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做好人》14 静夜思

  14
  午时。
  人未眠。
  小剜趟在山地红土上，思绪随晚风飞转。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看天空，星星点灯。分明是春天，却有莫名的秋意。
  秋！
  如果没记错的话，穿越那一天，是十月五号。有的人在外出释放压力，有的人则进行时空旅行。
  小剜：说的我好像很乐意穿越似的。
  想家了，也想着病院那些快乐的时光。病院外的摊贩们开始卖桂花糕，如果能回去，一定得卖来尝尝。
  桂花越香浓甜蜜，深秋的森肃气息，就越重！重阳之后，树木枯枝也预示着寒冬的脚步，无声临近。
  “明明是春天，唉～”
  说的没错。
  这个时空的季节为灿烂的春天！春花烂漫、百草丰茂，好似有千万种生机蕴藏。植物们在呐喊，鸟儿啼叫的声音还那么悠扬。最可爱的是辛勤劳作的老百姓，不依靠别人，努力奋斗。
  小剜出生的那个时空……
  穿越一次，时间会变化吗？
  这个哲学性问题，其实不该由他来解答。
  （原来世界上还真有奇人。院长居然会有让他人穿越的技法，这……太酷太拽太中二啦！也不知道我这皮带，觉醒后会赐予我怎样的能力呢？）
  （呃……之前已经猜测过。）
  （那我再来猜一次！能力嘛……落指重新接好？好……个锤子！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世界上会有666号这样的人物。）
  （不过他们是一群乞丐，也该有自己的规矩。比如所背的口训……怎么说呢，还好我没有继续落在他们手里。）
  （对了！任务委托人白阿东也是一个乞丐吧？那我岂不是还得回去一趟。）
  （这，还找个毛线的女儿。嚯，我不找了，爱谁谁。）
  手伤未好之前，小剜是不耐烦且易怒的。再加上今天悲惨遭遇，精神还算正常，已经很是难得。
  毕竟都在精神病院住了那么长时间，心理可没那么脆弱。
  尊严是什么？能吃吗？不能。
  不是鼓励人抛弃尊严，而是要分清场合，不断自我反省。当然了，有些事不是反省后就能解决的，唯有时间可以证明对与错。
  （明天，我该怎么办？）
  （还有包纱布上写的字，我不信这是医生……大夫的安排。666，一定是他。）
  冥思苦想后，小剜把矛头对准666。
  一个机敏睿智的同龄人，却站在另一个角度，与小剜敌对。争斗？敌视？挑战？生存！势力！胜败！
  小剜捏紧右拳头，作下决定：我要瓦解他的一切希望！谁让他心狠手辣，我必让其付出代价。
  这一刻，仇恨席卷了人心。
  穿越的最初目的，或许真的不重要。不是吗？随着时间流逝，某人已经忘记了使命，渐渐变成一个复仇者。
  （等着，明天就去问。不信这么多人没一个识字的。可万一写的是不友好的辱骂词汇呢？）
  （那我每个字分开去问，再把它们连起来。这样就不怕惹怒别人！）
  纱布上神秘文字，暗藏何等玄机？拭目以待。明天就去问，这写的神马玩意儿。
  主意定下。
  却立马被另一个问题难住：
  强敌花便宜的钱，把老百姓请来种植、加工茶叶。他们的种种行为，就不怕引起公愤？
  这个问题问得没水平。
  首先，强敌已经支付了钱财。就拿小剜自己来看，666收了强敌的一袋米，那就已经算是卖掉了。
  又何来还回去这一说法？
  如果没猜错的话，666应该经常这么做吧？他的挑选对象，不外乎是一些流落街头的乞丐。没准他加入乞丐集体，就是为了……
  谋取私心钱。
  大家年龄差不多，各自经历又差太多。是怎样的过去造就了今天狡猾的他？
  这似乎不是某个人的错。
  看看身边老百姓吧，不光老年人，有些小孩子都快“半截入土”。疾病困扰，日渐增多的心理阴影，哪一个不催人老？
  别说此处，外面更广阔的世界里，一定还有日子更难过的人。他们又怎么活？
  年轻人，永不要肤浅以为世界围着自己转。
  中年人，也别过度否认自己。
  老年人，依旧有逆袭可能。
  看到的，仅是冰山一角。快乐或痛苦是没有极限的，凡尘俗世不会太单调。该来的迟早会来，任何人都一样，逃不过。
  小剜为今下午流泪一事，感到抱歉。他不应该矫情，不就是帮强敌种茶苗嘛。为什么要哭泣？有哭的力气，还不如趁此刻逃走。
  一个人的苦，不该逃避面对。这是磨炼，是蜕变、认清自己的好机会。
  “我……不应该哭的。”
  虽然口口声声悔恨着，但如果再来一次，他可能还是会懊悔难过。毕竟，这已经是一辈子也忘不掉的阴影与终身内心污点。
  说出去谁信？
  可心底里难过。
  “我可能真的有罪。但我的罪不应该被他人拿去评价，谁也不能理解我。”
  说真的，迷茫了。
  曾经誓愿要做个好人，且只想做好人，也明白好人难做。
  现在，亲自感受到来自世界的恶意。也明白了为什么没有人在这条路走到最后——坚持爱与正义，终点是随着时间逝去，且这条路坎坎坷坷的过程，很难走。
  “还应该坚持吗？就像我从来只是凭感觉任性做好事。究竟能帮助几人？又坑了几人？”
  思索人生。
  怀疑人生。
  最后释怀：
  “想啥呢！至少我这些天的经历可以拿去在病友们之间吹嘘。
  我可是历史的见证者，光这一点，我就能吹上个几年。嘿。”
  也对，他只是一个精神病人。说出去的话，除了病友，没几个相信。这样再好不过诶！家丑不可外扬嘛。
  左手腕的辫子，是他来过的证明。看到的一切景象，景象也记录着他在这儿生活的点点滴滴。不应该心存莫大的坏情绪，尽量用心应对明日的工作。
  快乐一点，没有坏处。
  小剜起身，看了看山上的巡逻者。也不知道强敌还要站多久，几时换班？不是想逃跑，而是小剜憋得慌，想去解手。啊不！放在现在，解手应该称之为——出恭。
  人有三急。
  子时最后一刻。
  巡逻者交接工作，就趁现在！
  …………
  ……
  一身轻松。
  “都快两点了吧？这群人还真敬业，我一定要逃出去！若有机会，我还要带着百姓，一起逃！
  让他们失业！”
  呢喃一声，小剜已累了一天。未知恐惧感消退，疲乏袭来，掐断了思考的意志。
  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