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的一帮首领,是一肚子的委屈,可是面对李逵,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了。
焦挺这家伙吧!看着面善,可也是个心黑的主。
尤其是他做的事,让人都挑不出错。这才是他可怕的地方,真要说,错处都是梁山首领的,好吃好喝供养他们,还落埋怨,这岂不是不知好歹?
虽说,梁山的首领们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鸟,大部分都是作奸犯科的江湖匪类。
可是这帮人有一个缺点,一个致命的缺点,一个个都甭管是真是假,都满口说着义气为先的蠢话。
一个匪徒,当他口中说着义气的时候,他全身都是弱点。
“大人……我们只要是太闲了。”
晁盖是首领,他不能让刘唐这憨货说焦挺的坏话。毕竟对于梁山来说,在李逵眼里可有可无,而焦挺才是李逵真正的亲信。
而且,焦挺要比李逵手下的武松等人难对付的多。
这家伙看着是真心实意的对人好,可是这份好,连晁盖都有些承受不起。
李逵虽说心中有些不解,但他相信焦挺还是相信晁盖多一些。可实际上,梁山上还有一些想要追随朝廷,却没有门路的人,徘徊在李逵和晁盖之间,但说话更加公允。比如说军师吴用,李逵扭头问吴用:“是吗?”
“大人,主要是焦兄弟给的太多,太好,所以头领们都有些会变化。不过大人放心,山寨上下都以大人为马首是瞻,只要大人一声令下,山寨五千弟兄,为大人征战四方。”吴用说这话,让晁盖心里微微的不悦。
仿佛他感觉到了背叛的滋味。
反倒是李逵摆摆手,不感兴趣道:“别说效忠的话,说说情况,走了什么人,留下的又是什么人?”
“穆弘和张横兄弟走了,带走了数百兄弟。其他人都选择留了下来。还有,多了几位郓城的兄弟,其他山寨的兄弟。如今山寨有头领二十多人,士卒五千人马,存粮三万石,足够我大军一年消耗。”说话间,吴用迟疑的跪地认错:“大人,小人擅作主张给了穆弘等人一批粮草和军饷,还请大人责罚。”
“好聚好散,有情有义之人才值得托付,你们没做错什么。”李逵不但没有发怒,反而夸奖了两句。获得了不少梁山头领的好感。
不过李逵好奇,穆弘这家伙去哪里了?问:“穆弘是自立门户了?还是与人合伙?”
吴用担心的看向晁盖,晁盖点点头之后,吴用这才说了起来:“大人,穆弘等人没有投靠其他山寨,更没有自立门户,而是南下去了。听说是去南洋,说要闯出一片天地来。”
这话说的,好像穆弘这家伙胸有大志似的,不过这事应该鼓励,至少表面上如此,这样才能让晁盖等人安心。
梁山上有不少兵统局的密探,明面上的,暗地里的,都不少。任何风吹草动,都躲不掉李逵的耳目。更何况,穆弘拿走的还是梁山以前的老本,粮食也没多少,军饷更是说不上。这点钱粮,要是没有路上的补充,这家伙连琼州都到不了。更不要说跨海去南洋了。
在他看来,穆弘这样的积年老土匪,恶霸,怎么可能弃恶从善?肯定是占地盘做山贼去了。有道是,积恶难改,本来就是恶人,这辈子恐怕都不习惯做好人。
李逵颔首笑道:“此事我不会追究,这是当初的条件之一,本官应了,自然没有后悔的道理。诸位,都坐下说话。我在这里再重申一句,好聚好散。有想要离开的,大可以大大方方的走,本官绝不追究过往,还奉上路费。不过有个前提,今后莫要作奸犯科。本官是朝廷命官,见贼不杀,乃渎职。无颜面对朝廷的栽培。还请自重。”
甭管是李逵说的是真是假,态度上似乎很看重晁盖等人。
这也让晁盖和吴用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们可不是公孙胜,这家伙勾搭上了当朝太师,哪怕李逵看他不爽,也会看在岳父刘葆晟的面子上,不会难为他。
可是晁盖等人就难了,他们曾经还是准备劫取汇通钱庄的银车,算是李逵的仇人。
当然,晁盖等人付出的代价也很大,宋江死在这场面对面的较量之中。
很多人都无法理解晁盖为何跪了,跪倒在‘仇人’面前。
这也是为什么有人要离开山寨的原因。
毕竟,没有人切肤之痛,就不要劝人放下。
至于宋江?
晁盖和他的友谊还停留在表面。宋江只有因为晁盖这帮人身陷牢狱之灾,才会勾起晁盖和其他人心中的内疚。加上雷横等人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宋江的那点小恩小惠还不足以让他们心悦诚服。毕竟,宋江身份再高,也不过是个押司,一个连解试都过不去的失败读书人。
相比李逵,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苏门子弟,会试前十,殿试前三,进士及第,天章阁直学士。
这样的身份,肯和晁盖心平气和的说话,都已经是莫大的抬举了。
更何况还礼贤下士的让晁盖等人坐着说话。
白胜激动的发抖,可惜他站得比较靠后,没有机会开口。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自然要表现一番:“学士,在您面前哪里有小人们坐着说话的道理?您老是文曲星转世,天下数得着的才子,尤其是大人统帅千军,杀敌无数,为我大宋百姓造福祉,我等沐浴大人神威,不能自已,根本就坐不住。站着就成,站着喘气通透。”
白胜是梁山上头领之中最不入流的几个之一,主要是这家伙武艺不行,也没有什么其他本事。但却是最早跟着晁盖上山的老兄弟之一,不得已养着。
可这家伙却不开眼,巴结李逵也就算了,连大头领的话都要抢。
让晁盖坐在李逵面前说话,老实说晁盖也不敢。
如今的李逵,早就不是当年郓城郊外十里坡赶考的举子了。而是大宋军神,身份高贵的直学士,朝廷重臣。
身居高位带来的官威和气势,根本就不是当初那个匪里匪气的黑小子能够相媲美的。尤其是战场上的杀神之名,
晁盖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手下,想当年,白胜就是个察言观色的势利眼,没想到如今为了巴结李逵,竟然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简直就是……这货哪里学来的?似乎李逵听着挺高兴啊!
晁盖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难受。
又一个小弟背叛了他,同时又有点嫉妒,白胜奉承李逵,每一句话就像是肺腑之言,极其真挚。
可是这等话,晁盖说什么也说不出口。
心中暗骂:该死的面子,自己就是太要脸了,经常受罪。
就当晁盖胡思乱想的时候,李逵问了:“这位壮士是?”
“白胜,小人是白胜。”
白日鼠白胜,李逵怎么可能不记得,他记性好着呢?当初抓住了晁盖等人,白胜这家伙也没逃掉,李逵还用鞭子抽过这家伙。后来,这家伙投靠了李逵。算是兵统局安插在梁山上的暗子。之所以李逵没有表现出有记忆的原因,主要是他一言一行都可能被放大,刻意重视白胜,会引起晁盖等人的不满,也会滋长白胜这家伙的气焰。
人得用。
关键是要这么用?
要不着痕迹,同时也要让晁盖等人有紧迫感。
李逵笑着问:“以前在山上担任何职?”
“鱼市都头。”
“御史都头?什么时候,御史和都头混在一起了?”李逵百思不得其解,御史是文官,都头混迹的最好的也就是五品官,属于被碾压的对象。这两个官职说破天去,也到不了一块儿啊!
都头是官职,也是美称。一般衙门中的三班之首,会被界面上的人称呼为都头。还有就是军中的军官,也有都头这个官职。
可是鱼市,怎么可能有都头?
李逵看向吴用,问:“可有讲究?”
吴用心说,梁山水寨别看人马齐整,可是当初十里坡的阴影,还是笼罩在所有头领的心中。尤其是连晁盖都知道,惹谁都没事,天下唯独不能惹李逵。于是,李家的产业,梁山人马都不敢抢。而五丈河、梁山泊这条水路,最繁忙的就是李家的商行,还有就是朝廷的粮草押运,都是禁军水师押运,人数不少。
前者不敢抢,后者抢不过。
可五丈河水道,最丰厚的生意就是李家的商行和漕运了,没有其他门路和生意。
实在没辙了,梁山好汉们霸占了梁山泊周围郓城,须县,乃至齐州等地的水产。而捕鱼,成了梁山非常重要的一项经济来源。
按照白胜的地位,他根本就抢不到这么重要的职位。之所以当上了鱼市都头,主要是别的首领都嫌弃这个门路丢人,都不想做,才便宜了白胜这家伙。
吴用解释道:“大人,鱼市是卖鱼的地方,不是御史。”说完,鄙夷地瞥了眼白胜这厮,你也配巴结读书人?吴用是读书人,他虽说和一群匪徒混迹在一起,可是打心眼里瞧不上粗鄙之人。
“都头不过是山上给的管事名分,不是官职。”
卖鱼的首领?
李逵摸着下巴看向白胜,目光不善,这厮之前还送来情报,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已经在梁山坐稳了第五把交椅,难道卖鱼的生意,也算是了不得的权势?
吴用也想回避这个问题,李逵也不想多问。
一来二去,李逵终于说到了军备上面。
梁山之前的军备,做土匪山贼足够了,可是想要成为攻城掠地的雇佣兵,还差得远了。
这不是说梁山上的人贪生怕死,而是武器装备,训练军纪都差很多。
军纪这方面,吴用在管。武器装备有兵统局提供,如今李逵这个金主来了,是要拿出点干货,让李逵看到他的钱没丢水里,都花在了该用的地方。
“大人,我水寨兄弟如今训练有素,已经可以征战,还请大人给我等兄弟效力的机会。”
吴用说完,晁盖等人也相继请求。
“请大人给我等兄弟机会!”
李逵抬手往下压了压,道:“此时不急,既然你们觉得水军演练已经熟练,那么准备去登州。”
“大人,所有人都去吗?”
“都去。”
“这岂不是要放弃梁山?这山寨不小,放弃了岂不是可惜?”
吴用没有开口,看着晁盖一副舍不得的样子,心中激荡不已,他终于等到了机会,征战沙场,为朝廷效力的机会。
果断拦住了晁盖,向前一步,抱拳问道:“大人,我们的对手是谁?”
“嗯,一开始可以拿高丽练练手,然后等熟练之后,接下来你们要做好准备,将高丽和辽国的外海所有的船只都管辖旗下,任何没有允许的,不交钱的船只,都是敌国之船,皆可抢。”
李逵是时候给吴用等人抛出一些消息,刺激他们。
当然,这些都是真话。
高丽也好,辽国也罢,都可以是目标。
听到还要训练,刘唐不乐意了,拍着胸脯表示:“大人,我等操练船只娴熟,为何不信我等?”
吴用急忙阻拦道:“刘唐兄弟莫胡说,大人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李逵也不生气,指着东方道:“三日后启程,东方碧海之上,将是我等儿郎征战之地……”
李逵的话很直白,也是为了让刘唐等人能听懂。他们还是水匪,只不过生意做大了。
听懂是听懂了,可晁盖、刘唐、雷横等了都糊涂了,离开之后,追着吴用问:“先生,这李大人说的好像不是什么佣兵团的路子,而是……”
吴用脑子里也冒出两个字:水匪。
李逵对他们的要求,似乎真的像是朝着水匪的方向培养。当然,他们格局太小了,李逵培养他们的目的是成为海盗。
真要是做水匪,在梁山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去登州,舍近求远,岂不是犯傻?
吴用琢磨不透李逵的心思,又不肯说自己说不出个道理,故作高深道:“大人此举必有深意,我估摸着大人是要福泽跨海,让海外番邦懂臣服。”
雷横摸着下巴,看着远去的吴用,嘟哝道:“咱怎么感觉自己换个地方还是当水匪的命?”
朱仝脸色变了变,提醒道:“别花胡说八道。”
且不说梁山山寨搬迁。
在辽国中京出使的米芾稀里糊涂的完成了出使的任务,然后稀里糊涂的回到了京城。等到了京城,拜访了苏辙,他更是莫名其妙的从对方口中听到了一句让他匪夷所思的评价:“元章,你又立功了?”
米芾很惊恐,他不记得自己做啥了。
总不至于在辽国到处留情,也是为大宋立功了吧?
可是苏辙是副相,执掌门下省的大佬,怎么会无的放矢?
米芾琢磨了一阵,似乎觉得自己很重要,想到了出使辽国之后,他并非都被异国美色给迷惑了,也有清醒的时候。当即挺胸正气凛然道:“子由,我发现辽国新君有亡国之相?”
苏辙震惊了?
米迷糊,都能看出一国之君有王国之相了?
真的假的?
主要是米芾很不靠谱,和苏轼、王诜交好,与苏辙也有往来。‘迷糊’的头衔也不是胡乱给他按上的,而是米芾做官真的迷糊,从来就没有看对过人,也没有做对过事。
大事不敢让他管,小事他瞧不上。
这才是真的米芾。
而突然开口就说辽国君主有亡国之相,米芾,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再说,苏辙也没听说过米芾会看相。
他哪来的自信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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