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难良缘》第十八章 凌波仙子仗义相助

  王妈妈正在厅里闲坐嗑瓜子,看着几个小丫头给暖炉生火。
  笑桐平日里倒是喜欢同朋友一起骑马打猎饮酒踏青的,不怎么来这烟花之地。
  王妈妈见笑桐面生,便上来招呼:“这位公子是要来会哪位姑娘,可有与公子相熟的么?”
  笑桐道:“我是外地人氏,来京城做生意,听闻婉词小姐貌美才高,是神仙般的人物,只盼能见上一面,算了了小可的一个心愿。”
  王妈妈道:“唉哟!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平日里公子若是不提前来约好时辰,定然见不上。可巧今日婉词把客人都推辞了,去西山赏红叶回来好作丹青。且让她换套衣裳。就来见公子。”
  笑桐连忙称谢。王妈妈又打量笑桐一番,寻思从他身上能不能再榨出点油水来。于是又问:“只见一面么?”
  笑桐道:“烦请妈妈再备一壶清茶来解渴。”王妈妈方才满意的去了。吩咐小丫头:“将公子请进茶室去。”
  笑桐进了茶室,只见四周陈设清雅,无富丽之气,却像个书斋。案头上供着闻香的佛手,墙上挂着枯木竹石的丹青。博古架上全是藏书,除外只摆了个素色花瓶,里面chā着数枝绿菊,这绿菊的品种不俗,时人称作“春波碧水”,又名“绿牡丹”的就是了。
  小丫头手托木盘,里面放了一只月白瓷的盖碗,奉上茶来。笑桐浅尝了一口。茶自是好茶,这水更是有一股甘甜清冽之意。笑桐道:“好水!”
  小丫头掩口笑道:“公子是个识货的!寻常只有人夸我们茶好,还有人问我们是何处买来的,只有公子识得我们水好。”
  笑桐问:“这是什么水?”
  小丫头道:“我们婉词姑娘不吃井水,嫌井水糟wū。平日里她用的水,都是我们这里的小厮们每日去城外担的山泉,还不能要那汇聚成谭的,只能要那石缝里汩汩流出来的活水。”
  笑桐道:“婉词小姐真是仙子下凡的人物。却不知小姐何时来?”
  小丫头说:“小姐换衣裳呢,换好了就来。”
  说完替笑桐又添一回水。便告退了。
  笑桐怀中揣着心事,自是忐忑难安,又不敢去催促,急的好似热锅上蚂蚁一般,只等那婉词快些出现。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茶室的门“呀”得一声,被轻轻推开。一位白衣少女推门走了进来。
  她身上穿着月白的衫裙,披着一件白狐裘,单这白狐裘就是一件奇珍异宝,俗话道“集腋成裘”,狐狸腋下的一块皮毛,比寻常地方的更白净轻软,毛儿也比尾巴背上的短。这件白狐裘,纯然是狐狸腋下的毛儿拼制,缝纫的手艺又高超,竟然看不出接缝来。
  笑桐是世家子,见惯富贵气象,方才识得这件至宝。少女脖子上挂着一整串珍珠项链,正圆洁白如满月,光可鉴人的。每颗都有拇指肚般大小。笑桐晓得这是南珠——别的地方出产的珍珠没有这般又大又亮的。
  除了这条项链,这少女浑身上下竟然再无一件多余饰物。头发也只松松的挽了个髻,一头秀发极黑,极亮,又轻柔得像乌云一般。
  这少女粉黛也未施,一双眼睛像清水里的黑棋子,肤色白得近乎透明,又嫩的叫人怕一碰就破了,一张樱桃小口,自带绯红之色。
  笑桐见这少女如此美貌脱俗,知道必是婉词到了,忙上前作揖。婉词小姐还礼,也落了座。
  笑桐心想,可算见着正主儿了!我十万火急的事,却害我等着空耗这些工夫。他寒暄几句,决定单刀直入的说了。
  笑桐端茶喝了一口,道:“婉词小姐,我此番来见你,实在是有件十万火急的要事相求。并非是为了一观小姐仙容而来。望小姐千万恕罪。”
  婉词道:“公子但说无妨。”
  笑桐道:“小姐与上官公子可是至交?我有件生死攸关的事要知会上官公子。望小姐一定要帮小可。”
  婉词听到上官公子的名字,脸上立刻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啊他,他怎么啦!”
  笑桐道:“恕小可现在不能告知小姐,但这真是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望小姐派一个人去上官公子府上,就说小姐相邀,请上官公子不要带人,独自来会小姐一面。我知道上官公子一定最听小姐的话了。”
  婉词徐徐点头:“是他自然是最听我的。”
  婉词推开门,唤等在门外的小丫头来,低声耳语了几句。小丫头点头去了,不一会儿就取了笔墨纸砚来,还有一叠五彩灿烂芳香四溢的百花花笺。
  丫头研墨,婉词执笔在花笺上写道:“要事相商,请君速来,不要带人。”然后将花笺平着装到一个信封里。教小丫头交给小厮,飞跑着给上官公子传书去了。
  婉词仍坐在茶室里,陪笑桐叙话。她并不跟笑桐说些风流趣事,倒像个好奇的少女,问些笑桐如何跟上官公子结交的事,笑桐知她关心所向,就毫不隐瞒的说了。又讲些跟上官公子一起吃酒赏花,骑马围猎的趣事,听得这婉词姑娘十分开怀。过了不久,只听得外面马声长嘶,片刻间,上官公子就急匆匆推门进来了。
  上官公子见笑桐也在,奇道:“笑桐,你怎么在这里!”
  婉词道:“是这位公子叫我请你来的。”
  上官公子温言向婉词道:“我明白了。婉词,你且去歇息一会儿,我同我这位兄弟有几句要紧话说。等我忙完了,自然去楼上陪你。我还等着吃你今年新窖的桂花茶呢。”
  婉词微微一笑:“那我去了。”向笑桐福了一福就转身去了,轻轻掩上了门。
  上官公子坐在笑桐身侧,关切的说:“笑桐,你怎么跑出来的!你家出了大事了!我正苦于无法给你传递消息。你却怎么到了这里!”
  笑桐道:“我有事去午门候着我祖父,谁知道出来却瞧见锦衣卫带着人,往我家那边去了。我就知道事情不好,想去你府上寻你,又怕叫认得出我的人瞧见。不得已出此下策,教婉词姑娘来请你。我祖父到底怎么了?望兄台速速告知我!”说着眼里就堕下泪来。
  上官公子道:“详细情况我也不知,只知我爹上朝回来同幕僚说什么兔死狐悲,我偷听了片刻,也不是很真切,只能寻摸出梅大人不知犯了何等滔天大罪,现在已经拿下在大狱里了。还说要连坐,派人去拿你们一家。你既然出来了,就万万不可回家去了。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慢慢打探风声才好。”
  梅笑桐听得此话,如遭雷击。呆了半晌,涕泪交流。
  上官公子道:“笑桐,我来见你的事也不可被其他人知道。你从这里出去后,快把这身富家公子的衣裳换了,买身粗布衣裳穿着,戴上顶毡帽,那些搜捕你的人便一时不往你身上想。你带得有钱么?”
  笑桐擦擦眼泪,道:“带了五十两,原本是要借给旁人的,现在就自己使用罢。见婉词姑娘花了五两,一壶茶十两。”
  上官公子笑道:“婉词这里的钱不要你给,算我的。我出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东西。”说话间上官公子从手上褪下一枚翡翠扳指来,交给笑桐:“你先拿这个去典卖了,日后有了,再还我。”
  笑桐收了东西,出来跟王妈妈告辞。上官公子上绣楼去找婉词闲谈。笑桐牵了马,径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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