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长明》第9章 【9】

  宋小蔓死死地盯着李洛歆，满脸难以置信，这个一小口一小口地把那份只到自己平时饭量三分之一的拌饭，柔弱地咽下去的女人，特喵的是李洛歆吗？
  这种情况下，郭宁茜那个女人居然还在怒火中烧地看着刚刚被她踢了的周楚路？
  她们好不容易让傅霆煜同意一起吃饭不是为了帮小歆歆嘛！
  李洛歆偷偷摸摸夹起一块辣炒年糕，正要塞到嘴里，旁边幽幽地传来一声：
  “医嘱”
  “……”
  默默地放回了碗里。
  俗话说的好，千万不要和一个医生朋友吃任何会让你自己爽的食物，在他们的眼里，你吃的都是自己的寿命。
  算辽，她还是嚼巴嚼巴那两根青菜算了......
  即使隔了两张桌子，郭宁茜和周楚路对视的眼神也已经能让餐厅里香喷喷的空气变得充满了□□味儿，李洛歆的直觉告诉她，这两个人的关系没有那么简单。
  李洛歆刚把一块茄子塞进嘴里，就感觉到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在不停地震动，拿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提示，刚刚暗暗窃喜的眼神暗了下去，神情凝重地看向了宋小蔓和郭宁茜的位置：
  “我接个电话……”
  李洛歆小声地说完这句话之后走出了店门。
  傅霆煜不是没有发现李洛歆的情绪变化，皱了皱眉头看向了宋小蔓，宋小蔓一副已经猜到了发生什么的样子，紧紧地握着筷子：
  “傅医生……能帮我去看看她吗？”
  宋小蔓和郭宁茜是两根粗神经，根本不知道李洛歆是怎么和她俩成为好朋友的，她明明更需要可以安慰自己的人。
  “发生了什么事？”傅霆煜不喜欢这种感觉。
  “一般这种时候她不希望被打扰，我们每次都是不去看，但是这次如果是你，可能会好一些。”
  郭宁茜不喜欢磨磨唧唧，直接挑明了说。她可不信能和周楚路成为朋友的人会看不出来歆歆对他的心思，那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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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洛歆用力握着手机，死死地盯着屏幕上不断闪烁的“李莫凡”三个字。
  爸爸昨天晚上刚回来，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显露出一副看好戏的心态了吗？我从未谋面过的好“哥哥”？
  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接起了电话。没有注意到已经赶过来的傅霆煜站在不远处。
  “呦，中午接电话了啊，我还以为，好妹妹忘了我呢。”
  “少说废话，你又想干什么？如果你想得瑟什么的话，就免了吧，我都知道。”
  李洛歆是在两年前第一次和李莫凡通话，她猜李莫凡是拿了爸爸的手机记下的自己的号码，第一次自称是自己的哥哥，用满嘴的仁义道德表现着他内心的腐烂。
  他在电话里说的许多话，对当时仅仅十九岁、一无所知的李洛歆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也是那件事的□□，可那一切都是谎言，都是父亲的前妻张玲的谎言，但却被李莫凡轻信。
  从那之后，李莫凡便开始肆意地践踏她们家的尊严，好像李洛歆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样恨着她。
  去年除夕，他给自己发了短信，是一张照片，父亲和他们一家三口在新装修的房子里，餐桌上的是放着的香槟，而在那豪华的家里，李振荣的床竟然只是简单的支架床，放在餐厅的角落里，床上随意地搭着两条被子，一条当褥子用。
  李洛歆当时在想，父亲难道没有任何尊严可言吗？自己给了那个家几百万，自己却只有一个狗窝一样的安身之地，而他自己却还乐呵呵地和他们喝着酒呢。
  李洛歆的意识正在回忆中游离，就被李莫凡的声音拉了回来：
  “怎么？又想拉黑我？”
  “黑名单都嫌你脏。”
  “......”
  李洛歆抬手捏了捏眉心，撂下一句“有pì快放”就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并没有挂断，因为她知道，李莫凡肯定会死不放手一直sāo扰她。
  “最近我会挑个时间，以后就在常州发展，父亲年纪大了，我可不能让你和你妈为所欲为。”
  这次他的话确实是出乎意料的，李洛歆一直知道，他们两家的矛盾早晚是要放在台面上的，可并没有想到是现在。
  她现在还什么都没有，该拿什么和李莫凡抗衡......
  李洛歆已经陷入了对未来的迷茫，感受到电话里李洛歆的沉默，李莫凡仿佛猜到一般，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李洛歆，我早就说过，你以前享受的东西都不属于你，我会拿回来的，而你，不配。”
  而李洛歆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可否认的有些崩溃：
  “我不配？如果我李洛歆不配！你这个人渣就更不配了，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大老爷们儿靠装可怜度日？这种没有尊严的事情我可做不到，也只有你这种人能做的到了，我真是佩服啊！”
  李莫凡被呛得要死：
  “你特么......”
  “我特么什么我特么，你还想再听点儿？你想听我还不想说了呢，再见！”
  气势汹汹地说完后便猛地挂断了电话，不给对方留下丝毫的反击时间，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抬手用力拍了拍自己被风吹得有些僵的小脸。
  正要回去吃饭，转头就看到在后面似乎呆了很久的傅霆煜，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还是李洛歆打破了这份尴尬：
  “傅医生……你怎么在这儿……”
  “来看看你。”
  虽然难过，但是一想到自己刚刚骂人的样子，自己细心营造的柔弱形象......
  “你……都听到了？”
  “差不多”
  傅霆煜走到李洛歆的面前，低头看着她：
  “这样很好……”
  李洛歆此时除了尴尬更多了一层疑惑，抬头头看了看，傅霆煜逆着光，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什……什么？”
  “有人欺负就该骂回去，这样很好。”
  看着李洛歆红着脸呆呆地抬头看着自己，傅霆煜笑了起来，抬手轻轻摸了摸李洛歆毛茸茸的头：
  “别让自己受委屈。”
  那么一瞬，李洛歆突然有一种温暖的感觉，从前的时候，自己所受到的教育告诉自己，女孩子不可以骂人，不可以说脏话，不可以和别人的过错计较，连妈妈也总是说，有时候忍一忍，受点委屈，也是好事。
  从来没有人和自己说过这种话，从来没有……
  眼泪突然控制不住，李洛歆急急忙忙拿袖子擦着脸，可怎样都擦不干净，反而越哭越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感觉到有一只温热的手擦掉了自己脸上的泪水。
  傅霆煜看着擦了擦不仅没擦干净，还哭得越来越凶的小脸蛋儿，突然束手无措，不对啊，不是应该好点儿才对吗？这已经超出了他的处理范围了好吗！
  正当一脸迷茫的傅霆煜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团毛茸茸就钻进了他的怀里，傅霆煜愣住了，只觉得暖暖的，小胳膊环着自己是暖暖的，头发蹭着自己脖子的地方也是暖暖的，xiōng口也是暖暖的……
  不自觉地就抬起手臂抱住了那小小的一团，感受着她因为哭而颤抖。
  傅霆煜突然觉得，周围的吵闹不再讨厌，热闹地刚刚好，也讨厌的辣椒味道似乎也不见了，鼻腔里只有怀里的香气，一切的一切都刚刚好……
  李洛歆只是哭的稀里哗啦的，心里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似乎都已经是平常事，平淡而又心无起伏，反而会为了生活中一点美好的事而泪流满面，比如傅霆煜的轻抚，再比如他的怀里，那是李洛歆呆过的最幸福的地方……
  她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接受任何美好的东西，像她这样的人，只不过想要拥有这世间一点点的美好，就要担惊受怕许久。
  可是现在这一刻，她贪婪地想要多呆一会儿，于是哭的更凶，不知道是因为太过美好，还是因为自己的委屈终于可以爆发……
  李洛歆正哭着起劲儿，沉溺在自己背上的手带着节奏的轻拍中，头顶上幽幽的传来一句：
  “不过以后别趁着酒劲儿去划自己脖子了，那样很蠢。”
  “......”
  在玻璃后面暗中观察的宋小蔓：
  “我去！进展这么快吗？”
  宋小蔓旁边挤出来的那颗郭宁茜的头：
  “我靠！歆歆太牛皮了趴！青出于蓝啊！不愧是茜姐我教出来的！”
  孤单地坐在沙发上的周楚路：
  “我的妈！老傅可以啊！”
  然后又斜斜地鄙视了一眼对面的郭宁茜：
  “看见了没？哥哥我教出来的！诶！一拍即合！”
  “我可去你的吧，明明是我们歆歆先上的！我教的！”
  “你放pì！那一记摸头杀可是我们老傅先来的！”
  “你可真能扯！”
  “你这个女人！以后没人娶！”
  “滚你妹的！又不用你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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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傅霆煜牵着红通通的某只回来，座位上的三个人脸上满满的全是姨母笑。
  “歆歆？”
  郭宁茜心里除了窃喜，其实是还有一些安慰的，从前李洛歆接到这种电话以后都把自己锁在屋子里，谁也不知道怎么样的：
  “还好吗？”
  “啊？”
  李洛歆现在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怎么回来的也不知道，肿着眼睛呆呆的抬起头：
  “没……没事……”
  她还能有什么事啊，自己□□熏心怎么就扑上去了咩！
  完蛋了完蛋了……
  “拿起筷子吃东西。”傅霆煜看着李洛歆要把自己整团缩进自己的大衣里了，忍不住戳了戳，“外面那么冷，先喝粥。”
  论照顾猫，谁都不如他傅霆煜！家里那只丑猫脾气那么爆，现在照样服服帖帖……咳咳不太对……
  说着默默推了推那一整碗粥……
  旁边三个：大哥，我们也想喝！
  傅霆煜：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