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归真录》第 29 章

  ,因此更加小心,绕着白牛打转,一头一剑与那黑猿周旋,另外二剑见却专寻白牛眼目处下手。那白牛却也非同等闲,浑然不惧,两角如同两股铁叉,翻飞上下,将面目要害遮护的泼水难进,铁角每与巨人长剑一触,巨人便感虎口发热,臂膀酸麻,渐渐有些气短,纵跃也比初时笨拙许多,白牛与黑猿见状更是鼓勇进击,巨人大感不支。
  海天之极,茫茫冥冥,素气云浮,仙山巍峨,碧游六宫形如莲瓣,虚悬空际,祥光缥缈,楼阁玲珑。碧游六宫,乃碧游、龙汉、赤明、上皇、开皇、延康,中峰碧游,宝色青虚,流jīng玉光,乃截教圣人所居,居六宫之中,如莲花之蕊,其余五峰如莲花五瓣,五华郁勃,簇拥五方,教主座下上四代大弟子多宝道人、金灵圣母、龟灵圣母、无当圣母各领亲信弟子,分居赤明、上皇、开皇、延康四宫,龙汉宫则是听法大众所居,未蒙教主与诸大弟子亲传秘授。
  此际上皇宫中,金灵圣母在白玉榻上,拂开玉晨水镜,俯身观看,看朝歌城妖气缤纷,王气衰微,圣母微微叹息,用手指一指,景色变幻,镜中现出万军奋战,不分昼夜,天地变色,龙王震恐,大海呼啸,不知何时方已。圣母又叹一声,挺腰坐起,左手五指虚握,右手五指虚引,似张虚无之弓,轻轻一放,如发虚无之箭,虚空振振,仿佛小石投湖,玉晨水镜镜光一dàng,涟漪圈圈漾起,镜中影象摇曳,数息之后方才平静如初。
  闻仲方与空中冥凤yin风相持,忽见天外虚空破碎,凄厉的锐啸带着无边肃杀之意一闪而至,满天上浓云黑雾豁然从中裂为两半,乱流飞旋,劲气澎湃,扑面如刀,海中万兽同时重创哀嚎,那冥凤悲鸣一声,翻跌入海,扬起怒涛万层,毛羽纷纷,便如凭空降了一场黑雪。那冥凤双翅连扑,在海中翻腾数番,俄而挣扎着摇摆升空,贴海低飞而去。
  太师见冥凤逃逸,手臂一引,两龙长吟,从高天上急扑而下,来助那巨人合战白牛黑猿,那白牛甚是狡狯,见冥凤受伤远扬,自己必定敌不得太师与余元联手,牛头一低,疾转牛臀,急甩牛尾,往那巨人双腿大力扫来,巨人怒吼一声,三剑齐斩,只斩落一缕牛毛,飘飘落在海面。那白牛转过身去,更不恋战,低首急冲,海水翻涌,壁立而起,当中现出一条甬道,黑黢黢深不见底,白牛驮着黑猿一头扎入,海水滚滚涌入甬道,海面上顷刻间生出一个巨大漩涡,方圆数千丈,涡流回旋,将巨鲸海兽一齐卷入,消失不见。
  天风海涛一时俱止,天地间静悄悄的,似乎再无声息,唯见苍碧天穹中一道白色痕迹贯越青空,久久不散。
  巨人气喘吁吁,将剑chā于背后,复了原形,乃是一名道人,紫金鱼尾冠,烈焰道袍,赤发红须,青面阔口,长相十分凶恶,乃蓬莱岛混元一气仙余元是也,也是金灵圣母弟子。
  余元足踏海浪,赶上岸来,闻太师也已收了双鞭,两人向空中白痕躬身下拜:“多谢老师相助,退此巨魔。”
  上皇宫中,金灵圣母眉间如有忧色,从身边侍女手中接过一只小小白玉莲舟,轻轻往前一推,云气升腾,玉晨水镜镜光dàng漾,开而复合。
  太师、余元在海畔下拜,忽觉四野风生,气流压体,抬头看时,视野已全为一艘白玉巨舟占据,船首螭吻昂然,船身宝光流转,上刻种种鱼龙腾跃之象及洞玄灵文玉符,繁复jīng丽,世无其lun。白玉舟七帆高张,在青霄之中徐徐驶来。只听天外圣母慈音一缕,遥遥传来:“闻仲,受辛无道,bào虐已甚,无人能谏,朝歌今已大乱,成汤危矣。为师今将无量度人舟借你一用,你不可耽搁,速速回朝主持大局,或有一线之机。”
  太师又喜又忧,与余元再次下拜,站起身来,不敢耽搁,念动秘法,度人舟奇光闪动,风雾漫漫,卷地而来,只听得人喊马嘶,数十万商军连人带马,俱已在度人舟上,却也只占了巨舟一角。
  东鲁军与商军激战方酣,风雾过去,敌人已然平地消失,俱愕然仰首,看见空中白玉巨舟,都张口结舌,以手相指:“这……这……这……”却说不出囫囵话来。
  太师站在船头,驱舟往朝歌方向而来,度人舟在碧天之上迤逦而行,似缓实疾,只是一个眨眼,已在东鲁军视线之外,东鲁数十万军马兀自呆呆仰看长空,许久,回过神来,面面相觑,心中都想:闻太师真乃神人,竟有如此奇宝奇术,我东鲁要反商自立,希望甚是渺茫。
  商军乘了度人舟,风生肘腋,破空飞驶,不过是顿饭光景,朝歌城已宛然在望。白玉巨舟长吟一声,在夕日余晖中徐徐飞来,船身遮住落日,投下的庞大yin影缓缓移动,占据了朝歌的整个天空,城中数百万军民与那些东鲁士卒一般,俱惊得呆了,忘了说话,立地仰看。
  太师见朝歌已在足下,举掌轻轻一拍,度人舟顿在空中,船侧垂下一道虹桥,有千百丈宽阔,探入朝歌东门,五十万大军如一道洪流,剑戟森严,铠甲耀日,浩浩dàngdàng,从虹桥上一泻而下。
  太师与余元下得度人舟,回身向度人舟一躬,度人舟闪了一闪,依旧化作一方小小白玉楼船,飞向东天。
  朝歌军民这时方醒过神来,见是闻太师班师,俱跪倒迎接,东门兵马司入朝飞报:“闻太师班师回朝!”太师上了墨麒麟,按辔徐行,往午朝门来,见朝歌城果然气象衰微,人民衣衫褴褛,各有惶惶菜色,又见鹿台高耸,光景嵯峨,太师惊心不已。
  将到午门,在朝百官得报,都来迎接太师,太师连忙下骑,笑脸道:“列位老大人,仲远征在外,离别多年,景物城中尽多变了。”太师举目左右,不见丞相比干与武成王黄飞虎,问道:“何以不见丞相与武成王黄大人?”众官相顾默然,内有下大夫徐荣道:“太师在上,朝中屡有大变,急切间一言难尽,且先入朝见过君上,下朝后某等与太师细细述说。”
  太师与百官即上九间大殿,见天子冲天盔、金锁甲,戎装甲胄,结束整齐,坐于御座,犹自微微气喘。太师惊异道:“我王为何这副打扮?”受辛见太师动问,也觉惭愧,答道:“黄飞虎反了。”太师惊问:“飞虎官居王位,掌握兵符,调度天下军马,威权至重,又是国之懿亲,无故怎会反叛?”受辛道:“元旦黄飞虎之妻贾氏进宫,朝贺中宫,触犯苏后,自知罪戾,负愧坠楼而死,此是自取。西宫黄妃听知贾氏已死,忿怒上楼,毁打苏后,辱朕不堪;是朕怒起相攘,误跌下楼,非朕有意。不知黄飞虎辄敢率众杀入午门,与朕对敌,幸而未遭du手,方才他已拥众反出西门。朕正在此沉思,适太师奏捷,乞与朕擒来,以正国法!”
  太师听罢,厉声说道:“此事以老臣愚见,还是陛下有负于臣子!飞虎素有忠君爱国之心,今贾氏进宫朝贺,此臣下之礼,岂有无故而死!况摘星楼乃陛下所居,与中宫相隔,贾氏因何上此楼,其中必有主使、引诱之人,故陷陛下于不义。陛下不自详察,而有辱此贞洁之fu。黄娘娘见嫂死无辜,必定上楼直谏,陛下亦不能容受,溺爱偏向,又将黄娘娘跌下楼。致贾氏怨忿而死,黄娘娘遭冤,实君有负臣子,与臣下何干。况语云:‘君不正则臣投外国。’今飞虎以报国赤衷,功在社稷,不能荣子封妻,享久长富贵,反致骨rou无辜惨死,情实伤心。乞陛下可赦黄飞虎一概大罪,待臣追赶飞虎回来,社稷可保,家国太平。”受辛理屈,低头道:“太师可便宜处分。”
  太师出殿回府,百官都随太师到府中,在银安殿叙礼坐下,太师先命吉立、余庆传檄临潼关、青龙关、佳梦关三路总兵,令其紧守关隘,不得放武成王出关,吉立余庆领命而去。太师欠身问百官道:“仲在海外多年,也闻得天下离乱,朝政荒芜,诸侯四叛,只恨贼子难平,迁延今日,方得回京,列位大人可将朝中事情,细述与仲,仲心中也有个判断。”众官拱手,将十余年中受辛听谗远贤、沉湎酒色、弑忠阻谏、殄灭彝lun、怠荒国政、剜心煎汤等等诸般事迹,一一讲与太师。末后大夫姚中说道:“西伯昌被囚里七年,方得归国,聘姜尚于渭滨,伐北伯于崇城,崇伯一门俱已死节;今西伯昌亦死,子发自立为武王,尊姜尚为师尚父,其志不在小,常有问鼎之意,不期天子又将武成王,自毁长城。今商土四面,皆非我有,成汤六百年社稷,历艰难甚多,未闻有此时之险也。”太师听罢,既痛且急,默然久之,道:“朝事靡烂至此,仲之过也,列位大人先请回府,仲自有主张。”众官出府,太师命徐急雨:“整顿鞍马,武成王乃国之干城,决不可失,待老夫亲去将他追回。”太师转头对余元道:“师兄,小弟惭愧,师兄难得到我府上,弟却无暇与师兄盘桓,又要出兵也。”余元道:“师弟为国cāo劳如此,愚兄怎会介意,师弟速去,愚兄回蓬莱岛,炼化血神刀,待功成之日,再来相助贤弟。”太师道谢,送出府外,余元驾云光去了。
  太师点兵七千,提雌雄双鞭,上墨麒麟,赶出西门,过孟津、渡黄河、经渑池,距临潼关百余里,已看见黄家车队迤逦在前,南有青龙关张桂芳、北有佳梦关魔家四将,中央有临潼关张凤,接太师檄文,俱将兵前来追袭,四面合围,飞虎已无路可走你道黄飞虎早走多时,太师朝见受辛、命二将传檄、与百官咨询,该有多少工夫?何以太师与三镇兵马都能赶上?原来黄家老yòu细软甚多,将大车装了四百辆,跋涉艰难,故此走不快。
  太师看见黄家车队,心中大喜,领军急行,如飘风骤雨,尘烟滚滚,看看追及,黄飞虎见四面兵来,自思不能逃脱,长吁一声,气冲霄汉。
  不期有青峰山紫阳洞清虚道德真君因神仙犯了杀戒,阐教圣人止讲道法,待子牙封过神方上昆仑,因此闲游五岳,这日正往临潼关上过,被武成王怨气冲开真君足下祥光,真君拨开云彩往下观看,见武成王被四路兵追,早知其意,乃命黄巾力士,用混元幡将黄家车马移出临潼关,真君又将葫芦中一捏神砂望空洒下,化五百里神光,将四面山河尽数笼罩其中。
  太师与四路兵马正赶之际,黄家车马已然不见,太师心中疑惑:“方才看得分明,如何忽然不见,必是有高人施法遮护。”太师在墨麒麟上,将双鞭挂起,掐指演算,却如雾里看花,朦朦胧胧,无奈,只得暂时就地扎营,等候消息这是真君道德奥妙,法宝jīng奇,将葫芦中一抹沙尘化神光笼盖山川,颠倒五行,遮断天机,使太师不能推算,太师不能识破。
  且说黄飞虎父子兄弟家眷一行二千余人,正仰天叹息,走投无路,忽然四下里白雾苍茫,星海蒙蒙,身不由主飘飘而起,俄而又落下地来,如梦方醒,揉眼看时,见已出了临潼,愕然不明所以,事在紧急,不及深究,驱车马径往潼关下来。
  清虚道德真君在空中,见太师与三处兵马按兵不动,黄飞虎虽出了临潼,离此不过千余里,潼关若见黄家动静,数刻即可传回消息。真君道:“也罢,既是我遇上此事,一发成全了你。”又将手往下一指,只见五百里神光中一气腾起,化为一彪车马,搅动风烟,往朝歌滚滚而去,太师在军中,运神目八面观瞧,见尘头大起,太师自语:“怎地飞虎军马倒杀回朝歌去了?”心内纳罕,然而朝歌乃是王都,太师焉敢掉以轻心,传令三处兵马且回关隘防守,自己催动三军,往孟津赶回太师虽然也是名门高弟,有道之士,通变化,识天时,知地利,善察机微,五行大道,倒海移山,闻风知胜败,嗅土定军情,但真君这个玄素葫芦非同等闲,乃昔年鸿蒙初剖,天开地辟,昆仑山上生就灵根一缕,结七个葫芦,zhēn rén葫芦即为其中之一,内藏先天一气,复被zhēn rén心神炼过,有无穷玄妙,任你得道真仙,到此也是yin阳幽晦,暗昧难明,太师纵有道力,焉能破其迷梦?故此急急追还朝歌。
  真君见太师去了,收神光,乘云气,径转高山,黄飞虎乃四海名将,勇猛莫敌,久掌军权,威势严重,满天下只惧太师一人,别人何尝在其眼底?因此一路虽遇阻折,终究被他杀出潼关、穿云两关,裹了界牌关总兵黄滚黄滚非是别人,乃飞虎亲生老父,因此上飞虎挟其同归西周一起往汜水关下杀来。
  汜水关总兵官乃是韩荣,虽则骁勇善兵,飞虎也不曾放在心上,只是韩荣麾下却有一名异人,乃蓬莱一气仙余元门人,人称七首将军,其人习得左道,法术通玄,座下火眼金睛兽,有一杆奇幡,名戮魂幡,举在空中,黑气遮天,平地拿人,凡人纵有勇力,无可抵挡。
  黄滚镇守界牌,与汜水切近,因此知晓此人根底,与众儿孙备述其利害,有周纪不忿,大叫:“据老将军所言,余化乃一术士,不过仗其左道邪术,有何能为?老将军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老将军请安,到那汜水关下,两军会战,且看我兄弟手段如何!”飞虎听了老父之言,本来也有些惊心,周纪一番慷慨陈词,黄飞虎豪气复生,心道:周纪言语虽然粗莽,也是道理,我黄飞虎官居天下兵马大元帅,除太师之外,惧过谁来。因此雄心勃勃,策动五色神牛,领了二弟黄飞豹、黄飞彪与三子黄天禄、黄天爵、黄天祥及黄明、周纪、龙环、吴谦诸将,一行人出列摇qiāng,擂鼓宣威,韩荣、余化得报,领兵出城,来战众人。
  却不料黄滚所言非虚,这位余化若论本身武艺,也只寻常,与黄门众将对敌,每每落败之际,将戮魂幡取出,摇一摇,黑气冲空,众将倒撞下地,黑气如蛇,缠绕其身,浑如黑茧相似,一个个昏昏沉沉,俱拿入军中,来见韩荣,韩荣命:“将逆贼打入木笼囚车,解上朝歌,见太师复命。”余化应命,点人马三千,把黄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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