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座的白鹭少年》40.40

  白驹过隙, 已是六月。
  孟芫高考完的那天，他爸爸孟仲谦便来了学校，和校领导打了招呼，说孟芫要复读。
  过了一个漫长暑假, 再次来到学校，是和晏晏一样开学的。
  晏晏湛青正式踏入高三，而孟芫在五楼的复读班，为此还特意配了副低度数的眼镜装斯文, 然而晏晏听说, 这位祖宗一踏入复读班便把那些搞学习的乖乖女三好男吓得够呛。
  一进入高三，晏晏的神经便进入高度紧绷中，她近来很少跑去找湛青, 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刷题，晚上回家依旧如此，每天几乎两三点才睡。
  晏倾之心疼她, 晏晏一向是个没什么大志向的人, 空话白话倒是多, 都是没脸没皮的玩笑, 这次格外认真。没日没夜的学习，他作为父亲难道还说不好不成？只能在吃的方面尽量弄好点，天天大补。
  这天晚上, 十二点半, 晏倾之出门喝水, 见晏晏的卧室还亮着灯, 默默做了碗面端进去。
  “饿了吧？吃完再学。”
  晏晏看见吃的便眼睛放光，的确肚子也饿了，她狼吞虎咽吃完一碗面，又开始懊悔，她捏着微微突显的双下巴：“晏老师，你不要再给我做夜宵了!我感觉我胖了好多!”
  “胖什么!哪里胖了？再说我女儿就算胖了也漂亮!”
  “”所以这不是承认她胖了吗？
  晏倾之端起碗，随口说：“要不这样，晏晏，你去住宿吧？也浪费你宝贵的学校时间。每天骑车来骑车去怪辛苦的。至于吃的嘛，爸爸每天给你送饭去。”
  晏晏坚决摇头，“爸，我去住宿了，家里不只有你一个人了吗？你又不给我找后妈，我得陪着你。”
  晏倾之愕然，呆了半晌，他失笑，“好，那就不住宿了，不过饭得吃啊，臭美什么啊，现在这么紧要的时刻!”
  九月底月考完，高三国庆节放了三天假。
  孟芫约晏晏在一咖啡馆见面，让她指导学习。
  晏晏给她讲刚考完的数学试卷，讲得口干舌燥，湛青方才姗姗而来。
  晏晏殷勤朝他招手，“这里，这里。”
  湛青看见孟芫，愣了愣。
  孟芫站起来，劈哩叭啦收拾东西往帆布包里塞，准备走人。
  晏晏头大，她讪讪一笑：“嘿嘿，湛青我叫来的，他讲得比我好，真的。况且我也有想请教的呢。”
  孟芫瞪她一眼，“让他教我，不然杀了我。”
  “干嘛这样嘛，你想想，免费的补习老师，任劳任怨，不要白不要？你还不赶紧剥削他!”
  孟芫状似被她说服，站了一会儿，放下包，一pì股坐下了。
  湛青的额角跳了跳。
  他拉开凳子，在晏晏旁边坐下来，低声问：“你真心要复读？”
  晏晏理解成孟芫没有复读的心只是玩玩，当下说，“学姐真的真的在认知搞学习。”
  湛青点点头，半晌：“我知道，你是想考去清华吗？”
  晏晏依旧听成了嘲笑的意思，她鼓着腮帮子教育湛青：“你干嘛这么说话嘛？能考上清华能有几个人，你好打击人。”
  孟芫扯了扯chún，看着湛青，“你想多了，我为自己考的。”
  “他搞竞赛参加自主招生，保送清华，我高考前就知道了。”
  “一中之光，恭喜他。爱哪儿哪儿。”
  晏晏沉默。
  她一开始对孟芫为爱搞学习很是感动，那会儿听到学长提前被清华录取的时候，还一度担心过孟芫。
  毕竟她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要复读，和迟寅考同一所大学的。然而这仿佛无关紧要，并没有挫伤她的积极性，还是在复读班枯燥无味的学习。
  晏晏便在想，可能是真是学姐想拼搏一下奋发图强呢。
  显然不是。
  人在说反话的时候，有心之人是听得出来的。
  湛青不再多言，他顾自拿起她的数学答题卡，前后扫了一眼，淡淡启chún：“基础还行。”
  看得出来下了功夫，把高一高二啃了透，可惜不会举一反三，遇到难稍微难一点就不行。和晏晏一个毛病，不过他天天给她做笔记，她已经进步不少。
  孟芫眯着眼，很危险地看了他几秒，一脸不爽。不爽了几秒，低下脑袋，认命听他讲。
  晏晏抿嘴，笑了笑。
  讲着讲着，孟芫便不耐烦，摔笔抗议。
  “我哪儿错了？我就是按你笔记的步骤推导的!”
  湛青不解，“我没有做笔记的习惯。”
  “你放pì!吹什么牛bī，你借晏晏不是笔记是什么？两年多的笔记，你想赖？”
  “”湛青顿了顿，“那是我帮晏晏做的笔记。”
  “”
  讲英语，孟芫又开始不耐烦。
  “我要换人，听他声音我要冻死，一点亲和力都没有。”
  “”
  晏晏不满，偏袒湛青，哼哼两声：“那你就自己看参考答案吧!别问我们。”
  孟芫把晏晏的英语错题本拿出来，翻开最后一页，鬼画胡桃歪歪扭扭的一页字，她笑得yīn恻恻：“来来来，湛青，我给你看看。”
  晏晏一眼望过去，飘了满页的湛青l一ve，湛湛y darg，小青子 h一ney
  我的妈呀，这是多少年前的少女心事啊！好羞耻啊好窘！学姐大混蛋！
  她的脸涨的通红，扑过去摁住错题本，“我晚自习打瞌睡，鬼画胡桃的！不许看！”
  湛青默了默，“我看到了。”
  晏晏龇牙，憋红着脸说：“学姐，我要和你绝交！”
  湛青弯了弯chún，“看来你上课不专心啊。”
  “哪有？！”
  —
  一月底，高三一模考试结束。
  一般一模就是高三上学期期末考试，晏晏对照着往年s大的分数线，预估了一下，她霎时愁眉苦脸。
  “去年高考数学出得特别难，我撑死考一百，这样下去好悬啊。”
  一中今年的一模的数学也出得很难，她感觉后面几道大题做得很吃力，很怕考不好。
  周曼默默听着她的苦恼，苦笑叹息，“有我遭，我觉得我没救了。看着你们埋头苦干搞学习，我的心思却集中不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好迷茫”
  晏晏看了她一眼。
  一月初的时候，周曼这个状态就开始了，始作俑者便是，彭冠林谈恋爱了，女朋友好像也是个体育特长生，压力大，训练苦，两个人不知怎么就走到一块了。
  “馒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如果，我说如果，假设湛青和别人谈恋爱了，你会怎样？”
  “如果我表白失败了，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会死心。但是没有表白过，不知道他的心意，我会不甘心。”
  周曼的脊背一僵，“对！我他妈就是不甘心！”
  “晏晏，我怎么治？”晏晏还没说话，周曼又说，“算了，我明白了。一切等我高考之后再说。”
  “对嘛，现在不要想七想八了，我不希望你后悔。”
  二模三模过去，高三的学校生活又枯燥又累，天天不是埋身题海，便是大考小考各种考。
  文科又不比理科，文综试卷每次考完，密密麻麻写完答题卡，虎口生疼，晏晏的手都要废掉。
  但是她也习惯了这种节奏，就像每天晚上学习到两三点，湛青和她分毫不误的一声晚安，晏晏便会心满意足地抱着手机，立即进入黑甜的梦乡。
  一切恍如昨，高考来临前。
  周曼准备回家复习备考，晏晏帮忙搬寝室的日用品，和教室里的书。弄好这一切的时候，她走出校门。
  一中的大门口，好久未见的迟寅学长，被一孟芫拽着衣领，一脚踢在腿上。
  她怒不可遏，“你个王八蛋，专挑老子高考前来添堵的是吧？我考砸了你负责？你以为你能搅和我的人生？你他妈有种滚远点儿啊，最好别让我见到，我他妈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迟寅闭了眼，低下头，叹气。一副随她打骂出气的模样。
  湛青拍了拍她的左肩，和她并行。
  “走吧，你别管。”
  晏晏绕得远远的，不想孟芫发现她撞见了，走远了些，她才问：“发生了什么啊？”
  湛青拍了拍她的脑袋，淡笑：“没发生什么。”
  “只是他做了一件孟芫不可原谅的事。”
  晏晏瞪大眼睛，“啊？这么严重啊，这叫没什么事？”
  “对于迟寅来送，他觉得事小。但对于孟芫来说，不可原谅。”
  晏晏沉默，她突然失落，“湛湛，如果我考不上s大，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不原谅我？”
  “不会。”
  不会，是几个意思呢？
  不会考不上s大的，还是不好失望，还是
  不会原谅。
  湛青静静看向，霎时蔫头蔫脑的女孩。他轻声说道：“相信自己的努力不会白费。”
  “不要胡思乱想，轻松备考，你不是最会排忧解压的么？”
  晏晏深呼一口气，点点头，“你说得对，我相信我们一定一定可以考上s大，然后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做你女朋友了。”
  “嗯，我相信。”
  湛青弯了弯chú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