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方在历经最初绝处逢生的意外惊喜后,只剩下无尽的惆怅,和满嘴的苦涩。拖着脚铐,戴着手镣,被秦军押解着,一路艰难拖行的姬方,忍不住仰天长叹一声,对老天爷腹诽抱怨不已:老天爷,你索性不给一点希望也好,为何要先把我救出虎xué,又将我推入火坑。难道老天你将降大任于我,可你又何必断我前途。我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你的一个考验,也多么希望它根本就不是真的,最好一切都从来没有发生过。
队伍行军很快,日落之行已经行了有近两百里路程。待到入夜之时,队伍已经抵达汉中郡治所南郑县。也许是因为姬方贵族的身份,虽然死在他剑下的秦巫和秦国武士数以百计,率队的上将军魏冉没有在饮食住宿上太过留难。一顿简单的热食之后,也给他安排了一间简陋的草屋,由秦巫和武士lún流看管着。
姬方对这些也未曾太过在意,自从鲛珠发挥效用后他整个人就变得浑浑噩噩,一路任凭秦人摆布着。
夜已经渐深,冻彻人的冰凉,从草屋泥墙破漏隐秘的缝隙中,无声无息地探出脑袋。好似发现了新大陆般,迫不及待地一个接着一个鱼贯而出,不一会儿就占领了整个房间,欢快地跳啊唱啊,刮起一阵阵刺骨的寒意,惹人厌烦。
姬方翻了一个身,仰面朝天。茅草的屋顶,透着几点稀稀疏疏的微弱光亮。若非有着这么一点亮光,只怕整个房间将会彻底沦陷,跌入深渊般的无尽黑暗之中。可姬方倒宁愿跌入深渊,也不愿看着这比夏夜萤火虫还要微弱的光亮。也不知是不是幻觉,总觉得它在一亮一熄。由不得姬方不生出一种怀疑,若是这会儿有一阵微风拂来,它会不会就此熄灭。
黑幕中长久的枯燥寂寞,让姬方疲惫的身体生出一股巨大倦意。只是无尽的黑幕中,不时飘荡着草屋外虫子们闹出的悉悉索索的动静。姬方可以清晰地辨认出哪些是在觅食,哪些是宣誓着领地的所有权,哪些是在为配偶争得头破血流
总之唧唧咋咋地,喧嚣个不停,带动姬方的大脑跟着不停的转动,像永动机般怎么也停不下来。
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姬方只觉得他如今已经是身不由己。神经不停地被外界的动静摩擦着,绷得紧紧的,好似被张得过紧的弓弦,随时有可能断裂。老是想睡睡不着,大脑也一直空转个不停,他干脆一不做二休,索性往里填充进一些东西,思索起今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来。
仔细回想起前后经过,姬方不由‘呵呵’一声苦笑,犹如吃了黄莲的哑巴,心下已经彻底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现在之所以会是如此情形,必是因为他先前在龙宫吃了天仙散功丹的缘故。
如果说在此之前,他还对敖倩的话半信半疑,那么如今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不信。
一时间,姬方灰心丧气,对前途失去了信心。真是屋漏偏逢,行船又遇顶头风。如今他不仅被人堵塞了修道之路,这会儿连人也陷入囹圄之中。
姬方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更是愁得是头昏脑胀。
这算不算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想到现在jīng神萎靡的狼狈样子,姬方不知怎地奚落起自己。
也是物极必反,他不知怎地想到了自己上一辈子的遭遇,回忆起自己上学那会儿的事来。他记得自大小学有作文开始,作文就和他八字不合。每次遇到写作文就一个头两个大,不是偏题十万八千里,就是文章狗pì不通,绕得老师云里雾里,不知人在哪里。理所当然的,几十分的作文,拿个个位数,甚至背个鸭蛋,也都是常有的事。受此拖累,那第一名倒着拿,也是常有的事。不过让他稍有安慰的是,数学挽回了他的颜面,不管是单科数学的第二名是考九十九,还是考六十,他都是雷打不动的一百分。遇到别人只能考六十时,即便作文挂个鸭蛋,他也能异军突起,美滋滋的窜进班上前几名。当然,这种情况极为不稳定。正常情况下,还是倒数的居多。
为此,pì股也开过花,膝盖也跪过搓衣板,自己也愁过,也苦过。可脑袋依旧是榆木脑袋,任你敲破了脑袋,磨破了嘴皮子,不开窍它还是不开窍。
后来,他也索性想明白了。歌照唱,舞照跳,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爱咋咋地,生活还得继续,一切都要向前看。
愁了,苦了,睡上一觉,拍拍pì股起床,又是一个新的开始,啥pì大的事都给忘得一干二净。
没想到,他这么熬过了小学,上了初中、高中,添了化学、物理一众理科,顿时是时来运转。尤其是上了高中文理大分家,他简直是得瑟的不行,拳打南山yòu儿园,脚踢北山敬老院,专欺老弱病残。以前鄙视他的那些个学霸,现在都成了他鄙视的对象。‘什么,你作文得了满分?那你总分有我高吗?’“什么,你文综全年级第一?那你总分有我高吗?”。
一句‘总分有我高吗’,让他彻底站在了鄙视链的顶端,笑傲天下群雄。
打那以后,他一个理工僧彻底打通了任督二脉,悟出了他个人的最高境界:天下没路,就多找几回,干嘛非得一条道走到黑。
想到这儿,姬方心说:修道断了也就断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天底下那么多普通老百姓,没修炼不也过了。再说我现在成了练气士,没啥意外也能活个四五百年。就是有啥意外,这也该知足了。投胎它也是门艺术,不是人人都能成为王公贵族。也不是每个王公贵族,他都能成为练气士,走上修道之途。更何况人家敖倩不是说,也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如果能得到天大奇缘,这修道之路还是能继续走下去的。说不定,我这走着路,狗屎就能砸到我头顶,走个大运。若真没路让我走,我踩也要踩条路出来。这世道,谁怕谁。
彻底安下心来的姬方,也不再为身陷困境,修道之路断绝而发愁,当场闷头就睡。
也许是这些日子太过耗费心神,他这倒头一觉就睡到了天亮,呼噜声震得是地动山摇,十里之内都清晰可闻。吵得押送他的秦人,个个顶了个熊猫眼,受了一夜的罪。
姬方一看,更是幸灾乐祸。寻思着,晚上是不是再来一遍。说不定他都不要想法逃脱,这群秦人就自己垮掉了。
当然一切只是理工僧的自我意yín,不必当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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