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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见到了准确的公司名称,秀丽真疑心自己找错了地方。
你一个公司挂着牌子威胁来客:“谢绝打扰,后果自负”?
——不正经的气息扑面而来。
秀丽犹豫了一瞬,然而想到账户里的余额,最终还是心情沉重地抬脚踏了进去。
清爽微凉的门内跟门外简直是两个世界,不知从哪里拂来的小风温柔舒适,淡香浮动。
秀丽深吸口气,印象分有些些回涨。
这栋前后左右都在释放光污染的玻璃建筑,内部空间隔断同样使用了玻璃,从外面看是泛着金的镜面,内侧的隔断墙却也并不透明。玻璃中掩映着花纹繁复重叠的雾白色云图,盯得久了,便好似下一刻就要流转起来。
进门是极宽敞开阔的大厅,布置简约有致。左右随意摆着长短不一的沙发和茶几,铺着杏灰拼色的地毯,视觉上自由放松却不凌乱。大厅直通二楼天花板,没有安装吊灯,剔透的天花板清澈干净,似乎用了什么影像技术,叫人一抬头就能望见仿佛投映在天花板上的青空,蔚蓝如洗,明亮高阔。
大门两侧连着长长的走廊,上下两层,隔出了十来个办公室,办公室的玻璃墙看不透,一眼瞧过去都是门扉紧闭,安安静静的也不知究竟有没有人在。
秀丽没发现监控,但也不好意思再四处张望,提着包走近那既高且长到夸张的前台。
“……”
真是够了,小矮子都不配碰到台面是吗?
可作为女性来说中等的身高也算不上矮吧,她踮着脚都看不见是几个意思,只接待篮球队员吗?
秀丽十分无语地后退两步,这公司是怎么回事?
定定心,她不得不扬声道:“不好意思,有人在吗?我是来求职的——”
“在的,秀丽小姐?”
几乎贴在耳边响起的呢喃吓得秀丽一个趔趄撞到前台,近乎条件反射地捏住镜架后才扭过头。
穿着白大褂的美丽女人双手插兜,笑眯眯地站在距她不足一米的地方,红色的长发慵懒地挽在脑后,毫不在意自己已经侵入了一个陌生人应该保持的社交距离。
秀丽缓了下呼吸,尽量无视对方过于直白的视线。
“不好意思,我是……秀丽·英格玛。”她用力捏了捏手里的名片,“冒昧上门,我——”
“来求职嘛,我知道。”一颦一笑都极尽妩媚的女人再次出声打断,一双狭长的眼眸微微转动,最终落在她握紧的右手上,“名片是谁给你的?”
秀丽愣了愣,老板娘没有提前打过招呼的话,那对方是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
于是她没有立刻回答,扶着前台不经意地退后两步拉开了些距离。
“那是一位长辈赠——”
“哪个长辈?名字?”
一而再被打断的秀丽不禁蹙眉,推了下眼镜略带困惑地反问道:“这个问题回答与否会影响我求职吗?”
对面的女人一双长眸似乎微微睁大了些,毫不掩饰地转动眼珠将她从头看到脚,须臾,翘着鲜妍的红唇笑起来:
“不,不影响,跟我来吧,秀丽小姐。”
说完转身便朝东侧走廊去了,秀丽盯着她的背影,不由自主地深吸口气,又小心翼翼地呼了出来。
“我是格瑞亚,这栋大楼的主管,头顶上还有一个直属老板。”女人脚步不快,语气平和,一改方才的咄咄逼人,“我带你去见他,不用紧张,不是面试,认个脸而已。”
秀丽将视线从她摇曳的白大褂上移开,侧头看了眼办公室,里面静悄悄的,看不见人影也听不到声响。玻璃门上挂着的银灰色金属牌上标着部门名称,最外边的办公室是人事,中间夹着一个茶歇室,然后是行政后勤、准备室和卫生间。
最里面是个电梯,通到3层,空间极大,全无一般电梯的逼仄局促,两侧还贴心地安装了镜子,并且没有监控。
……这很适合搞梯震啊,就是楼层略少。
秀丽落后格瑞亚几步安静地站着,思维有些发散。
到二楼时电梯平缓地停下,叮的一声开了门。
外面并没有人。
几秒后门重新合拢上行。
秀丽很快低了下头,旋即微侧脸颊对着镜子推了推眼镜,随手将额前的碎发顺到耳后。
电梯再次停住,格瑞亚迈开腿,秀丽忙跟着她走出去,一面快速打量了下四周。
三楼的格局显然是不同的,电梯外竟是个待客室。
室内光线奢靡暧昧,无数小灯如流星般点缀在天花板上深蓝色的纱幔之间。四壁挂着猩红的垂绒窗帘,底下柔顺的金线流苏恣意铺展在雪白的地毯上。
各种形制的软椅和小桌错落围绕在两扇高大的酒架附近,另一边甚至还有台球桌、按摩椅、影音设备和游戏机。
秀丽眼尖地看见了一堆不可描述的里番和杂志,精彩纷呈的封面和大喇喇摊开的内页简直槽多无口——这环境可真不像正经人的办公场所。
格瑞亚大概是习惯了,没有多做说明,只无平无仄地提醒了一句:
“没事别上三楼,不管你任什么岗位,哪怕是总秘。”
秀丽点头,暗道放一百个心,我虽然长着秘书诱惑.avi里的脸,但我真的只想做个老实人。
格瑞亚也并不在乎自己的话是不是意有所指,她终于伸出一直揣在口袋里的手,撩起一侧窗帘露出后面的玻璃大门。
明亮的光霎时照射进来,刺得人泪腺隐痛。
秀丽迅速瞥了眼她那布满了刺青的手背,白皙的皮肤和深黑的线条在阳光中扭曲在一起,那视觉冲击太强烈,一时竟模糊得看不分明。
然而等门后的空间展现在面前,她便懒得再想美女主管的纹身了。
阳光,蓝天,沙滩,碧水,海鸥,遮阳伞,躺椅……那特么是椰子树吗?
整个三楼完全就是个微缩的、玻璃房里的海岛!
这是……
多么沙雕的老板!
因贫穷而震惊到面无表情的秀丽大概算了算维护费用,不由暗暗怒斥这些万恶的资本主义吸血鬼。
把手插回兜里的格瑞亚笑了声,“我就在这等你,另外建议你脱鞋。”
看着一直延伸到门边的白沙,秀丽觉得之前的小花坛路障和喷泉洗头都不算什么了。
她无奈地在格瑞亚的注视中脱下高跟鞋赤脚踩上去,微咸的风登时迎面扑来,好似真的一脚穿越到了某个热带小岛。
格瑞亚立刻关上门,四周雾白色的玻璃墙便跟着消失了。
秀丽惊诧回头,身后竟变成了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
那可怕的真实感让她没有第一时间伸出手去试探玻璃门的存在,哪怕被热烈的阳光直射着也压不住在后颈上陡然窜起的一丝麻意。
别傻了,这只是类似于裸眼4d那样的投影技术,格瑞亚说不定正站在门后等着看笑话。
秀丽钉在原地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不停往上推因出汗而开始滑落的眼镜,却发现指节紧绷得有些不听话。
她搓了两下掌心,合在手里的那张名片依然触感凉滑,不禁叫人想起了冰肌玉骨这个词。
……居然用冰肌玉骨来形容一张名片,怕不是要中暑了。
秀丽深吸口气朝不远处海滩边那顶花花绿绿的遮阳伞走去。
率先入目的是一条无处安放的长腿,它被百无聊赖的主人撂在躺椅外,脚趾深深插进了柔软的白沙中。
秀丽垂下眼睛,在几步之外站定,一时有些踌躇开场白。
她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直白到充满侵略性的视线停留在身上,好似她正未着寸缕地站在这儿任人品评。
秀丽微微绷紧了面皮。
——上到老板,下到主管都是一脉相承的没礼貌,也就欺负欺负她这样的社会底层罢了。
好在老板只看了几秒便失去兴趣,但不知缘何而笑了起来。
他有副慵懒迷人的好嗓子,低磁沙哑的调调听着耳朵痒痒的:“你是混血?”
秀丽愣了一愣,“……是的,我的先祖来自东方。”
但事实上隔了数代以后从外表上看已经很难判断,尽管她的五官线条是比本土人要柔和婉约一点……这位难道是血统独/裁者?
幸而对方倒没再纠结血统问题:“名片呢?给我。”
秀丽用余光扫到他伸过来的手,忙把名片递上。
片刻后她听到他叹了一声,不过不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
“作为回报,你想要什么?财富?权力?名誉?还是……”这位先生略显轻佻地顿了下,语气沉缓而诱惑,充满戏剧性的夸张和顿挫:“男人?哪怕是邻国那位绿眼睛的王子殿下,我也能让他在你面前单膝跪地——就凭这张名片,你要的任何东西都唾手可得。”
秀丽快速地推了下眼镜,十分动心然后低眉顺眼地拒绝:
“谢谢您的慷慨,可我只想要一个自力更生的机会。”
对方沉默了半晌,指尖一下一下地敲击名片,发出轻盈柔和的脆响,最终他仿佛有些莫可奈何般哼出了声,“无趣。格瑞亚!带她去签合同。”
话音刚落,那扇消失的玻璃大门再次从虚空中被推了开来,周围波涛荡漾的海洋和岛屿倏忽不见,显露出大片隐约的白色云纹。
格瑞亚笑眯眯地半侧过身,“请吧。”
秀丽不由得暗暗大喘气,迫不及待地走出两步后才犹豫着回身鞠了一躬,小声道:“谢谢您,我会努力工作的。”
回应她的是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大老板随意地挥了挥手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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