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第八十八章【一人死来一人生】

  “唉……”
  白老太长叹一声，随即将阴阳玉佩放在女子手中。
  然后又将霍志伟的手放在了女子手上。
  两手交叠，紧紧握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我的眼睛竟有些湿润。
  不忍再看下去。
  当下便对白老太说了一声，然后跑到了赵强身旁。
  赵强有些意外的看着我：“你怎么过来了？那边儿，只留二蛋自己行么？”
  我苦笑一声：“行不行我不知道，但我是看不下去了，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走的什么狗屎运，竟然真有人愿意为他去死。”
  赵强拍了拍我的肩膀，调笑道：“行了，你就别酸了，既然你不过去，那就我过去吧，有个人，至少出了状况也有个帮衬。”
  我点点头，没有制止。
  而是接替赵强的位置，在火堆前填着柴火。
  脑海里，则不断划过那女人闭上眼时的笑容。
  那时的她，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明明要死了，却看不出半点伤心，甚至，有一种莫名的满足。
  只是，任凭我怎么想，依旧是没能想出个头绪。
  索性摇摇头，将这个念头甩出脑海。
  也就在这个时候，初雪再次从玉佩中飘出。
  缓缓飞到我的面前，用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
  不禁看的我有些脸红。
  “你干什么一直盯着我？”
  见我脸红，初雪噗嗤一笑，然后装作不在意的说：“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为什么随便一个人，都能感动你？”
  我自嘲的一笑：“可能，我比较感性吧。”
  说到这儿，我不禁看了初雪一眼，当即问道：“对了，你怎么出来了？你已经恢复了么？”
  初雪苦笑着摇摇头：“哪有那么快，只是这山里阴气充足，我这才能出来透透气，顺便，也可以吸收一下周围的阴气，我感觉，再有不久，我就能出来了。”
  说到这儿的时候，初雪的脸上，竟绽放出孩童般的笑容。
  就好像一个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玩具一般。
  我看的有些愣神。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赵强那头忽然传来一声女人的惨叫！
  是那个女人！
  听到这一声惨叫，我连忙跑了过去。
  初雪见我过去，自然是紧随其后。
  可还不等我们靠前，就听到白老太不忍的声音传来：“孩子，实在不行，你就松手吧。”
  我连忙顺着声音看去。
  这女人依旧在抓着霍志伟的手。
  两人的手掌紧紧黏在一起，一股肉眼可见的黑气，自两人手掌间散发开来，不断的涌入女人的身体。
  女人的脸上，早已经扭曲变形。
  只是看着，都能感受到那种痛彻心扉的痛楚。
  可即便如此，女人依旧是咬牙强撑着。
  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看到这儿，我长叹口气。
  到底是怎样的一份爱情，才能让一个女人，忍受住如此痛苦……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正是这个念头，让我在看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是忍不住了，想要强行出手干涉！
  可就在这个时候，这女人却是猛的看向我。
  满脸的哀求。
  同时，强忍着痛楚，艰难的说出两个字：“不要……”
  仅仅两个字，却好似千斤巨石一般，压在我的身上，让我动弹不得。
  直到霍志伟一身的黑气褪去。
  女人的脸上这才轻松不少，可这份轻松，只持续了一瞬，她便昏厥了过去。
  两人的手自此算是彻底分开。
  原本夹在两人手心中的阴阳鱼玉佩，化作了一地粉末，洒落在两人之间。
  看到这一幕，我们谁都没有动。
  从玉佩碎裂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经无法逆转。
  我们所能做的，只有静静的看着。
  白老太在长叹一声之后，便离开了。
  醒过来的二蛋，正好看到眼前这一幕。
  整个人先是呆了一下，然后想要说什么，可嘴张了半天，终究是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我们三个，几乎是默契的走到了一旁。
  将最后的离别，留给了两人。
  来到洞口，原本阴霾的天空，终于是下起了雨。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耳畔，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我真的很好奇，等那姓霍的醒过来，他会是什么样子？”
  说话的，是初雪。
  自从刚才开始，初雪便没有说过话。
  但此刻突如其来的话语，却让我心里没来由的一揪。
  好半晌才缓缓说了一句话：“他，或许会哭吧……”
  现实，就好像在印证我说的话一样，就在我说完这话没多久。
  身后便传来一声哀嚎。
  那是霍志伟的声音。
  这声音初听起来只是觉得有些哀伤。
  可仔细一听，却又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丫头！你醒醒！醒醒！你不是要嫁给我么？你起来啊，只要你起来，我现在就娶你！起来啊！”
  “你看，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戒指，我知道你喜欢这个戒指好久了，因为我没钱，你才说不喜欢的吧，可你不知道，即便再贵的东西，只要你喜欢，我都会买给你……
  求求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说到最后，霍志伟已然是泣不成声。
  就这么抱着怀里的女人，哭泣了好久。
  久到外面的天空已经放晴，久到夕阳的余晖，铺满了整个山顶。
  可那个女人，终究没能再睁开眼睛。
  她只是个普通人，根本没法抵抗如此强大的阴毒。
  她的死，不可逆转，令人叹息。
  却也唤醒了沉睡中的野兽！
  等到我们看向霍志伟的时候，他已经抱着怀中的女人走了出来。
  看着双目赤红的他，我长叹了口气：“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我知道。”
  他的回答，出奇的平静，也正是这份平静，让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种感觉，我只在一个人的身上感受过。
  那就是为了曹大叔而拼命的李老爷子。
  那时候的李老爷子，和此时的霍志伟，如出一辙。
  我甚至在想，如果此时，安老爷子出现在我们面前。
  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要了那个老家伙的命吧。
  即便，他未必会是安老爷子的对手。
  想到此处，我又是长长一叹。
  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初雪，却发现，此时的初雪也在看我。
  我们两个默契的没有说话。
  反倒是一旁的赵强，缓缓开口道：“你打算怎么办？”
  他这话，明显是在问霍志伟。
  而在听到赵强的话后，霍志伟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报仇。”
  然后便一个人抱着怀中的女人，消失在了森林之中。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甚至没有人知道，他这一去，还会不会回来。
  也就在他走后，二蛋不禁对我问道：“霍志伟也已经走了，那我们呢？”
  我看了看天色，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决定天亮再走。
  毕竟，这一次的事情，可不光是我一个人的事。
  夜晚，当夜深人静的时候。
  初雪不禁问我：“这霍志伟，明明不喜欢那个女人，为什么还会为了这个女的哭呢？”
  听完初雪的话，我望着漆黑一片的洞外，许久才说了一句话：“当一个男人，决定让女人讨厌他的时候，要么是因为不爱了，要么，是因为太爱了……”
  初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终究是没有再问什么。
  而我，因为一路的奔波，也终于有了些困倦，缓缓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整个洞外，因为昨天才下过雨，外面白蒙蒙的一片，到处都是白雾。
  我皱了皱眉，这可不利于我们赶路啊！
  再回头看看二蛋和赵强。
  两人也早已经醒来，此时已然是来到了我的身侧。
  而初雪，则再次回到了玉佩当中。
  看着眼前的景象，赵强不禁皱眉问道：“现在就出发么？这时候进山，很可能迷路啊……”
  我不可置否的点点头，但终究还是开口道：“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我们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因为没有林老爷子，想要找到七星蟒脉实在是有些困难。
  但凭我的本事，想要看出哪些是蟒脉，倒还不算太难。
  再加上我夜观天象，大概确定了七星的具体方位。
  现在，我们只需要去查看一下，应该会有结果。
  即便没有，也应该能遇到其他人，到时候，我们只要问一下，应该就能知道林老爷子他们的踪迹了。”
  两人听完我的话，全都是认同的点点头。
  随即由我带路，向着大山深处走去。
  我们所走的方向，是北方，也是我们之前失散的时候，相反的方向。
  之所以这么走，完全是希望，能在半路遇到林老爷子等人。
  可事实却给了我们一个响亮的耳光。
  就这么走出去了几里地，别说林老爷子，就连之前离开的霍志伟都未能遇上。
  就在我们有些气馁的时候，一旁的二蛋忽然惊叫一声：“生子，你过来看！”
  二蛋的声音，瞬间吸引了我和赵强的注意力，我们两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向着二蛋跑去。
  等来到近前，顺着二蛋手指的方向看去，我们全都是眉头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