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已经一把抓起了她的腿,背着她快步向前。
古小福手上的包裹还扬在半空,她忙把包裹背好,身体的动弹很快就引来了礼易墨的责骂声。
“别乱动!”那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道。
古小福红了脸,这是除了爷爷外背她的第一个男人,礼易墨的背更加宽厚,挡在腿下的那双健壮的胳膊也稳当地支撑着她的身体,她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而刚刚碰触到背部的指尖也感到了他因说话而震动而起的一阵酥麻。
这个一身白衣的脊背,还有他扎起了歪髻而露出的后脖,都让她感到一阵心动。
绝代公子他,即使是不转过身,也无愧于这个名号呢……
道路颠簸,小福的身体不自觉地往那背上靠去,她的手轻触到了那白衣,那样柔软,柔软得就像绝代公子的笑容那样……
“别乱粘着!这么热的天!”身下人的一句吼声马上让古小福清醒过来。
她想什么呢,现在背着她的,可是礼易墨这个脾气坏透的家伙。
她只得小心地抓着他手臂旁的衣袖,让自己不被他急急的行走颠下去,他们已经在这片荒地间走了好几个时辰,却怎么也走不到尽头,别说城镇了,连个能够休憩的小旅店也没有。
明月高照,突然礼易墨的脚底踩了个空,只拽住他衣袖的古小福一下子没有防备,便整个人往后仰去。
小福还没来得及惊叫,便一下子仰天摔到了地上。
礼易墨一个转身,甩了甩疼痛的手臂,一把将古小福拽了起来。
古小福揉了揉屁股,拾起包裹,抬眼看着礼易墨。
“你怎么这都坐不稳?!”在他皱眉还没说出下一句话之前,古小福已经走到了他的左边,她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将包裹紧了紧,什么话也没说,慢慢地往前走去。
礼易墨莫名地瞧着古小福单薄的背影,快步上前。
整片荒地上现在只有他们两人行走着,而古小福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右脚一跛一跛。
“喂,你能走吗。”礼易墨追上前,厉声问。
古小福没看他,而一直望着前方,点点头。
两人间一直沉默着,礼易墨的眉一直蹙着,边往前走,边偷眼瞥着小福。
不知为什么,礼易墨的心中积郁着的一团莫名的东西越滚越大,这个女人生气了吗,她为什么要生气呢,她不是该一直都是拿着个包裹,巴巴地跟在自己和礼易白的身边,不论发生什么都还是会笑脸相迎的吗。
他想着,又看了她一眼。
小福的眼神是空洞的,似乎有些遥远地一直看着远方,就是不肯偏头看他一眼,对,那女人心里一定有鬼,是因为她在地上摔了两下?还是因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笑话,他礼易墨会在乎别人怎么看他?
不论怎么说,礼易墨还是怕古小福会突然哭出来,到时候麻烦就大了,他曾经看过礼易白给一个哭泣的女人治病,那女人的泪如黄河决堤,哭声更像是被踩了脖子的鸭子那样难听,他可受不了。
“要不你上来,这次我允许你趴在我的背上……”礼易墨想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道。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古小福却突然转过了头,迎上了一张满是笑容的脸。
“前面!前面有户人家!”她咧着白牙,笑道。
礼易墨愣了一下,循着她的指头看去,他这才看到地坡之下有一座巨大的庄园,而庄园中栽植着的大片树木让那块地方看上去俨然像是大海中的一座岛屿了。
“你刚才,就看到了这个?”礼易墨看着古小福丝毫没有怒气的眼,脸立刻沉了下来。
“恩。”古小福点点头。
“能走就走快点!”礼易墨不知哪儿来的一股怒气,对古小福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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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小福想不通,礼易墨的脾气这么能坏到这个地步,就像个随时会爆炸的水球一般,她抿了抿嘴,点点头,紧了紧包裹,还是跟上了他的步子。
越走近,她便越觉得眼前的这片山庄显得气势非凡,两片雕了画的白墙沿着大门往两边一字延开,从墙内探出了几枝压得密实的梨花,一个家丁正牵了卸了套索的马匹往后门走去,而在月光下,“雪蝶山庄”几个大字在月光下闪出一片耀眼的清冽。
守在门外的家丁注意到了两人,古小福看看礼易墨,他一脸印着“心情欠佳,无事勿扰”的模样,双臂互交在身前,眼神凶恶。
“我们能在这儿住一晚吗?”小福走到一个家丁前,抬头问。
“请问两位?”那家丁彬彬有礼。
“我们是过路的……”古小福回答。
“请两位稍候,我去禀报老爷。”那家丁说着,对两人鞠了个躬,便匆匆进了宅院。
古小福稍微安下心来,这儿的人似乎都很和善,而没过多久,那个进去传话的家丁又走了出来,做了个手势。
“两位请进。”
礼易墨倒是毫不客气,对他们轻点了下头,便跨进了山庄的大门。
一进山庄,到处殷红柳绿,架在水池上的穿廊浸在一片水汽之中,庭院内始终飘荡着一股淡淡的花香,而厢房大院全都静立在树叶投下的阴霾内。
“两位请在此处休息,我家老爷正在商议事情,无必要的事请不要打扰。”那家丁说着,为房间点了灯,沏好两杯茶后,又行了个礼,接着退了下去。
小福刚放下包裹,一回头,就迎上了坐在桌边,半支着脑袋的礼易墨灼灼的目光。
“看来他们倒是有先见之明。”礼易墨道。
古小福被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一惊,再循着他瞥过的目光看去,在房间的一头,摆放着一张大床。
“怎么会……”古小福再回头,有些害怕,“我去让他们……”
“哎。”礼易墨却先一步抵住了门,他的唇靠近了小福的耳朵,呼地往里吹了口气。
小福的脸腾地红了,她转身,却见礼易墨那完美的脸就这样带着一丝邪气地凑近。
“那么晚了,去打扰人家也不好,不如……”
“不。”古小福推了推他,却发现那力气根本就毫无作用。
“其实你一直喜欢礼易白这个家伙吧。”礼易墨眯着眼,轻声道。
“你怎么……”小福睁大眼。
“你们之间无论在做什么,就算我不愿意,在暗处我可什么都看得真切呢。”他说着,一手轻轻划上古小福的脸。
“其实在你看来我就是礼易白吧,同样是这双手可救治了你们全村的人呢。”他的指腹一点点在她的脸庞上游动着,慢慢捋上了她的发,而他的脸也越来越靠近。
“他怎么称呼你的?小福姑娘,对,小福姑娘。”礼易墨的眼迷离了起来,嘴角带了丝笑意,在她耳边低声呢喃着,“小福姑娘……”
古小福被牢牢地压在门旁,听着那声音一遍遍呼喊着她的名字。
绝代公子他的唇慢慢凑上来了,她还记得他的唇与她的碰触时那种感觉。
“我抱着你的时候你很开心吧,还有吻你的时候,你都宁愿将这一切都当成是礼易白做的吧……”礼易墨说着,一手已经握住了小福的手腕,而那身体,压迫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绝代公子……古小福看着他的脸,还有那散着邪魅又美丽至极的脸。
“不!”她突然清醒了过来,接着拼尽全力推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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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绝代公子,你是礼易墨。”古小福的脸依旧微红着,喘着气道。
“在他人看来都是一样吧,我不正刚好能满足你对他的妄念吗?!”礼易墨说着,微靠在桌旁,淡笑着看着她。
古小福的一只手还被礼易墨抓着,手腕处传来一阵阵生疼,他箍得越来越紧,而嘴边虽还带着笑,眉却一点点地蹙了起来。
她看到他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眼中褪去了表面的迷醉,而泛上了一层更凶狠的神情。
“无论我做了什么,所有人都以为是礼易白,不,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多少人会知道我的存在,我就像个影子,或者说更是个鬼魂,没有自由,一辈子都要被束缚在礼易白的背后!”
古小福仰头看着他的脸,那张俊美无比的脸上已经隐隐透出了一股哀伤。
“你是你,他是他,你们完全不一样啊!”她道。
话一说罢,她突然感到手上的力道减轻了,礼易墨的脸上依旧还有怒气,可刚刚一怒而起的那种神态已经消失了,他看了古小福一会儿,甩开了手。
“笨女人,你倒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他嘀咕了一句,把古小福推开,大步走了出去。
古小福还没来得及喘上口气,那明晃晃的月光就提醒了她一件事。
丑时,丑时很快就要到了,礼易墨他该不会去做些离谱的事,万一到时候……
她不敢多想,忙追了出门,可一眨眼就已经不见了礼易墨的白衣。
去哪了,到底去哪了,山庄一片安静,小福不敢大声喊叫,只能轻声着到处找寻着,每个院门口都有家丁把守着,她只能对着他们有礼地笑笑,再去别的去处。
过了草地,出了一间又一间的穿廊,怎么也没见着礼易墨的声音。
“当当当当—当当——”打更声从不远处传来,小福心里一个激灵。
“啊!”接着突然从东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尖叫声,小福忙跑过去,却见大排的拿着红灯笼的像长长的游龙似的家丁从庭院间晃过,接着东边的院中顿时灯火通明。
“你,你是什么人!”是那个女人的喝声。
完了……小福想着,果不其然,一个白衣男子从院子中被押了出来,那男人带着无辜又温和的眼神,莫名地看着那些将自己四肢缚住的家丁。
雪蝶山庄
小福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绝代公子如今被一群家丁架着,丝毫动弹不得,她正想上前解释,突然从后方传来了一阵更大的响动。
“雪蝶,雪蝶,发生了什么事?”一个看上去颇有福态的中年男人从后方的院中绕了过来,他着一身金色钱纹长袍,肚子挺得很大,他看了眼院前的绝代公子,也不多加理会,焦急地就往那院里冲。
“爹爹,刚才有人,有人……”那个女子的声音十分娇弱,小福探头往里看,只见那院中的小径两旁铺满了锦簇在一起的各色花朵,而那条小径一直通往的正房前已经围了一大群的家丁,几个端着水盆的丫鬟低着头在门内进进出出,不时传来那中年男人的安慰声,还夹杂着那女子的哭声。
“刚刚那个男人,他一定是贪图女儿的美貌,想要轻薄女儿,才会突然出现在房内,要是传了出去,女儿的声誉……”那个娇弱的声音道。
“不怕,雪蝶,那男人已经被抓住了,过来,随爹出去看看是不是那个想要轻薄你的无耻之徒。”另一个声音道。
“无耻之徒?”绝代公子看了眼庭院,又看看古小福,眼角满是无辜。
“这位姑娘所指之人可是我?”
古小福叹了口气,她突然想起这座山庄的名字就叫“雪蝶山庄”,想必这儿的主人对他的女儿非常喜爱,那名女子也必定貌美如花。
“是礼易墨惹的祸。”她看看绝代公子,焦急地上前几步,那些家丁的眼神分明变得凶狠了起来。
“对不起,我刚刚没能拦住他,害得你现在……”
绝代公子嘴角始终带着温暖的微笑,他缓缓地打量了小福一番,接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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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小福姑娘并没有受伤,那我就放心了。”
古小福心头猛地一暖,这个白衣男人全身被架得紧紧的,他并没有责怪她,反倒这样笑着对她说了这句关怀的话,古小福感到心底逐渐涌上一股暖意,那暖意渐渐地漫了上来,几乎要流出泪了。
“吱呀。”一声,那院子里头的门终于开了,远远地,着金色钱纹长袍的男人便挺着肚子走了出来,他面有愠色,虽有富态但身形高大,那短短的须随着他的走动一晃一晃。
在他身后隐者一个散着发的女人,被庄主的身躯和院中层叠的树木挡着,远远看着只能瞧见她垂下的长发被走动互相碰撞摇摆着。
古小福的心揪紧了,她心中一遍遍地祈求着,礼易墨没有对这个庄主的掌上明珠做出太过分的事
刚到院门处,庄主就停了脚步,身后带着棍子的家丁侍卫忙迅速从周围围了过来,代替庄主离开后留下的空隙,将那小姐包围得严严实实,他们一个个目露凶光,警惕地防着四周,一只飞虫嗡嗡着飞了过来,立刻被一个带头的家丁手中的木棍霍地一声砸了下去。
庄主走到绝代公子面前,双眉紧蹙,他先是被面前白衣男人的面容怔了一下,接着又很快恢复了神色。
“你是何人?擅入雪蝶山庄究竟想要对小姐做什么?!”他喝道。
“不是这样,这只是一场误会。”古小福忙说,绝代公子做了什么,礼易墨全都知道,可礼易墨的行动,绝代公子却都是一概不知的。
“误会?”那庄主很快转了身,怒目道,“老夫好心留住两位一夜,却不知这个卑鄙之徒半夜潜入小女闺房,意图不轨!”
“不,他什么也不知道,是另有其人……”古小福的脑子迅速地反映着,她必须要好好表达这一切,绝代公子可是无辜的。
“另有其人?!”庄主微微压下了怒气,“那此人现在何处?”
古小福语塞了,她总不能说,那个人现在就在绝代公子体内吧……
“爹爹,让女儿自己来看,女儿可记得他的模样,绝对不会冤枉谁。”身后传来那个还带了些啜泣的声音。
那些凶神恶煞的家丁散开了一条道,手中的棍子互相撞出了些声响,庄主忙走了过去,将围绕在中间的小姐牵了出来。
古小福一抬头,便惊得倒吸了一口气。
那女子散着发,外面披了一件嫣红色的纱衣,纱衣下绷紧的衣料已经被层层叠叠的肉翻了几层下来,她个子不高,整个人像是被吹了气一般,圆滚滚地活像一只球,她的衣服几乎要崩开来,那些光柔的料子拼命地往四周散着惨白的光,她一走,浑身上下的肉便随着拼命地摇晃。
那小姐慢慢走近了,身体的重量让她每走一步,都沉沉地像是被压了十斤的米在上头,她乌发如丝,黑得几乎要淌出油水来,她脖子上挂着条红绳坠子,那细细的红绳已经完全被她脖子上翻起的肉给埋了起来。
“抬起头来。”她走到被架着的白衣男子面前,朗声道。
绝代公子抬起了脸,平静地看着对面这个女人,小姐下巴处的肉抖了一下,接着咳了几声,接着脸便扬了起来。
“你这个小贼,竟然凭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窥伺本小姐的美貌,还……”她义正词严地说着,两条的细眼眯着,突然顿了一下,接着转身。
“爹爹,就是这个男人,他不知从哪里闯入我的闺房,还对女儿步步紧逼,百加调戏,若不是晚上灯暗,若不是女儿及时喊叫,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雪蝶说着,又嘤嘤地哭了出来,于是她原本就被肉挤成了一团的五官更加用力地朝中间挤去,帕子里也浸出了一堆的泪。
庄主一见女儿哭成了这番模样,慌忙上前安抚着她的肩,从背后看去,两人的背影确实差不多宽厚。
“来人,把那个恶徒带下去,割了他的舌头!还有这个同伙的女孩,也杖打一番,再将两人赶出庄去,再也别让他们俩出现在我面前!”
庄主命令一下,原本侯在一旁的家丁很快便走了上来,小福只感到手臂一紧,她连挣扎的时间也没有,便被架了起来。
“不是这样,这一切完全与我们无关……”古小福费力辩解着,可这样说着,她也觉得很是无力。
“等等。”就当家丁正要把两人拖下去的时候,绝代公子就开了口。
他双眼依旧平静,转了一下眸,便将目光从那红衣胖女子身上移开,对向了庄主。
“如果我看得没错,贵千金应该是得了什么疾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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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主一愣,随即愤怒得吼道。
“我家雪蝶才没有疾病,你才得了不治之症,你和那个姑娘都得了不治之症!”
古小福咽了下口水,这庄主对自己女儿的宠溺,想必已经到了一个境界了。
“体虚浮肿,面色发白,四肢无力,久站便会额头发凉,久动便喘气如牛,挥汗如雨。”绝代公子平静地说,月光将他完美的面容照得散出了玉一般的光芒。
古小福看到雪蝶的身子迟疑了一下,却很快背了过去。
“爹爹,不要听他乱语,这一闹,女儿的肚子又饿了,快些吩咐宝妈做些栗子糕,对了,还有酒熏鹅掌,红烧蹄髈……”
“终日饱食,却全无果腹之感。”绝代公子又道。
“我不知道你这个恶徒在胡说些什么!”雪蝶抬脸,不满道。
“好好,吩咐宝妈去做些菜肴,乖女儿,不要饿着自己……”庄主又哄了几声,雪蝶才哼了一声,扭着木桶般的腰肢,走往另一个方向,她肥硕的屁股在红纱下摇摆着,震得红纱一阵阵地飘扬。
庄主没有跟着雪蝶去,他转身又打量了一下绝代公子,使了个眼色。
“放了他们。”他说。
绝代公子轻拍了下衣袖,就像刚刚只是被风给吹了一阵般,他平静的眸转向了古小福,她身后的家丁也赶忙松开了手。
“这位公子,其实定下心来想想,你也不像是位会调戏小女的恶徒……”庄主这么说着,将两人请进了一间房,他吩咐下人上了一桌的酒菜,又给绝代公子斟了一杯。
古小福觉得庄主这句话说得有理,若不是礼易墨故意挑衅,这样一个绝代的男子又怎会去垂涎雪蝶小姐的……美色呢……
绝代公子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对庄主点了点头。
“其实雪蝶之前真的是个水灵漂亮的姑娘,只是从三年前,那个混账男人在成亲前一夜居然就这么一走了之,留下雪蝶一人,她气不过,成天吃食发泄,很快人便胖得不成样子,可我怕不让她吃东西,她会更加伤心,又想起那个混账男人的事来,她娘死的早,我也见不得这孩子难过……”庄主说着,试了试眼角。
“这些年来,一向爱美的她沉浸在食物里,既不愿出门走动,也不愿多加打扮,更不愿意与其它公子结交,当然,在她越来越胖之后,也不再有许多公子上门提亲了……雪蝶她真的很可怜,对着镜子与湖面,也全然不觉得自己这个体态很不对,而是更加拼命地吃喝。“庄主说着说着,声音又哽咽了起来。
“心病还需心药医,庄主何不找到三年前的那个男人……”绝代公子刚开口,庄主便摇了摇头。
“那男人就像蒸发了一般,他没有任何亲人,当初雪蝶哭着闹着要嫁他,我也就遂了她的意……可他走了之后,无论我怎么打听,也不会有他的音讯。”
“这个男人,长得什么模样呢?”古小福觉得这个问题应该还恰当,便开了口。
庄主叹了口气,幽幽道。
“他啊,有一双灰白色的眼……”
传说中的闺房
“灰白色眼睛的男人?”古小福这回可听进了心,这回坐在她身边的人可是绝代公子了,也不会像礼易墨那样什么也不问就带了她离开,况且那灰白色眼睛的男人应该还在庄上住了几天,想要线索应该不难。
绝代公子也坐直了身,他沉吟了一阵,问道。
“敢问庄主,那个灰白色眼睛的男人除了外貌,还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庄主想了想,厚厚的嘴唇抖了一抖,接着道。
“其实他是怎么与雪蝶相识的我也不是很清楚,那天雪蝶带着丫鬟去寺中烧香,回来时便带回了这个男人,他在寺庙后面的林中受了些伤,雪蝶便带他回来照料,你也知道我这个女儿,性子刁蛮了一些,给他疗伤的那段时间,除了偶尔在院中散散步之外,他几乎不出厢房,我也由了她的性子,同意他们成婚。”庄主喃喃地说着,眼中出现了一丝惧怕的神色。
“我还记得那天在湖边见到这个男人,他只穿着一身宽袍,坐在椅子上靠着湖面,当他缓缓转过身来时,我可吓了一大跳呢,他是个面容俊美的男人,可那双眼,那双灰白色的眼却是冰冷冰冷的,像是完全没有一丝感情,不,那不是冷漠,那简直像是一个妖魔的眼神,我见一眼,便吓得不敢再看。”
绝代公子皱了皱眉,他没有说话,但直觉却告诉他,庄主口中的那个男人,便是他要寻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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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又不敢问雪蝶。”庄主叹了口气,他袖口的金纹在桌前重重地磨蹭了一下。
“所以请两位,即使不能完全治好我女儿的病,也让她不要再这么发狂地吃下去,我怕有一天,她的身体承受不了……只要你们救了她,要什么,无论要什么,就算是整个山庄,老夫也愿意拱手相送!”
庄主的脸埋得很深,古小福想,这些年来他一定已经找寻遍了各个名医,究竟他为什么那么信任绝代公子,或许是因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仙人的气势,又或许是庄主爱女心切,不肯放过面前的任何一丝机会。
绝代公子的唇慢慢漾开了,他轻点了下头,看着庄主。
“放心。”
看着绝代公子那温暖得如旭日般的眼神,庄主感动的泪猛地飚了出来。
“原来那晚之后发生了那么多事。”绝代公子道。
清晨的空气清新得厉害,庄园中的花草都还沉浸在一片雾蒙蒙里,小福走在绝代公子身边,却觉得身边男人的笑容比现在水塘边最新鲜的芙蓉骨朵还要淡雅。
他真的和礼易墨大不一样,待庄主的要求以完,绝代公子便向庄主又要了一间房,与自己道了安,这才去另一间房睡。
“也就是说,那天唆使郭齐的妻子将竹刺插进他腿里,还有将针给了小女孩,让她杀了父亲的人,都是我们要寻找的那个半仙?”绝代公子拭了下从一旁的树叶下滴落在指尖的一滴露水,问。
古小福点点头。
“我本想仔细问问,可礼易墨说问了也没有用……”
“确实没有必要,他们也不过是与那个半仙偶尔见过一面而已。”绝代公子将发上的白色丝带拨到后面,接着往前方走去。
“还有,无论我们做什么,礼易墨都会知道看到,但那菊花茶似乎已经对他没了效用,这样一来,绝代公子你岂不是很危险?”古小福跟着他,思忖了一番道。
面前的男人却停下了脚步,缓缓转了身。
“我倒没有大碍。”他嘴角含笑,柔声道,“就是怕伤了你。”
古小福觉得自己的双脚像是被黏在了地上,简直无法动弹了,她只能仰脸望着绝代公子那温柔的脸,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从这样一个完美的男人口中,又怎么会说出这样令她心跳的话呢……
绝代公子说罢,便接着往院中走去。
“其实我并不愿意连累小福姑娘,如果你想要回去,我自会……”
“不,不。”古小福急忙道,她的脸泛出了满满的红晕。
“我愿意。我愿意跟随在公子你身边。”
绝代公子淡淡一笑,前方便是昨夜闹了大事的厢房,他走了过去,那守门的丫鬟便让开了身子。
绝代公子轻轻叩门,里面却没有传出声音。
“公子请进。”门开了,里头的丫鬟探了下身,见了绝代公子惊了一下,接着将他让了进来。
古小福从未见过大户人家小姐的闺房,一进门,便被那垂挂着的大片粉色钩花的精致帷幔给惊住了,而那仅用帷幔隔出的外堂就有村中的四户人家并起的院子那么大,一架古琴摆在一旁的案桌上,墙上挂着些娟丽秀美的字画,那些成套的雕花桌凳也漂亮得让人不忍心坐下去,外厅中弥漫着一股沁人的兰花味儿,几乎要将人给醉了。
“两位,这边请。”那个开了门的丫鬟说着,将他们带到了那隔起的帷幔旁,轻声唤道。
“小姐?”
“唔。”里面出来一个模模糊糊的应答声。
丫鬟撩起了帷幔,顿时,一股特殊的怪味却扑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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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帷幔后方,便是一张方方正正的红木桌子,上面满满地堆叠的菜肴,几盘花花绿绿的糕点叠得有一尺那么高,红木桌旁横七竖八地拉着几把木凳,木凳上斜着一盘盘狼藉成一片的残羹冷炙,一只鳖爪子被吃得剩着一副骨架,底部衬着黑油发亮的皮,高伶伶地翘在一堆的骨头上。
于是古小福终于明白,那股掀开帘子就迎面而来的味道,正是那蒸煮了一天的乌鸡枸杞汤,葱爆羊肉,再加上蒜末螃蟹等等混在一起的气味。
一个庞大的身躯躺在床上,那个身躯听见响声动了一动,接着回转了身,她的嘴上还挂着一丝蹄髈的肉末。
“是你这个恶徒!”床上的女人呵斥道,十分不满自己美妙的进餐时间被打断。
绝代公子也愣了一下,但随即向她行了个礼。
“雪蝶姑娘,在下是来医治你的病症的。”
雪蝶却不屑一顾,手一伸,将丫鬟递上的一杯茶一饮而尽,接着将油汪汪的嘴唇凑上了丫鬟递上的手绢。
“什么病症,你这个恶徒,一定是贪图我的美貌,才向爹爹花言巧语,把他给我赶出去!”
绝代公子嘴角一扬,微微昂起了脸。
“那就多有得罪了。”
他这么说罢,一转身,含水的美目便望着留侯在一旁的丫鬟。
那些丫鬟脸猛地一红,娇羞地道过几声是后,含笑着退了下去。
绝代公子刚上前一步,床上的女人眼神就起了变化。
雪蝶一惊,将手中的骨头放下,双手护着自己的身子,突然尖叫了一声。
“不,不要过来,你这个恶徒,你这个滛贼,那天夜晚,你私自闯到我的房里,不但上了我的闺床,还死皮赖脸着要我与你做那些苟且之事!”她边尖叫着,边奋力喊着,“我不肯,你居然就这么巴了上来,还,还动手撕烂我的衣裳……”
古小福感到脚心发凉,礼易墨为了陷害绝代公子,倒也是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如果真是这样,我很抱歉,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治好你的病。”绝代公子这么笑着说着,接着从袖口掏出了一条长绳。
“小福姑娘,来帮忙。”他偏头道。
那个床上的大身躯扯着嗓子叫嚷着,但因为庄主事前吩咐了谁都不准打扰绝代公子治病,因此门外并没有人进来。
绝代公子脸上还是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两手一压,就将雪蝶的手制住,小福忙趁着空挡将绳子绕了上去,绝代公子虽然眼神平静,却干脆利落地指导着小福怎样将绳子从这边绕过,又从那边绕出。
“你这个滛贼,放开我,放开我!”雪蝶大叫着,她虽然力气很大,但动作却是很迟缓,没三两下,就被捆得成了个肉粽的模样。
“从今天起,你每餐只能吃二两米饭,荤食一概禁止,不准喝糖水,不准吃甜糕。”绝代公子面容平和,一字一句,雪蝶的眼却越来越惊恐。
绝代公子漂亮的唇扬了扬,接着拿过一枚铜镜。
“你瞧瞧镜中的自己,再瞧瞧她。”绝代公子指指小福。
“我显然比她要美貌多了。”雪蝶昂着头道,这才露出了她被沟壑层肉密布着的脖子。
绝代公子微微一笑。
“总之,从明天开始,你必须按照我的吩咐来做,在没有成效之前。”他说着,微微仰起了脸,窗外的一道阳光就完全洒在了他明媚的笑容间。
“在没有成效前,我是绝不会离开的。”
魔鬼减肥法
“公子,就让她吃一点吧。”古小福犹豫着对绝代公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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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公子坐在窗边的雕花方凳上,他的白衣轻轻一缕,就端起了放在一旁的盖碗茶,他左手端着盖碗底,一手揭开上头的白瓷茶盖,在杯沿上轻轻划了划,浸润在阳光中的浮叶随即往旁边游了过去,绝代公子极其优雅地将那盖子抵着,接着将杯沿凑上了他的唇。
他的喉头微微一动,照耀在身上的光泽就跟着一闪。
“绝不可以松懈。”他放下茶碗,做了个手势,“小福姑娘你也坐着。”
小福有些顾忌地看着那茶几另一端的位置,因为在房间的另一个角上,一双充满了仇恨的双眼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我,我警告你们,等我出去见了爹爹,让他知道你们是怎么对我,他一定要了你们的命。”雪蝶站在床前,她的腿已经开始不自觉地抖动。
“是庄主吩咐,只要能治好你的病,无论在下怎么做都可以。”绝代公子淡淡一笑,接着对一旁的丫鬟点了下头,“让小姐休息下。”
“是。”丫鬟们应着,将连接着雪蝶的手腕与屋顶挂下的红绸取下,接着是咚的一声,手脚依旧被绑着的雪蝶便喘着气躺在了床上。
“给她喝点水,一炷香后喝上一碗桂圆粥,再加一小碟青菜,用完午膳后就再让她站起来。”绝代公子吩咐着。
古小福望着这个现在只躺在床上喘气,连骂声都不再有的雪蝶,有些害怕地看了眼绝代公子,他在执行起自己的药方来,可真是严苛啊。
从接受委托的第一天起,绝代公子就禁止了雪蝶吃一切油腻的食物与甜食,不但如此,第二天,第三天,丫鬟送上的食物量越来越少,除去吃饭的时间,绝代公子吩咐人用了红绳吊在梁上,再束住她的手,让她尽量站着,而不是躺在床上。
现在雪蝶看上去已经消瘦了一些,整个人也不像之前那样肿胀。
“你觉得你现在的模样,是不是比之前好了一些?”绝代公子拿了一枚镜子,放在她面前。
“我告诉你,本小姐一直以来都有如此美貌,你做的这些事可全是多余的!”雪蝶傲声道。
“明天你要完全断食。”绝代公子脸上笑容未改。
雪蝶愤恨得又瞪了他一眼。
“完全断食,那她的身体……”小福有点担心,虽然雪蝶现在的气色看上去并不比从前差,但也不必……
“不必担心,第四天断食,从第五天起她吃的东西可以逐渐增加,直到第七天就能恢复到正常人的食量,这样才是一个疗程,只要今后庄主按着这个疗程,再让雪蝶姑娘多加锻炼,想必恢复到昔日容颜也不难。”绝代公子说着,对小福一笑。
对,刚刚七天,绝代公子竟然能想出这么妥当的办法,教会了这个疗程,在礼易墨回来之前离开,可是再好不过了。
雪蝶还是一脸不屑的样子,不过两天下来,她也不像之前那样挣扎了。
一碗热腾腾的桂圆粥端了上来,雪蝶的眼立刻就直了,她忙不迭地接过调羹,却发现这调羹的容量只有平常的三分之一大,那柄却是一般调羹的三倍长。
“你这个恶徒!这又是什么东西!”她不满地抓着手中的器具。
“让你吃饭慢一些的用具。”绝代公子笑着,接过那碗粥,放到离雪蝶一尺远的地方。
“把小姐的右手束起来。”他又说。
于是饥肠辘辘着对那碗香气扑鼻的粥已经望眼欲穿的雪蝶,只能用左手颤抖抖地拿着这长调羹,远远地伸了过去,小心地在粥里舀了一小勺,再一点点地收回调羹,送到自己的嘴中。
古小福想,雪蝶对绝代公子充满怨恨是理所应当的,她这顿只有桂圆粥与小青菜的午膳,就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用罢。
第四天是断食的日子,雪蝶就像只大毛毛虫,整个人缩在床上,在这一天绝代公子吩咐不准给她吃东西,只能喝水,不过倒是允许她肆意地睡觉,于是这一天,雪蝶就在满腔的怒气与朦胧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五天的伙食与第三天的非常对称,一碗龙眼粥,加盘大白菜。
当第六天雪蝶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块雪白雪白的水煮鱼肉时,她的眼珠子都几乎看得要瞪了出来。
她不再像之前那样狼吞虎咽,而是小心翼翼地从鱼肉的周围夹了一点,放入口中,又不舍地再夹一点,再放进嘴里。
她现在可以在吃饭睡觉之外的时间站着了,那条几天前看着还崩开的裙子现在似乎显得宽松了许多,在雪蝶背身吃东西时,古小福已经能看到她腰肢的曲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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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真的像个神人。”古小福由衷地佩服道。
他们来到了院中的一座小桥边,靠在扶手上。
古小福望着那间堂皇的厢房,心头的忧虑却不能去除。
“庄主说她是因为思念那个半仙才开始胡吃海喝,我们一走,只要她的思念一起来,那便又是抑制不住……”
“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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