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纪元》第一章 北仓家法 只有海哥才能执

  非洲，某处难民所。
  大门徐徐拉开，有三十辆车开进来，上面都是前来投靠的难民。
  东方天正卷缩在破旧的被褥中，跟随众难民下了车，接受盘查。
  这一批难民人数不少，所里的工作人员，花费了不短时间才将他们分配完毕，东方天正被分配到“北仓”。
  这里共有四大仓，东西南北，其中北仓相对来说是最好的一个，北仓天王比起其余三个天王要正常许多，不会无由地折磨难民们。
  东方天正来此是有任务在身，这里被举报进行非法活人实验，惨绝人寰，前些日子还劫持了九州著名生物学家呦呦博士，逼她完善某个生命试验。
  两人分配一间卧室，和东方天正同窗的是个叫“老马”的中老年人，也是九州人，脾气很好，为人和气。
  东方天正沉住气，在北仓悄然地打探消息，期间和老马混熟了，知道了他的情况，人到了中老年，总喜欢碎碎念念。
  据说，所里快要找到老马位于国内的儿女，要将他送回国享福了。
  北仓除了有一天王，还有几个恶霸，经常对其他人征收保护费。
  难民所不可能无缘无故接收难民，进了所里，就要干活，基本上若是卖力干不偷懒，每个月还能省下一笔小钱，一些恶霸就是专门打这个小钱的主意。
  所里的高层也是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民所本就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什么样的人都有，一些恶霸就是所里的工作人员也得给他们几分面子。
  只是，老马这个月腰疼，只是干完了自己的那份工作，没有超标完成，自然无法获得奖励，也就没能上交“保护费”。
  “不要紧的，老马。”东方天正安慰他道，“同是天涯沦落人，他们应该不会逼你太狠。”
  老马叹了口气，对这个不大的少年没有解释。
  没两天便出事了。
  当东方天正赶到的时候，老马的左眼血肉模糊，已经废了，但他忽然不知，坐在地上看着一堆碎木块。
  那是老马省吃俭用，攒了好久的，才做出来的一个玩具，从来自九州信中他的儿子已经结婚，老马便想着给可能存在的孙儿一个礼物。
  东方天正不理解这个，不懂老马心中对亲情的挂念，但他看到老马左眼被毁去，心中有些愤怒，面上一言不发。
  一旁的始作俑者，大胡子呸了一口，轻笑道：“老马啊老马，我还以为你是个老实人呢，有钱做玩具，啧啧，还挺精致的一个玩具，就没钱给老子交保护费？”
  说罢，他使了个眼色，一旁的手下示意，上前一脚，将老马跺飞，在地面上摩擦。
  东方天正手快，将在地面上滑行的老马卸去力气，扶了起来，问道：“老马，你怎么样？”
  老马看到是东方天正，举起手中的一块碎片，叹了口气，眼神灰冷。
  东方天正将他靠在墙边，来到大胡子几人面前，冷然道：“你们几个，过分了。”
  大胡子好玩地打量着他，笑道：“得，新来的，还是个硬茬子，有点意思。”
  几人并没有在意这个年岁不大的少年，瞪了一眼旁边的老马，让后者不由缩了缩身子，他们哈哈大笑。
  一人将老马的玩具碎片踢散，到处都是，相继从东方天正身旁经过，并且闯了他的肩膀。
  东方天正眼神微眯，在大胡子经过时，他轻轻勾脚，让后者来不及反应，立刻倒在地上。
  “啊……”
  大量鲜血流出，几人吓了一跳，急忙将大胡子扶起，只见他的右眼血流如注，居然是被一片玩具碎片里的钉子扎个正着。
  好巧不巧，老马制作的这个精致玩具百分之九十都是拼装，只有三处地方用了钉子固定，被大胡子用上一个。
  “该死……”
  大胡子惨叫着大骂，一个手下想回过去教训东方天正一番，却被他一个眼神吓住，加上大胡子现在最需要的是治疗，几人不再管东方天正，飞快离开。
  东方天正收回杀意，他的目光变得柔和平常起来，坐过去将老马架起来，在众人复杂眼光的注视下离去。
  “老马，我替你教训那个畜生了。”他轻声道。
  “东方啊，我很感谢你。”老马喃喃自语，“但是，你不该那样做的啊。”
  东方天正不解，他来的时间太短，对于一些人际关系并不熟悉，主要任务是调查非法活人试验，以及找出呦呦博士的下落。
  老马的回家之旅没有了。
  大家议论纷纷，据说，是大胡子向上面打报告，托关系，做了一些交易，断了老马的回家路，不让他走，要把他整到死。
  东方天正知道这个消息后，心中有些不妙，立刻回房。
  老马上吊了。
  东方天正一跳三米，挥手将绳子割断，立刻将老马放下，探了口鼻，没气了。
  他点其穴位，将其体内最后的气息封存中胸腔，汇聚成一口气，又拿捏肉身各处，增强血肉活性，激发器官组织残留的细胞能量，再做了改进的特殊心脏复苏法。
  最后，老马的肺部微微起伏，那是东方天正为他所续上的最后一口气，心脏也有跳动的迹象。
  东方天正手中寒芒一闪，不知从哪掏出一根银针，飞快地在自己身上游走，或是刺或是点或是挑。
  他的气势逐渐变了，眼神深邃如同黑渊，整个人有着非生非死的气质。
  这便是“活死人”之境。
  九州历史上，阴阳流创始人王小明曾经历过一次“墓中悟生死”，将自己关在墓中静息，尔后一朝顿悟。
  王小明曾言：“活死人兮活死人，活中得死是良因。墓中闲寂真虚静，隔断凡间世上尘。”
  感悟生死本质，是踏入“活死人”境界的最常见的一种方法，如东方天正，便是在和六位顶级杀手争夺第七代杀手之王的位置时，于生死极限中突破。
  这种境界妙不可言，和“第七感”是一个层次，却比第七感更加纯粹，自主促进大脑分泌对人体有益的激素，肉身各处都潜移默化地发生着一些神奇变化。
  东方天正右手抬起，有气流从他的毛孔中钻出，在掌间汇聚，形成“明劲”。
  气境有明劲、暗劲、化劲等级之分，武者一旦踏入明劲层次，便能使出明劲，出人头地，身份高贵，和踏入活死人境界相当。
  他之所以释放自己的精神境界，回归“活死人”状态，是要以精神和老马沟通，提升他的求生欲望，配合明劲钻入他的体内，刺激他的肉身感官活性，一举将他复活！
  但，东方天正眉头微蹙，右手迟迟不落，导致老马胸腔中凝聚的最后一口气溃散，生机散去，错过最佳救治时期，逐渐的，老马的身体凉凉，彻底没救了。
  “老马……”东方天正散去明劲，在一旁坐下，脸色不是很好看。
  在他“活死人”的精神境界感知中，老马一心求死，不愿配合，东方天正就是医术再好也是无能为力。
  他的医术早就超过了传统范围，称为国医圣手也不虚，但面对一个执意求死之人，没法子。
  “该死啊……”
  东方天正总算知道，为何之前老马说自己不该管，因为，这世道太黑暗啊……
  ……
  碰！
  大胡子被踹倒在地，仅好的一只眼也被打肿了，他慌忙道：“老刘，哥几个，有话好好说！”
  老刘是个面目坚毅有力的汉子，看起来十分正派，事实上也是如此，他也是少数势力强大而不欺负其他人的一霸了。
  一旁还有三五个人，都是老刘派系的，几人不由分说便冲过去一顿围殴，让大胡子苦不堪言，惨叫连连。
  老刘让众人停手，走过去俯视着老马，伸出一手将他扶起。
  “我就说嘛，老刘你还是比其他混……人理智的。”老刘勉强笑道。
  老刘扭了扭脖子，脸色十分冰冷，让大胡子心中发怵。
  “刘兄弟……啊！”
  大胡子脸色恐惧，捂着自己的左衣袖，那里空荡荡的，鲜血淋漓，向后踉踉跄跄地退去。
  老刘手中握着一把锯刀，上面有血迹，他冷冷道：“今天我便为老马报仇，杀了你这个垃圾！”
  他一刀又一刀，想干脆利落地杀死大胡子，但后者在这里摸滚多年，加上极致的求生欲望，动作十分灵活，居然一时之间没有被杀。
  围观的人群中，最外圈开始有人让位，只是老刘没有注意，依旧追杀着大胡子。
  在老刘即将劈向大胡子头部时，一只大手抓住了刀把，居然只是破了点皮，渗出一丝血迹。
  “够了。”来人声音雄厚，不容拒绝。
  “海哥！”老刘有些激动。
  “海哥！”周围的人也齐声大喊。
  北仓天王，张大海。
  张大海一把将锯刀抓走，问道：“北仓的规矩是什么？”
  老刘虽然不爽，但还是老老实实道：“在北仓，只有海哥才能够执行家法。”
  张大海点点头，吩咐道：“只有我才能执行家法，这次我先不追究你的责任，老刘，你的气也出了，老马的事就这么算了。”
  他和自己的几个跟班转身，准备离去。
  “我不服！”
  身后的老刘情绪激动：“海哥，你老是将家法、规矩放在嘴边，可为何总是不处罚这个畜生？”
  “不单单是老马，这个畜生做过什么，向上面打过多少小报告，害了几个弟兄，海哥你真的不知道？”
  张大海停下脚步，背向众人，他的身旁，几个跟班有些着急，纷纷向老刘使眼色，让他闭嘴。
  “海哥你不讲公平，每次都是算了算了，哪一次才能真的做他一场？”
  “若是海哥你一直如此，兄弟们早晚会寒心，我第一个不服……”老刘义愤填膺，言辞激烈。
  入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寒光一闪，诸人心胆寒，张大海回身将锯刀砍向老刘头部，直接镶嵌半个脑袋！
  “我的话，就是规矩，就是家法。”张大海冷冷说道。
  人情噤若寒蝉，不敢言语，东方天正在其中冷眼旁观，他实在是不想出头，但再也忍不住了。
  他来到目的，是暗自调查这家难民所的密码，最好不出头。
  老马的死让他心中微有内疚，但老刘也是个猛人，要为老马报仇，他自然是高兴的。
  哪知，半路杀出一个北仓天王海哥。
  活死人境界的气质太过出众，人群无法遮掩东方天正的光芒，所以他将自己的精神封印，以特殊手法封住自己的神经结构，一时不好解开，但他除了精神力上达到活死人外，肉身同样强横。
  他出手了，所有人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连最强的张大海察觉时也晚了，东方天正的手贯穿了大胡子的胸膛，在这位北仓天王眼皮子底下将其杀死！
  “东方天正？”张大海对这个废了大胡子右眼的少年居然有所了解，一眼便认出他来了。
  “是我。”东方天正淡淡说道。
  “有胆量，居然在我面前杀人。”张大海一抬手，旁人暗道不妙。
  两个跟班上前去，脱了张大海的衣服，露出精壮如铁的肌肤，闪耀着古铜色光芒，还有两幅凶兽文身从两肋处一直漫延到手臂。
  北仓天王，海哥要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