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诺言,我的沧海》第18章 埋藏已久的身世

  nǎinǎi的病发得很急,好在身处医院,医生来得很及时。
  年轻的医生给nǎinǎi做了简单的检查之后确定没有什么大碍,严真犹是不放心,拉着医生问:“光打几瓶点滴就可以了?”
  年轻的医生笑着解释:“没事了,是供血不足导致呼吸不畅。老人家血压有些高,这方面要多注意,不要让她受过多的刺激。”
  严真点了点头。
  涂晓送医生离开。严真站在床边,除了替nǎinǎi掖掖被角拢一拢头发之外,其余时间一动不动。小朋友看着她也不敢说话,顾淮越安置好小朋友,走过去箍住严真的肩膀:“严真。”
  严真回过神来,看着他。
  “别担心了,nǎinǎi没事。”
  “我知道。”她握住了他的手,“谢谢你。”
  顾淮越刮刮她的鼻子:“说什么傻话呢?”
  严真低头,没有反驳。待得nǎinǎi的呼吸变得绵长均匀后,严真才转过头,看着顾淮越说:“淮越,我是有些话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本来不想提,只是现在好像不行——”顿了顿,她又说:“所以你先等我一会儿好吗?等我把问题处理完了,再告诉你。”
  顾淮越看着她,有些担心:“我不会勉强你,所以你也别强迫自己。”
  严真紧握了握他的手,算是答应。
  走廊外,蒋怡有些不安地双手交握着来回走动。直到病房门打开,看见严真从里面走了出来才慌忙迎上去:“怎c怎么样?”
  严真看着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蒋怡脸上的表情太过急切,那种担忧的心情严真感同身受,所以此刻只是微哑着声音回答了一句:“没事了。”
  “那就好。”蒋怡放下心来。
  见她一下子轻松下来,严真不由得又想笑:“谢谢您来看淮越,我nǎinǎi身体稍有不适,怠慢了您还请见谅。”
  说着像是要转身离开,蒋怡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胳膊:“严真!”
  严真站在原地没动:“您还有事吗?”
  蒋怡看着她,有些艰难地开口:“我想,我想进去看看她,你看行吗?”
  严真并未答话,只是用一双原本温和此刻却透出毫不掩饰的疏远的眼睛认真地凝视着她,这种对视直至心底,看得蒋怡颇有一些无措:“如果不方便,那我,那我”
  “没什么不方便。”严真截过话头,“不过我想为了nǎinǎi的身体健康,您还是少见她为妙。”
  “严真,我”蒋怡看着严真有些漠然的表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严真看着她,说:“其实说实话,自从上一次见过您一面之后我一直刻意不想让nǎinǎi见到您。因为毕竟有些事情您不记得,我们还记得。”在这里她忽然笑了笑,像是在自嘲:“有时候健忘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她话中的讽刺如此明显,蒋怡想当听不明白都不行,神情也跟着有些尴尬。沉默了须臾,蒋怡才迟疑地开口:“严真,我想你可能有些误会,我跟你nǎinǎi还有你父亲”
  “请您别提他。”严真忽然打断她的话,不顾蒋怡的惊愕再一次重复,“请您别随意地提起我的父亲。”因为,你实在不够资格。
  蒋怡或许从来没有料到,不久之前她还认为温婉柔和的一个人会用如此生硬的态度来跟她说话。这不是一个谈话的好时机,她缓缓地回神,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试图遮掩住渐露的疲态:“那好,那,我先回去了。”
  严真微微点了点头,目不斜视地任由她从自己面前走过。
  严真知道,在这一场角力中她胜利了,不费吹灰之力。但是她同时也明白,此刻的她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尖酸刻薄。
  回到病房的时候nǎinǎi已经缓了过来,小朋友正歪着脑袋坐在床边逗nǎinǎi笑。nǎinǎi的身体有些虚弱,可还是强打起jīng神来应付他。没一会儿顾淮越走了过去,提溜起小朋友的后衣领子往外走,看见严真推门而入,顿住了脚步:“回来了?”
  “嗯。”严真摸了摸脸,从他手里接过小朋友,“你们这是去哪儿?”
  顾淮越垂眼看着严真替儿子整理外套:“我把他交给涂晓,让她带着珈铭回家睡一晚上。”
  一是因为在医院里怕小朋友睡不好;二是因为突发事情太多,怕影响到他。小朋友当然不乐意,可看大人这么忙,只好撅嘴答应了。
  严真亲了亲他的脸蛋,目送两人离去,身后忽然传来nǎinǎi一声轻微的咳嗽声,严真回过神来,快步向病床边走去:“nǎinǎi,睡一会儿吧,时间还早。”
  nǎinǎi摇摇头:“人老了还是少睡的好,睡多了就不妙了。”
  严真笑了笑,还是替她掖了掖被角。nǎinǎi看着她做这一切,最后缓缓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她走了?”
  “嗯。”严真努力装作若无其事,“您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咱们就在医院,叫医生也方便。”
  nǎinǎi微微摇了摇头,看着窗外渐渐压下来的暮色:“这一趟我是真不该来,给你们带来了麻烦不说,还看见了不想见的人。”
  “nǎinǎi。”严真握住她的手,“您别这么说,我和淮越都很想您和珈铭。你们来了我们高兴。至于其他的事情,是预料之外的,您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nǎinǎi反过来拍拍她的手,“只是,蒋怡她”
  “我也知道!”严真适时地截过nǎinǎi的话头,不让她多说,“我都明白。”
  “你都知道?”nǎinǎi从没跟她说过这些,此刻听她这么一说,自然是有些惊讶的,强撑起上半身问,“你c你怎么知道的?”
  看着nǎinǎi焦急的神情,她不免有些无奈:“您和爸爸老当我是孩子,其实我已经长大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眼见着nǎinǎi因为她不说重点又要着急,严真连忙说:“好啦,我曾经在爸爸的相册里看到过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双人照,照片上男人穿着一身简单的军装,算不上英俊的脸庞上洋溢着淡淡的幸福笑容。
  那是她的父亲。严真猜想,父亲之所以笑得这么开心或许是因为怀中女人的缘故。那个被他轻轻揽在怀中的女人长相非常漂亮,嘴边有着淡淡的笑容。
  严真看到这个照片的时候已经知道了“母亲”这个词。她不敢把这个词随便往这个女人身上套,可是直觉告诉她,那次父亲病重时喊出的“蒋怡”两个字,就是这个女人的名字。
  或许,“蒋怡”会是她的母亲呢?那她在哪里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醉酒后的父亲亲口告诉她的。那次nǎinǎi不在家,父亲因为庆功会喝了许多酒回到家里。那时还yòu小的她一边照顾父亲一边想着照片,嘴里小声嘀咕着:“要是有妈妈就好了。”
  谁知父亲竟然听见了,躺在床上呵呵地笑:“傻孩子,你妈妈,早走啦!”
  严真就问:“那你怎么不追回来?”
  父亲压着酒意,抬起手臂,揉了揉她的头发:“追不回来了,都追不回来了。”
  那时严真还想追问下去,可是父亲摆了摆手,终究不胜酒力地睡了过去。醒来之后的父亲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而从那时起严真也没再提起过关于母亲的任何话题。
  “我知道这是咱们家的忌讳,您和爸爸都不愿意说起,索性我也就不再问了。”
  严真淡淡地结束了回忆,而一直看着她的nǎinǎi却叹了一口气:“你打小就乖巧听话,从不问我和你爸爸任何关于你妈妈的问题,有时想起我还觉得纳闷。没想到你自己已经知道这么多了——”说到这里nǎinǎi笑了笑:“看来你爸说得没错,你从小就是个心事重的孩子,什么事啊也是在心里压着,闷葫芦一样。”
  严真明白,心事闷久了就成心病了,心病不好医,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她努力让自己别想那么多,快乐地生活最重要。而现在,她依然这么要求自己。
  严真揉揉脸:“好了,不说这个了。这瓶输完了,我去叫护士来给您再换一瓶!”
  说着站起身向外走去,步伐不似之前平稳了,倒有些风风火火。
  nǎinǎi一看,就知道她是在刻意地躲避着这个话题。
  其实这样也好,她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现在的生活对她而言,就是一种幸福。
  小朋友的假期本来很短,不过由于nǎinǎi这意外的事故,小朋友和nǎinǎi的归期意外地延迟了两天。
  就这几天的时间,嘴甜的小朋友就把涂家的老头和老太太哄得开心得不得了,住了一晚上之后硬又多留了两晚。每天涂军医都是拧着眉把他带过来的,这还用说嘛,有人得宠自然有人失宠。
  今天早上涂军医来交接小朋友的时候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说是顾淮越的手术日期定下来了,严真听了喜不自胜,抱着小朋友亲了几口。
  而小朋友对于这两天严老师把他扔给别人的行为非常不满,穿着小牛皮鞋的肥脚丫在地上跺得很响,以致严真不得不出声提醒他:“小声点,病房里的叔叔阿姨和小朋友们都正在休息呢。”
  小朋友撅嘴:“谁让你不跟我玩儿!”
  小朋友生气无比,好不容易来一趟,结果这两个大人还要把他托管给别人。现在好了,他今天就要回家了。严真也有些内疚,正准备抚慰这小家伙的时候抬眼看着有两个分外眼熟的人坐在病房外的走廊上,脚步不由得顿了顿。
  是蒋怡和nǎinǎi。
  严真手微微收向手心,嘴chún也紧紧抿住,在原地停留片刻之后拉着珈铭快步走了过去,见着就披一件单薄的外套的nǎinǎi就不由得有些火:“nǎinǎi,您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
  说着看了看蒋怡。蒋怡对于她的出现是有些意外的,对她展露的笑容也显得有些僵硬。对于她的一切,严真努力让自己装作视而不见。
  nǎinǎi也被她吓了一跳,平复呼吸之后有些慌乱地看她一眼:“我这就进去,你着什么急?!”说着不理严真了,看向蒋怡:“你回去吧,别再来看我了。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过了,你也应该明白。”
  蒋怡点点头,又看向严真一眼。目光中似是有些无奈,见严真又撇了撇头,蒋怡不由得苦笑一番,拎起包转身离开。
  蒋怡走后十分钟内,严真一言不发。
  将早饭给nǎinǎi和珈铭盛出来,剩下的留给尚未睡醒的顾淮越。他这几天因为旧疾复发的缘故睡眠一直不好,医院方面一边给他检查等结果一边在尽快安排手术。昨晚又是疼了很久,凌晨时才渐渐睡去。严真有些心疼,早上便不叫他,让他多睡一会儿。
  nǎinǎi一边喝粥一边看着严真的脸色,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孩一样,末了,低头嘟囔了一声:“我没跟她说什么,就是说你现在很好,让她不要再来打扰你了。”
  “嗯。”
  “我知道你不愿意面对她,所以这不给你拦住了吗?谁想你去接珈铭回来得那么快。”
  严真又“嗯”了一声,原本绷紧的下颌线松缓下来,嘴chún的弧度渐渐柔和起来:“我知道了,赶紧吃饭吧。”
  来接nǎinǎi和珈铭回去的车已经等在医院门外了。吃过早饭,nǎinǎi就开始收拾行李了。
  按照严真的想法是等顾淮越醒来一起送他们走,可nǎinǎi拦住了她,不让她去打搅顾淮越休息,他们悄悄走就行了。nǎinǎi倔强起来严真也没有办法,只好转身去帮珈铭收拾东西。
  送他们上车时,小家伙可怜兮兮的表情看得严真有些难受,却只能强忍住鼻尖那股酸涩,替他背上小书包:“等手术结束了我们就回去,不会很长时间的。到时候爸爸也会有时间,我们再带你一起出去玩儿,好不好?”
  小家伙颓丧地压着小脑袋:“你们总是说话不算话,说好带我出去玩儿可每次都要反悔。讨厌!”
  严真哑然,只能捧着他的小脸蛋亲了一下,保证道:“这次绝不。”
  “真的?”小家伙用眼睛一瞄一瞄地看着她,似是还不能够相信。
  严真捏捏他肉嘟嘟的脸蛋:“拉钩保证怎么样?”
  小家伙犹犹豫豫,还是伸出了手,一边拉钩一边嘟囔着:“这次要再反悔,我就不要你们了。”
  “好。”她轻声应道,目送着他们离开。
  严真从来都不习惯这种分离的场景。尽管身为军人的女儿和军人的妻子,这样的场景注定是不可避免的。
  可是有句话说得很好,如果等在痛苦之后的是幸福,那么跨越这点沟壑的艰难还算得了什么呢?等待的人有千千万万个,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获得幸福。她,应该知足。
  严真笑笑,转过身向里面走去,只是尚未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严真,我们能不能谈谈?”
  严真的脚步顿时滞在原地,她有些缓慢地转过头去,看见蒋怡一脸期待地站在她的身后。原来她还没走。
  一瞬间严真又覆上了一层冷漠的面具。其实她并不擅长给人冷脸,但是她更不知道应该拿出什么样的情绪来面对蒋怡。
  “谈什么?”她淡淡地问。
  蒋怡见她没有直接拒绝,便有些高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就去医院外面的茶馆坐坐,不会耽搁你很久。行吗?”
  看着她期盼的目光,严真第一次恨自己不能再心硬一些,这样自己就可以毫无顾虑地向她说不。现在的自己,做不到。
  沉默须臾,就在蒋怡的神色渐渐变得尴尬的时候,严真默默地点了点头。
  医院外的茶馆。
  严真并不常来这里,随手点了一壶花茶,给自己和蒋怡各倒了一杯,看着升腾而出的雾气没有说话。
  蒋怡轻啜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后抬头凝视着严真。
  或许是她的错觉吧,她总感觉能够与她面对面坐下的严真并不像前两天在医院见面时那样剑拔弩张了。她想,现在或许是谈一谈的时机了。
  蒋怡斟酌着开口:“严真。”
  “嗯?”严真抬头直视着她,眸光中未来得及敛去的冷意让蒋怡顿了顿。
  她微微一怔,很快又恢复了得体的笑容:“我知道,你可能很生我的气。因为我不顾你的劝告又来看了你的nǎinǎi。但是严真,有些事情,我真的很想知道。”
  严真摩挲着茶杯,哦了一声:“我明白,可是我说过,我不太想在你面前提起我的父亲。”
  “严真,你别这样——”蒋怡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严真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蒋怡便尴尬地停在了原地。
  严真想,蒋怡这辈子估计都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
  这么说,她确实选对了一个丈夫,能够让她受人尊敬,不懂得什么叫走投无路,更不懂得什么叫灰心绝望。严真的人生才多少年,不满三十年,可是严真却觉得比她活得还累。
  “我父亲,从来没有提到过你。所以,我也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好。”严真看着她,淡淡地说道,“我父亲死得太仓促,我赶到的时候他的全身已经僵硬冰冷,所以也没有来得及留下什么遗言。我曾经试图问过关于我母亲的种种,不过那是在他喝醉酒的时候,他醒着的时候我从来不敢提,因为我怕他会觉得难过。”
  “他去世了?”蒋怡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几乎是不受控制地从卡座里站起。
  严真抬起头看了看她,眼睛内是一片平静:“nǎinǎi没有告诉你?我父亲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蒋怡几乎是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他c他是怎么死的?”
  “突发心肌梗死,送到医院时便不治身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严真慌忙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音,“不过这些与你可能没有什么关系了。”
  蒋怡迷茫地看着她,许久才眨了眨眼睛,坐了下来:“怎么会这样?”似是在问严真,又似是在喃喃自语。
  严真默默地为两人倒了最后一杯茶:“没有什么不可能。”她笑了笑,看着蒋怡:“我跟淮越过得很好,所以我一直觉得,过去的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如果可能的话,我真想当做你没出现过。我不想知道你的身份,因为那个对我来说已经属于过去的一部分,也不介意你的家庭,只要我们互不干扰。请问”说到这里她顿了下,像是在斟酌用词:“请问,你能满足我的这个要求吗?”
  “严真,我”蒋怡有些慌乱地站起,可是看见严真的目光是如此坚定的时候,她终究还是慢慢地妥协了。像是支撑她的力气全部用尽,她几乎是瘫坐在了卡座里,连声音都沙哑无比:“好。这段时间打扰了,对不起。”
  严真笑笑,努力维持镇定地说:“没关系。”
  说完招来服务员结了账,向蒋怡微微点了点头,不等她有没有反应,直接站起身来迅速离去。
  她想,或许没有比这个更合适她和蒋怡的结局了,她不想让父亲失望,亦不想勉强自己,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当陌路人。
  “发什么呆呢?”
  一只白皙的手在眼前晃了晃,严真醒过神来,没好气地瞪了涂军医一眼,顺便掩去了眼底的yīn霾:“有事?”
  “瞧你这语气。”涂晓扁扁嘴,“我是来告诉你好消息的。”
  “什么好消息?”她狐疑地看着她。
  “参谋长的手术日期定下来了,看看吧。”说着塞给了她几张薄薄的纸。
  严真有些意外,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看这份文件,眼梢间尽是兴奋与激动。涂晓看着她,浅浅一笑,转身忙去了。
  看着这些,严真着实松了一口气。
  手术结束之后顾淮越就可以回c市休养了。天气渐渐变凉,她还是喜欢c市多一点。因为那里比b市要温暖一些,要舒服一些。而且她还有一个小心思,那就是回到c市之后,顾淮越就算想忙工作也不行了。
  这段时间他虽说在养伤,可时有师里的人来找他谈一些部队上的事。她也知道他不能完全脱离所有的工作,可是她更想让他好好养伤。身体,才是革命的根本嘛。
  严真发现自己现在对顾淮越是越来越依赖,第一次在医院见到蒋怡的那天晚上,她曾试探着跟他说起她与蒋怡之间的事。其实事先她不是不犹豫的,而他用一句话就打消了她的疑虑,他告诉她,不论她做怎样的选择,他都会支持。严真却为之深深感动了,因为这不是每一个男人都能做到的。所幸,她选择了他。
  今天来找顾淮越的是刘向东,两人借了医院一个小会议室谈了半天,等到刘向东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顾淮越回到病房的时候严真正在铺床,听见声响抬头冲他笑了笑:“回来啦?老刘走了?”
  “嗯。”顾淮越淡淡应一声,在床尾坐下静静地看着她忙碌。
  “怎么了?”严真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而顾淮越则轻轻一笑,握住她的手。
  “严真。”
  “嗯?”
  “我只是刚刚算了算,结婚以来,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好像连三个月都没有。”
  严真不免有些诧异,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笑了笑:“内疚啊?”说完手敲下巴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其实我已经很知足了,你想我们才结婚一年多,总比三年不见丈夫一面的军嫂幸福。”
  顾淮越看着她,嘴角微微翘起,原来这女人是这么容易满足。这么想着,他就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把她揽得近一些。而严真却微微有些脸红,见自己不知不觉又被他给拐到了腿上忙用手推他:“放我下去,你赶紧休息,明天还得作检查为手术作准备!”
  而顾淮越却是纹丝不动,箍着她的腰的手紧紧的,语气却是闲适自得的:“不想放。”
  这,这人是想干吗?严真恼羞成怒地在他腿上挣扎,忽听顾淮越暗吸了一口气,她立刻停下动作抬头紧张地看着他:“怎么了,弄到你腿了?”
  顾淮越的眼睛亮亮的,如果放在平时严真可能就没那么容易上当,可现在他身上有伤,再加上他身体处于紧绷状态,严真一慌就什么都不顾了。
  “是有点疼。”他又缓缓吸了口气,“你先别乱动,我扶你下来。”
  “好。”严真小心翼翼地配合着他挪动双腿,可脚尖刚一触地还没站稳,就立马被迫换了个方向翘了起来——她被压倒在床上了!
  看着慢慢倾过来的某人严真气急败坏:“你c你怎么耍无赖!”
  “本来是想逗逗你。”顾淮越有些无辜。
  “那怎么成现在这样了?!”严真忍不住晃荡着双腿表示抗议,可没几下就被压制下去了。
  “后来——火就被你自己引起来了。”
  那么久没碰她,还敢在他身上那么乱动。顾参谋长觉得自己很有理由怀疑她是故意的。严真欲哭无泪,你说这人明明受伤未好全怎么力气还这么大。衣服被脱了一半了,也就是说械被缴了一半了,严老师依旧负隅顽抗着。
  “你c你的腿”
  “不碍事。”
  “等会儿,等会儿有人查房”某人的手已经让她语不成声了。
  “更不碍事。”
  听见动静就自动退散了,不知是他的理由太充分还是她的抵抗意志太薄弱,没多久严真就已经溃不成军了,迷乱中伸出手揽住了他的脖子,无意识地将他带得离自己更近。顾淮越低低一笑,抓紧时机攻下了最后的防线。严真周身一僵,下一秒便沦陷在快感之中,难以自已。
  这一夜纵欲的后果就是第二天一大早严真拖着酸软的双腿“含泪”去水房毁灭“作案证据”,而春风得意的某人则是利索地洗了一个澡准备上午的术前最后一次检查。
  正在严真一边扶腰而立一边盯着面前转动的洗衣机滚筒发呆时,肩膀忽然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她吓得一个激灵转过身去,看清楚是涂晓之后她松了一口气。涂晓看着她龇牙咧嘴:“这么紧张干啥?”
  “没c没事。”严真支支吾吾地转过头。
  涂军医瞅着她jiān笑几分钟,严真被她看得发毛:“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不用工作了?”
  涂军医毫无负担地摇摇头:“今天lún不到我了,去边防哨所组织体检的老军医回来了,手术由他负责,顾伯伯那边也替你通知了。这下你可以完全放心了?”
  这样当然更有保障!但是顾及到涂军医的面子,严真只是微微笑了下。
  涂晓托腮看着她忙,微微叹了一口气:“你们这样真好。”
  “嗯?”
  涂晓耸耸肩,露出一个笑容:“我是说你们现在这样真好,看着真叫人羡慕。”
  严真扑哧一笑。其实他们走到今天并不容易,到现在严真还能回忆起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那时还以为只是简单地见家长,没有想到,会走这么远。
  “人生的际遇有时候真的很奇妙,说不定在什么时候遇到的人会成就你一辈子。”
  “哎哎哎,你这就酸了啊!”单身的涂军医表示强烈不满,严真眨眼笑笑,端着盆子去外面晾床单。
  老军医在了解了顾淮越的病史之后做出了详细的康复安排。顾参谋长看了头更大,要全按老头子的走,别说半年了,一年之内能完全参加部队日常工作他都要举杯庆祝。而有了权威撑腰严真的底气肯定要比他足,一路扶他散步的时候也是雄赳赳气昂昂的。
  顾淮越又一次申明:“我之前答应的是半年,现在你也不能反悔。”
  严真装没听见。
  “严真?”
  “哎呀,你烦不烦。”严真挥挥手,像是要挥走一只聒噪的乌鸦一般。顾淮越眯眼看着她耍赖,心底却是彻底地服了。得,谁让昨晚他占尽了便宜。现在姑且嘴上吃吃亏,以后再慢慢磨,打定主意之后顾淮越伸出手揽住了严真。
  严真用余光将他有苦说不出的表情尽收眼底,竟觉得这男人此刻有些——可爱。
  她微翘嘴角,可笑容还未达眼底就被站在不远处病房门口的人硬生生地扼杀了回去。
  沈孟娇?!她下意识地在原地站住,望着这个几乎快要被她遗忘的人。
  沈孟娇一脸苍白,视线只是在顾淮越身上微微略过,而后定定地锁住严真。离近些会发现她的情绪起伏很大。
  顾淮越察觉到了,礼节周到地与她打着招呼:“孟娇,你来了。”
  沈孟娇淡漠地笑了下:“如果可能的话我也不想过来。”
  顾淮越眉头微一皱,很快又舒展开来,他拍了拍严真的肩膀,将她唤回了神:“先进屋。”
  严真点点头,尚未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沈孟娇说:“我想单独跟你谈谈。”
  闻言,顾淮越倒先笑了:“你要跟你嫂子说什么还得避讳我?”
  沈孟娇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严真。严真沉默须臾,终究还是转过身去拽了拽顾淮越的衣袖。“让我跟她谈谈。”见他要反对,她笑了笑,“有些问题总要解决。”
  顾淮越抿了抿chún,最终在她坚持的目光下放缓了语气:“那你们在这儿说,我去找老军医聊聊。”
  “嗯。”严真点点头。
  直到顾淮越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严真才转过身来看着沈孟娇:“进屋吧。”
  沈孟娇咬了咬chún,踩着高跟鞋跟她进了病房。
  严真仿似对她的情绪没有任何察觉,甚至还礼节周全地为她倒了一杯茶,完全把她当做客人一样来看待。
  沈孟娇没有理会摆在面前那杯冒着热气的茶,直言道:“我问你,那天我妈来医院,你跟我妈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
  “你少敷衍我!”沈孟娇不由得火了,“没说什么我妈怎么会一回家就翻箱倒柜地找照片,找到了照片就抱着一直不肯撒手流眼泪?!从那之后情绪就不太稳定,你现在告诉我什么也没说你让我怎么信?”
  “那你可以去问你妈妈,没必要跑到这里来大呼小叫。”严真沉声道,“淮越还在养伤。”
  面对她几乎是有些严厉的话语,沈孟娇一边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一边说着:“如果真的可以问的话我就问了。关键问题是爸爸不让我问,说那是我妈的心病。他们都清楚明白得很,却又瞒着我一个人!”
  “那你怎么不去问问他们为什么瞒着你?”
  “还不是因为你!”沈孟娇疾声道,“你我之间的尴尬之处我妈都清楚,她不可能告诉我的!”
  到底还是个有妈妈疼的人,严真不禁握了握拳,抬起头时表情已经恢复如初。“是啊,他们怎么可能让你知道。”她说着,忽然觉得很好笑,“你妈妈怎么可能会让你知道,我很有可能是你的姐姐?”
  同母异父的姐姐?这种话光听着都滑稽万分。而且沈孟娇也确实不信,她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你c你开什么玩笑?”
  严真苦笑,她自己也希望这是玩笑。
  严真的沉默对沈孟娇来说就是承认,她几乎是死死地握紧拳头才没让自己当场失态。
  “你c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除了家属院那一次之外我不记得我妈妈什么时候跟你再见过面。”
  “见过的。”无视沈孟娇的惊讶严真淡声说着,“不过你不会记得,在c市,顾老爷子的寿宴上。”那是她二十几年以来第一次看到照片上的真人,连严真自己都觉得奇怪,过了这么久她竟然一下子就能认出对方来,“而且,说来笑话,我父亲的相册里有一张他与你母亲的合照。你母亲,年轻的时候很美丽。”
  沈孟娇跌坐回沙发里,神情与蒋怡得知她父亲逝世的消息时别无二致。而严真却依旧是稳坐在她的面前,静静地看着她。
  许久,不知过了多久,沈孟娇才哑着声音开口:“那c那天晚上是他带你去的?”
  严真没有说话,默认。
  “这么说,你们从那个时候就在一起了?”沈孟娇蓦地自嘲地笑了笑,“那我的行为在你眼里应该很可笑吧。我喜欢他,甚至为此去当了珈铭的班主任,哦,对了,那之前还是你的工作。你肯定,背地里笑过我很多次了吧?”
  “那时我跟淮越也只是刚认识没多久。而且你觉得那时候我有资格有时间嘲笑你吗?我那时自顾不暇,托你的福。”
  “所以你就跟刚认识没多久的人结婚,算是对我的报复?”
  沈孟娇厉声反驳,此言一出,两人都愣在那里。连沈孟娇都没有想到她会脱口而出这样的话,她有些不太相信地看着严真。
  而严真很快回神,脱口否认:“你没有资格随意评价我的婚姻。”
  “那敢问知道你这桩婚姻的人有多少?”一瞬间的失神仿佛让沈孟娇抓住了把柄,她厉声问,“整个学校里面,除了我之外还有谁知道?连你的好朋友王颖恐怕都不清楚!”
  “那能说明什么?”严真皱眉。
  “只能说明你心虚!”
  七个字,掷地有声。严真一时竟找不来反驳的词。
  心虚?她怎么可能会心虚?
  严真抚了抚额,试图想清楚沈孟娇的话,可正在此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声音低缓,却格外清晰。
  严真与沈孟娇对视一眼,拖着脚步去开门,门外站立的人让她豁然睁大了双眼,几乎是有些结巴地打着招呼:“爸,爸爸,您来了。”
  来人正是顾老爷子顾长志。
  老爷子淡淡地“嗯”了一声,抬眼将屋内两人打量了一番,才缓缓地开口:“淮越呢?”
  严真怔了一瞬:“淮越,淮越他说去找医生谈谈手术的事,刚去没多久。”
  “哦。”老爷子点点头,“那你们两个接着聊,我去看看。”
  拢头发的动作顿了顿,严真有点不明白老爷子现在的意思了。她看了沈孟娇一眼,说:“我跟您一块儿过去吧,我们,我们谈完了。”
  沈孟娇也回过神来,向顾老爷子微微鞠了个躬:“伯父,我先告辞了。”
  顾长志露出点笑意:“给你父亲带好。”
  沈孟娇点点头,经过严真时顿了一顿,随后快步离开。
  顾长志一直背手站在门口注视着沈孟娇,直到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才缓缓转过头来,看着严真说:“走吧。”
  严真不确定老爷子听到了什么,也不知道老爷子听到了之后心里作何感想,可眼下他并没有提起,她也不好直接问,只能点点头默默地跟在老爷子的身后。
  正是下班时间,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一片嘈杂声中严真心绪难宁。
  不只是因为蒋怡的事情,也不是因为沈孟娇的一番话。让她真正觉得恐慌的是在沈孟娇说完那七个字之后她忽然觉得心底一沉。
  她是——心虚吗?
  走在前面的顾老爷子的步子忽然顿住,严真在鼻子差点撞上他的时候刹住了闸。顾老爷子回头看看她,见她仍是一副迷糊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你看你比我还糊涂,我听涂晓说老二的主治医师给换了,这换了的医生的办公室在哪儿我还不清楚呢,你走前头带路!”
  严真尴尬地笑了笑,抓头走在前面。
  去得不巧,办公室里老军医和顾淮越都不见人影,只有一个实习医生模样的年轻人在替老军医整理桌案。年轻医生微笑着告诉她老军医带着顾淮越去做详细检查了,让他们稍等片刻。
  严真点点头,看向老爷子:“爸,您看?”
  “就在这儿等会儿吧。”老爷子说着,在屋里的沙发上坐下。
  前几天就接到了涂晓的电话,可惜工作一直太忙没时间过来。正逢今天在b市有个总参办的老干部活动,他应邀参加,结束之后衣服都来不及换就直接过来了。肩章上那一麦三星让面前的年轻军医有些紧张,老爷子向他示意:“你去忙吧。”
  年轻军医点点头,快步离开。
  严真在原地站立片刻,想起还没给顾长志倒茶:“爸,我去给您倒杯水,您等等。”
  “不用了。”老爷子摆摆手,“刚喝了一肚子的茶水过来的,你坐下。”
  “哦?好。”严真重新坐在老爷子的对面。
  老爷子摘下帽子,将它摆在腿上沉默地拨弄着金黄色的帽丝带。严真绞弄着手指,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只是还未待她开口,顾老爷子就抬起了头,看着她:“昨天你妈去过你跟淮越的房子一趟,正巧接到你学校打来的一个电话,说是你的手机一直打不通。”
  严真哦了一声,拿出手机一看才发现是停机了:“学校是有什么事吗?我来得有些匆忙,只跟常主任请了个假。”
  “没什么事。”老爷子笑笑,“你同事说教育局十一月要组织青年教师援藏,去林芝地区的一个县支教,为期半年。问你报不报名。”
  “援藏?”
  “嗯。”老爷子点点头,“你妈替你回绝了,说是那里太远又太辛苦,你这段日子已经够累了,不能再让你去那里受罪。”
  严真微微一笑:“我不累。”
  “是吗?”老爷子说着,似是若有所思,“你同事倒是挺遗憾的,因为学校提倡单身青年教师参加这类活动,说是没有后顾之忧。”
  闻言,严真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爸——”
  照这情形老爷子一定是明白了什么,严真急急地想解释,却被老爷子抬手压了下来:“孩子,你妈是个粗神经什么也没多想,回家跟我讲的时候也是当个笑话。可我没当个笑话听。”老爷子看着她说,表情严肃:“你跟淮越结婚的事,你学校的同事都不知道?”
  严真垂眉没说话,效果等同默认。
  “为什么不说?是不是觉得只简单地领个证没办婚礼说不出口?”
  “不是!”严真急忙抬头,“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老爷子问,“难道,真像孟娇说的那样?”
  严真咬住下chún,低着头。
  “丫头,你别怕。我不是bī你,我只是想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是什么事让我这么优秀的儿媳妇也这么为难。”说完老爷子看着她,目光温和耐心。这在一个雷厉风行一生的人身上是少见的。
  严真的双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攒紧,终于,她抬起头,看向老爷子:“爸,我跟淮越当初结婚的时候确实有些匆忙,其实不光是我,连淮越也一样,我们两个都有点赶鸭子上架,内心没底,可都不想让对方看出自己没底。”
  “我明白。”老爷子说,“这事也跟我和你妈有关,是我们催淮越催得太紧了。”
  严真摇摇头:“我不是怪你们。”
  她尽量用平静的声音把当时的情形说出来。老爷子听得很认真,表情却也越来越凝重深邃。严真说完几乎不敢直视他,默默地低下头去。
  老爷子沉默下来,似是在消化她说的话,半晌才开口道:“那你的亲生母亲是蒋怡吗?”
  “我没向她求证,因为答案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
  “可你毕竟还是在意的。”老爷子直言,“所以,孟娇的话至少说对了一半。”
  她们的谈话,老爷子终究还是听见了。
  严真动了动chún,没有反驳。
  老爷子不禁长叹一声:“虽然当初你跟淮越要结婚的时候我没有反对,但是我话还是说在了前头。这话不是对你说的,是对淮越说的,因为我知道他的心思。我怕他被bī急了随便找一个对象结婚敷衍家里,我怕他还像以前一样不成熟,结了婚之后过不好,我怕他最后又对不住你。”
  “爸。”严真低低喊他一声。
  “虽然你家世普通,可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你是个好姑娘,要是淮越为了自己对不住你,那就太不应该了,这不是一个军人应有的担当。可你知道我为什么没反对吗?我顾虑这么多,我太有理由对你们说‘再想想吧’c‘别这么着急’,可我最后还是答应了。丫头,你知道为什么吗?”
  顾老爷子看着她,目光依旧是温和平静不失锐利的:“因为你给了我信心。你说你们是最合适的,那我就告诉自己,让他们试试吧。我儿子什么想法这姑娘都清楚,就让他们试试吧。丫头,淮越若有一点瞒着你的地方我都不会同意,你知道吗?”
  “我知道。”严真咬住chún,鼻间有抑制不住的酸涩,“您别说了,我知道。”
  “让我说完。”老爷子笑笑,“因为我这话只说了一半容易让人误会我这是在故作高尚。我也不瞒你,我顾虑这么多,说到最根本上还是为了老二。他现在都三十五了,婚姻大事上经不起几个折腾了,他跟你结婚前那几年怎么过的家里都清楚,没人想看他再那么来一次,你懂吗?”
  老爷子话语恳切,严真唯有重重地点头。
  又是一声低叹,老爷子说:“丫头,甭管老二说没说过,我都能看出来他把你放在心上了。他现在的状态比以前好很多,你妈和我看到了也都很高兴。可是我现在想问问你的感觉,你是不是跟他一样?”
  严真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藏了太多的心事,像是埋在深海里蓄势待发的暗涌,一掀开便是狂风巨浪。因为知道是这样,所以严真宁愿它永远藏在心底不要出来。
  这短暂的沉默也让顾长志明白了一些,他重新戴好了帽子,站起身来拍了拍严真的肩膀:“好了,我说这些只是让你明白老二的想法。老二这个人的性子随我,有话闷心里头不爱说。现在我说完了,这件事我们暂且先不提了。先去看看淮越,这两天他马上要手术了,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岔子。”
  “好。”严真沙哑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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