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好囚》第6章

  程清蓝瞪大双眼——原来他洗净了脸上油污，竟然是这样的。
  棱角分明的脸，乌黑飞扬的眉眼，傲然挺秀；灼灼双眸，只是平静地看着你，也会让你生出痴情凝视的错觉；鼻梁很高，嘴唇偏厚，平添了几分性感——整张脸是让人不敢直视的一幅深刻的画。
  如果之前的丁一在程清蓝心中像太阳般耀眼温煦，那么现在她觉得——错了，不是太阳。他分明是一颗星星，一颗恒星，静静地散发光泽，那光泽中蕴藏着力量。
  程清蓝25年来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男人：敏捷、强大、英俊、绅士。她在心中默默想，这200年，看来，男人还是进化了。
  丁一在床边坐下，程清蓝便看到他发梢的水珠沿着他线条干净的脸滚落，流过他的喉结，一直滚到他结实宽阔的胸口，滚过那小麦色的皮肤，然后没入白色的背心中。
  程清蓝垂下眼帘，盯着床单。
  丁一正摆弄着床边的药物，并无察觉她的异样。他左手持绷带，右手持一管药膏，垂眸看着程清蓝。
  “把上衣脱了。”他的嗓音低沉悦耳，目光灼灼盯着程清蓝的胸口。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可程清蓝还是忍不住问一句：“必须脱衣服么？”
  丁一无声地笑了：“小姐，我只是战士，我的医术没有那么高超。”
  程清蓝深吸一口气，伸手去脱上身的吊带。说也奇怪，当她的手指接触到吊带边缘，一道微弱的蓝光闪过，她并未注意，轻而易举脱去了吊带。
  上身，****着……
  丁一说道：“衣服上有高级传感扫描仪。”
  呃？程清蓝听明白了：“难怪红老大的人脱不下我的衣服。”
  丁一拿起绷带：“老天，连我都好奇了，你到底怎么从200年前到这里的？又是谁，给你换上了这身价值连城的衣服？”
  “这衣服价值连城？”程清蓝看了一眼被她随意扔在床边的小吊带，还真看不出来。胸口却是一凉。
  她回头，只见丁一凝视着自己胸口，他非常专注地伸出手指在自己右胸涂抹清凉的药膏。
  她的脸不可抑制地火辣辣的，她估计自己已经面红耳赤了。可是看到丁一如此专注认真，她心中更加感动敬佩，羞涩也略略减轻。
  丁一机械地给她揉开药膏，又机械地在她右胸贴好胶布和绷带。两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
  几分钟后，丁一将药膏和剩下的绷带胶布扔到一旁：“好了。”
  程清蓝的脸已经红透，连忙伸出右手去抓上衣。
  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抓住她的，让她无法动弹。她诧异抬头，却见丁一早已没了笑容，目光深沉望着自己。他的头慢慢俯下来，隔得这么近，他的气息几乎都要喷到她脸上。
  “我可不可以……”他喉结动了动，“亲一亲？”他盯着她的上半身。
  程清蓝一下子僵住了，他要亲一亲？她心里一沉，难道这个男人救她，只是为了她的身体？
  可是当她抬头，却看见他认真而热烈的眼神，饱含坦诚的渴望。程清蓝镇定道：“别开玩笑了，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男女朋友关系才可以？”丁一坐在床边，胳膊支着下巴望着她，却也没有进一步的举动，这让她心里稍微放松了些。
  她连忙岔开话题：“现在是23世纪？”
  他笑了，就像刚才的挑拨是一个玩笑。起身，拿过来两杯水，递给程清蓝一杯，自己喝了一口，道：“现在是公元2235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近百年来，打了许多仗，不同大陆之间打，人跟哈克莱星人打，人跟机器人打。”
  “哈……克莱星？”程清蓝插嘴，“外星人？”
  “对，对于地球人类来说，他们是外星人，来自超新星系左悬臂星座星。许多大陆已经沦陷了，因为所有卫星被毁，大陆与大陆之间断了联系。而我们现在身处的南太平洋孤岛，是被人类统治的。统治的人，便是顾将军。”丁一笑了，“至于其他大陆的人是死是活，没人知道。顾将军两年前带领人类、机器人、生化人部队联合作战，杀光了侵略本岛的数万哈克莱星人。他也元气大伤，现在大概没有精力去管其他大陆的事情。”
  “这么说来，那个顾将军，是人类的英雄和首领？”程清蓝问道。
  “英雄吗？”丁一笑了，指了指北方，“你仔细听，是否听到什么声音？”
  程清蓝侧耳倾听，隐隐听见遥远的地方，似乎传来低低的长啸，又像是风的声音，听不清晰。
  “那是僵尸之地。”丁一脸上没了笑容，又指了指南边，“再听那边。”
  南边传来的，是很低的一些杂乱声音，像是机械摩擦，又像是轰鸣声。
  “北面，僵尸之地。两年前顾将军消灭了哈克莱星人，然而战争污染却使得城北数万人变异成了僵尸；南面，被称为‘王者之地’，国王的王。顾将军带着军队龟缩在那里，建起了50米高的高压电网，保护了南城剩余的人类，听说那里保存了人类最尖端的科技和军事力量。可是，他杀不完僵尸，那些毕竟曾经是人类。所以两年了，大陆依然被划分为两大块，这就是顾将军留下的烂摊子。”
  程清蓝越听眉头越紧，不会这么倒霉，她偏偏穿越到这个大陆最危险的地带吧？
  丁一见她表情，赞许一笑：“你大约想到了。这里，亡者之地，南北两方中间的狭长地带，就是顾将军南撤时，来不及带走的人类、机器人、生化人、半僵尸聚集活命的地方。我估计亡者之地大概共有几千兵力。我们和僵尸之地之间，只有仓促修起的10米高的围墙，时常有僵尸越过围墙，攻击我们。我们和南城之间，却有50米的高压防护电网，南城绝不允许我们这些已经受到污染的人通过。”
  他看着程清蓝，一字一句地道：“所以，这里是被人类政府遗弃的土地，最危险的地方——亡者之地。”
  程清蓝的心渐渐下沉，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道：“那在亡者之地，只有军人，都没有普通人吗？”
  丁一看着她：“顾将军南撤时，还有一两万人来不及撤走。不过这两年，活下来的人类，一定是强者。弱者，要么被当作强者的食物吃了，要么变成了僵尸。”
  看着她的脸越来越白，丁一双手抱胸，颇有意味地道：“所以，我的公主！你是整个亡者之地最脆弱、最可口、最让人想要占有的一个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