
  是时空乱流。
  ……
  一片昏暗中，白溪醒过来。眼睛堪堪睁开一条缝隙，奢侈地观察了一下睡觉的地方，不是学校包机飞船的客室，像是博物馆里常见的古时住所。
  简单点说，他穿越了。濒死之际，时空乱流救了他。
  只是不知道，被卷到什么地方了。
  懒得思考，白溪闭上眼睛，摸索着捡起被子，翻身继续睡。
  “咕噜噜咕噜噜咕噜噜……”
  有什么东西冒泡泡的声音。
  白溪听见了，白溪不想起。
  “砰！砰！砰！”
  白溪：“……”
  白溪真的很困，但是实在架不住“闹钟”这么折腾，悻悻爬起来，终于睁开了眼睛。
  不远处有张桌子，桌子上有个水缸，养了一对锦鲤，刚才的“闹钟”声就是它们发出来的。
  “起床了起床了，上学要迟到了迟到了。”
  “……”白溪几经确认，确定是锦鲤发出的声音，不由得问出个白痴问题，“你们会说话？”
  “咦？不然勒？”其中一条锦鲤甩着尾巴砰砰砰拍打鱼缸壁。
  “不然嘞？”另外一条也说道。
  白溪半个身体都挂在鱼缸上，一手伸进水里胡乱拨弄，锦鲤被迫跟着水流游动，一会儿咕噜咕噜，一会儿迟到了迟到了。
  “上什么学，我都毕业七八年了。”
  白溪四下打量，这里是一处卧室，陈设非常简单，只有床，书桌加鱼缸，以及一个暗红色衣架。衣架形制很特别，白溪走近了细看，居然是珊瑚。形状长成这样的珊瑚不多见，恰好能做衣架的更不多见，如果是天然珊瑚，应该很值钱。
  走出里屋，是洗漱间。洗漱间靠右侧有个10平方米左右的长方形浴池，吸引了白溪的注意力，浴池旁侧放置着一个竹篮，竹篮内有不少罐子，每个罐子上都贴有标签。
  白溪蹲下身，一个个拿出来查看，没有一个字是认识的。
  他在长安星第二护卫队参军五年，在第二语言大学任教三年，见过几十种文字、各种有含义的符号，没有哪一种和标签上的字一样。
  收起心中的疑惑，白溪继续往外走，这个房间有一处软塌，一张书桌，一个大型书架。
  白溪率先奔向书架，从左到右，书架上任何一本书都不放过。如此看了一个小时，只有两张报纸上的字是认识的。
  收起报纸，白溪的视线扫过书桌，书桌一角放着两本装订好的册子，应该是手写笔记之类的东西。白溪拿起看看，都不认识。
  桌子中央分别放着笔墨纸砚，以及另外两种写作工具，白溪仔细辨认，只认出来其中一种笔的原材料是红珊瑚，和里屋卧室的衣架是同一种。
  砚台下方压着几张白纸，白纸上面重复写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这两个字白溪认识，是古汉字写法的“白溪”两个字。
  看清楚纸上的字迹，白溪眼神中闪过警惕，却在又一次确认房子内没有危险后陷入了茫然。
  他究竟穿到了什么地方？
  今天应该是星历4882年长安星7月15日。
  上午，他和那个人在老街办理离婚手续。下午，带学生乘坐校方包下的星际飞船，飞往艾斯星访学。飞船在一颗荒星中转的时候，遇到了星际海盗，他们被劫持了。
  再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眼前是爆炸引起的刺眼白光，似乎有个人抱住了他。
  然后时空乱流就出现了。
  中间发生了什么，他记不清了。
  总之，再醒过来后，他就出现在了这个房间。既来之则安之，白溪几次确认没有危险后，放松地往后一摊，倒进软塌，拿起报纸翻看。
  这两张报纸是除了白纸上的名字，唯一认识的字。
  标准楷体印刷，字是古汉字的一种。
  报纸是《大燕周报》，第一张是长乐36年的，第一版最好的版位写着长乐帝第八子凌亭煜成年，入职礼部，任副职。此外也都是朝廷政策一类的宣传，只右下角给一家名叫沐风楼的店打了广告，庆祝沐风楼苏杭分楼建立。
  第二版的内容则是八卦。八卦秘闻栏目写到：两天前，丞相府后院，丞相因顶撞夫人，跪搓衣板道歉。绘声绘色，画面感十足。读者来信栏目也很八卦，讨论的似乎是上一期的报纸的八卦栏目，是说太子已经五日都在书房打地铺，起因竟然是半夜花园密会故交。
  第二张报纸是仁和3年的，第一版照旧是一些国家政策宣传，看情况是仁和帝调整了一部分长乐帝在位时候的政策。
  第二版的八卦栏目依旧大胆吸睛，四公主夜宿风月楼，一天两天三天不见出来。撰笔人似乎是习惯写灵异悬疑类型的东西，一篇八卦写得曲折离奇，神神秘秘，开篇就是，据说楼内有一对双胞胎兄弟，热情似火，直哄得四公主下不来床，洋洋洒洒三千字。直到末尾，才解答谜题，四公主是看中了楼内一对双胞胎，要给他们赎身，和风月楼老板杀价杀了三天两夜，终于得偿所愿。最后还留个一句钩子，据可靠消息，双胞胎离开风月楼后，并没有进入四公主府。
  “所以这位四公主根本没碰那对双胞胎呗，买来干什么，送人吗？”
  白溪继续往下看，读者来信栏被一则通知取代，再有一个月就是新年了，仁和3年年度最帅男神、女神评选即将开始。
  没白看几场八卦，白溪大概了解到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名叫大燕的古国，国家经济繁荣，思想开放。
  古时候交通不发达，他在的地方很有可能是个距离大燕不远小国家。漫长的时间最终淹没了这个国家的历史，所以他才不认识这个国家的文字，一定是这样。
  那么他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白溪在洗漱间照过水镜，这个人不是他，却又十分熟悉，仿佛他本来就该长成这个样子。
  那副身体已经在弥留之际，时空乱流只可能撕碎那具身体，不可能救下。
  白溪早有心理准备，不甚在意。
  继续观察，这里应该是“他”的家，“他”的名字和他一样，都叫白溪。
  软塌下方的床柱上挂着一个防水书包，里面放着几本书，白溪一一看过。
  放回最后一本书，白溪确认了自己现在是个文盲的事实。
  原主长这么大个子，还在一笔一划学写名字，估计原主也是个半文盲，刚开始学汉字。
  这么想，突然就心理平衡了呢。
  推开书房的另外一扇门，是客厅。
  最显眼的当属客厅正中央的高台，高台目测高两米一二，顶上放置有托盘。经过白溪的仔细辨认，托盘是纯钻打造成的。
  “……我家这么有钱嘛。”
  白溪震惊，谁家闲的没事，打造个钻石托盘供在客厅？
  垫脚再往上看，钻石托盘里悬浮着一颗半拳大的珍珠，凑近了还有些热度。
  这是个什么登西？！能比钻石还贵？？
  白溪看的时间有点长，踮起的脚支撑不住他的重量。身体左摇右晃，差点扑倒高台，摔了巨贵的托盘和不知价钱的珍珠。
  白溪退开几步，犹豫要不要再看看。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少爷，祖宗！别睡了，快起床，要迟到了！”
  白溪：“……”
  身份认知增加一条，他家确实是大户人家，他还有仆从，是个主子。盲猜可能还是嫡长子，很有可能是家里独子。
  不然下人的称呼应该是大少爷、二少爷一类加个前缀的。
  这人拍门的架势很有要闯进来把他拖出去的错觉，称呼那么随意，他们关系应该不错。很可能平日相处起来像是哥们、兄弟，那见面打招呼很可能就不会叫对方的名字。
  再往下猜测一下，他们都相处的这么熟悉这么好了，那不是有常用称谓，就是有外号，玩笑间忘记对方名字也就显得很正常不过了。
  推测到这一步，白溪终于放下心，故意打了个哈欠，装出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打开门。
  白溪：“……”
  现在是什么情况？谁能告诉他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敲门的不是人，是一只乌龟，看上去年纪还挺大，龟|头上都是褶。
  老乌龟没有理会他，百米冲刺跑进书房。
  几秒钟后，老乌龟从书房爬了出来，脖子上挂着一个鼓囊囊的书包，口中念念有词：“我又睡过头了，今天不能装病也不能迟到，章老师在课堂上再看不到你，就要家访了，我会被老爷打死的。”
  白溪只听到了最后一句，并且听懂了，顺口应道：“谁要打你？”
  老乌龟不理会他，自顾自地上下打量白溪，“头发有点乱，不过不影响您帅气的形象，怎么没穿外袍，稍等。”
  老乌龟很快顶着一件淡紫色长袍爬出来，凑近白溪，试图服侍白溪穿上外袍。
  白溪终于忍不住了，后退两步，“我，我自己来……”
  一瞬间，海水钻入口鼻，窒息感瞬间弥漫开来。先前想不起来的记忆记起来了一点，他是被星盗埋下的爆破弹炸死的。死了以后意识来到这样一处地方，如今莫不是又要经历一次……
  咦？能喘息了！
  老乌龟咬着白溪的衣服把人拽回屋子里，“祖宗哎，你就是把自己淹死，今天也必须去书院！”
  “咳咳咳，你说什么？”
  经历过生死，醒来这半天时间，经历了自己是个文盲、家里钱贼多、仆从是只乌龟、只是不想让乌龟帮忙穿衣服结果差点淹死等等事件。白溪自以为无论再发生什么事情，内心都能稳如老狗，不动如山。
  他这个人似乎就和学校分不开了，现在要去上学，不去的话居然还有家访伺候。
  白溪不由得陷入沉思，这里是落后的古代社会吗？真不是荒星出现空间乱流，他被扔到其他星系崇尚古文化的星球了？
  “你等等我理理头绪。”白溪抬头，制止了老乌龟再上前一步的举动。
  从哪里开始理？
  哦，对，他刚才只是后退了两步，怎么就差点被淹死？
  思及此，白溪转头看着屋外，一时忘了思考。
  门外，水波荡漾，两个彩色水母飘过，藏到了假山后面。
  无论视线往上往下，还是往左往右，所及之处全是水，水母在水里，假山在水里，石板路也在水里，那他的住处……也在水里。
  白溪喃喃，“为什么水不会流到屋里？”
  “祖宗哎，你是装病装傻了？你屋里有避水珠，海水当然进不来了啊。”老乌龟急得四爪到处扑腾。
  避水珠？白溪猛地转头。
  客厅中央，高台钻石托盘之上，一颗珍珠静静地悬浮着。
  “快快快，抓紧时间。”眼瞅着要迟到，老乌龟不等主人想明白，后退几步，猛扑白溪。
  海水？这里莫不是在海里？
  白溪什么也没想明白，就被乌龟一头撞出门外，摔进无边的海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