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美姨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场众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压力最大的是jack。
在那诡异纸人从他肩头翻过去后,他就感觉后颈有一点刺痛,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然后就是一阵彻骨的寒意从背后袭来。他现在大致猜到了背后是什么,但死活不敢回头,整个身体就那么不尴不尬的僵着。
小明与jack并排而坐,他眼睁睁的看着美姨嗖的一下冒了出来,先是往后一倒,下意识尽量让上半身离女鬼远一点,同时又有些犹豫,挺想做些什么的,神色颇为复杂。
齐子桓则捧着一杯咖啡,双眼微阖,坐在那不知在想些什么。
至于毛老师和cissy,他俩虽然没喝过水看不到美姨,但感受到骤然降低的温度,以及其他人的表情,自然也了解目前的状况。
不过反正看不到鬼,干脆乖乖缩在一旁装不存在。
死人不动,活人也不动。
纸人却动了起来。
只见小纸人垂下纸剑,放开jack的衣领,双腿顺势在jack背后一蹬,笔直就往美姨方向掠去,速度居然还不慢。
在空中,它动作颇为潇洒的一个转身,剑随身转,划出一道弧线,从下而上斜劈出去。
姿势倒是很足,不过也许是它实在太小了,让人感觉不到威胁。
美姨纹丝不动,侧着头就这么看着它一剑劈到自己腰侧,然后又一边飘然下落一边快速舞剑,从她腰部一直划到脚面。
一时间总共出了十几剑,每一剑劈中的其实并不是实体,每次碰到美姨的蓝袍都是直接穿过,再带出几丝黑烟。
黑烟散逸出来,也飘不远,翻卷一阵然后又聚拢着钻回美姨身上,再也不见踪影。
纸人灵智未开,并不知何为气馁,落地后脚步不停,连续后撤数十步,终于与美姨拉开了一米距离。
他稍停一会儿,就像是喘了一口气,然后便抬手就把自己的头撕了下来。
将本是头颅的纸片展开,当做符纸,未持剑的手对着虚划几下,又剑尖一挑一刺,将纸片洞穿在剑上。
挽个剑花,剑上纸片竟然无火自燃,同样材质的纸人纸剑却丝毫不受影响。随着纸片瞬间烧为灰烬,纸剑开始放出淡淡的金光。
没有头颅的小纸人,举起纸剑,腿下蓄力,又开始向美姨冲刺。
嗬!众人注意力也被吸引了,只觉场面熟悉,顿时就想喊道,哎哎,这个我认识也!
如果再给这小纸人一匹马,真分分钟就是走错片场的节奏。
无头骑士嘛!
美姨终于不再无动于衷,她看着纸人手上泛着微光的纸剑,似乎能感觉到这个大招将对她带来一些实打实的伤害。尽管并不会很严重,但毕竟是个麻烦。
于是她后退两步,水袖一拂,一股阴风自袖底卷出,吹向纸人。
无头纸人逆风而行,开始还能顶着风缓慢走几步,到得后来就只能拄着剑全力抵抗。
不过终究它只是一张纸,重量太轻,抵挡片刻后,还是连人带剑被卷了出去。
啪一下甩在墙上,再缓缓落下,没了动静。
齐子桓感受一丝神魂回归体内,对于纸人同志的壮烈牺牲,他倒是并没有什么可惜。
……
前些日子,他在面对过美姨附身的biggie后,深感无力,一直在想着对策。
一来二去的瞎想着,还真让他琢磨出一条可行的路。
他不是从爷爷那里学来了阴事做法么,以前只用来忽悠客户,但现在这世界真有厉鬼,说不准会有效果。
然后便是黄山村盗宝,他带着小明偷回二十多个牌位,回头置齐一应器具,闷着脑袋关上门,咔咔就是干。
没想到,这一干还真成了。
那么多牌位总共也只有九个游魂寄身其中,其余也不知是投了胎还是散了魂,总之没有踪影。
还好也只有九个,真是冥(zou)冥(gou)天(shi)意(yun),这个数量刚刚好让齐子桓耗尽心力才渡化成功,要是多来几个,估计他自己首先就挂了。
超度游魂的成果最终被百鬼众鬼图给认可了,不仅他的神魂壮大了些许,图中还凭空多出了几页纸,让他颇得了一些好处。
控制纸人所用的小傀儡术就是图中记载的一个小道术。
练起来也不难,齐子桓目前的神魂强度刚好能够使用。只需要配合一些简单的符咒,将施术者的一丝神魂灌入带有阴气的载体之中,载体就能活过来,甚至还具有一定的智商和法力,能够执行简单的命令。施术者神魂越强大凝炼,载体材质越特殊,制出的傀儡威能越大。
接引游魂时,齐子桓每次分出的神魂都是以束为单位的,那感觉就像心里突然空出一块,难受得要命。
这会儿制个纸片傀儡只要分出一丝,很轻松嘛。
当然,威力也都看到了,乏善可陈。
没了纸人的骚扰,美姨总算开口道:“小法师,你不老老实实躲起来,竟然还敢来招惹我?”
“今天可不是我找你。”齐子桓很没义气的往jack一指,说道,“是这位大哥听了你的江湖传说,对你神往已久,想约你出来见见。”
jack心里就像哔了个狗,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招惹齐子桓这个神经病了。
美姨也不理他,接着说:“我的那些玩物,是被你放跑了?”
“人有人道,鬼有鬼途。人挂了就得过鬼门下阴府,该投胎的投胎,该过油锅的过油锅。”齐子桓也不惧她,坦然说道,“总在世间游荡也不是个事儿。”
“我身负如此大的冤仇,若让他们如此轻松去投胎再世,我心气难平!”
“都快百年了,你折磨得也够了。你将他们拘在村中,让他们天天都得重复一生中最痛苦的一天,心中清明但什么也无法改变,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说实话,你这玩法比地狱还狠。”
“做了恶事,就得承担恶果。”
“且不去说你丈夫卜万田,试问这世间有几人又是天生恶人,无非是受到首恶挑拨,或遵从所谓的规矩,人云亦云随波逐流罢了。”齐子桓动了怒气,质问着,“人性本自私,众生皆愚昧,谁又能对旁人真有骨子里的友善,他们愚昧冷漠不假,而你更是!”
“我是愚昧,受了那卜万田欺骗蒙蔽,可这些村民不问真相,仅凭名声二字就将我活活打死,这难道不是恶么?”
“设局者卜万田,动手者小三儿,我没见过他们的游魂,估计被你拘在别的地方。但其它村民,渡魂时我见过他们每一个的人生,确实是当不得恶人的评价。恶的是卜万田和小三儿,恶的是那个时代的规矩。”
齐子桓越说越激动:“至于你,你心气难平就滥杀无辜,你难道就不恶?你这百年后再杀的第一个人叫做rubbish,翻译过来就是垃圾。为什么一个人要叫自己垃圾?因为他从小没有父亲,母亲靠捡垃圾把他养大,他为了不忘母恩才取这么个名字,现在老母亲还在养老院中等他去探望。这样的年轻人,就因为喝了一口水,不明不白死了。你敢说你不恶?”
美姨沉默良久,幽幽叹了口气才说道:“你这是要渡化我吗?”
“渡化?呵呵呵!”齐子桓怒极反笑,一跃而起,再伸手一招,握住桃木剑带着破风声当头劈下。
“我只想请你吃大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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