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家主墨盛离开,墨非突然想起,刚才父亲告诉他的那些消息太过震撼,他一时间完全无法冷静,结果竟忘记问父亲,有关符纹的事。
“算了,反正也不急,符笔暂时还可以用毛笔代替。材料的事情,目前也还能应付。等下次,再找机会跟父亲说这事吧。”
整个白天,墨非都待在屋里,哪儿都没去,在外人看来,墨非这是在休息养伤,事实上,墨非只是在养精蓄锐,调整身体状态。
其实,他也想继续画符,可白天画符,一来容易被人窥见,二来累了一个晚上,他的状态急剧下滑,继续画符,成功率太低,还浪费材料。
夜深了。
一如昨天,仆人小钉子再次送来了大量药材,但跟昨天相比明显大变样。
墨非一眼瞧去,气得差点忍不住全扔了。
今天的药材里面,大多竟都是废弃不用的药材根茎和残枝败叶,别说是完整的药材,但凡是药材真正有价值的部分,居然一点都没有。
尽管药材捣碎调成汁液后,不管是药材的哪一部分,结果没什么不同,对画符并不会造成多大影响。
但这件事还是让墨非心里十分舒服,以前这种事可从没发生过,这分明是有人故意在针对他。
“究竟是谁?我只是把平日里的所有资源配额都换成了药材,又不是凭白找族里多要资源,是谁在故意刁难我?”
墨非捏紧了拳头,心里恨不得立即就去查探清楚,但随即就郁闷地叹了口气:“不行,我现在才刚开始接触符纹,白天好不容易调整好了状态,一切准备就绪,可不能把时间就这么浪费了。看来,这件事只能以后再说了,反正这笔账迟早都是要算的。”
连连几个深呼吸,终于把心里的闷气暂时压住,他再次静下心来,转而开始专心捣药。
又是一个晚上过去,看着床底下多出的二十七道治疗符纹,墨非暗自松了口气:“昨天十道,今天二十七道,总算有进步,继续下去,成功率应该还能增加。”
旋即,他暗自皱眉:“符纹越来越多,就这么放着也不是个事,看来还得找个地方专门存放这些东西了。”
这些符纹虽然都只是他的练习作,可在还没弄清楚符纹师在万古大陆上的情况之前,墨非潜意识里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
上午,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口,恍若一床金色被褥铺在了墨非身上。
突然,门口传来家仆老齐的声音:“非少爷,家里有贵客到访,家主请您过去一趟。”
墨非睡得很熟,当老齐连喊到第六遍,小钉子推门进来催促的时候,他才睁开惺忪的双眼,起身着装。
刚走进客厅,墨非一眼就瞧见了最上面的父亲,而在父亲旁边,一个穿着锦绣长袍,十指戴满翡翠玉扳指,留着一小撮胡须的瘦高中年人漫不经心地喝着茶。
看到父亲在这中年人面前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用别人提醒,墨非心里也明白贵客是哪一位了。
身为墨家族长,父亲亲自在旁赔笑聊天。
左右两侧,墨家叔伯长辈尽皆落座。
这绝对是墨家最高规格的接待。
可中年人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有一句没一句应着,那满脸漠然倨傲的姿态,墨非瞧着心里十分不舒服。
朝父亲躬身行礼后,墨非转身就准备朝最下面的空位上走去。
可他还没走几步,就听到父亲的叫唤:“非儿,这位是薛角薛大师,东园公国赫赫有名的前辈高人,快过来给大师行礼。”
虽然心里很不舒服,可父亲金口已开,墨非再不情愿,也只能上前行了个晚辈礼。
薛大师闷声点头,看也不看墨非,斜着眼睛瞥向家主墨盛:“就是他,需要本大师亲自出手?”
家主墨盛好似没看到薛大师的无礼,依然恭敬地点头:“正是小儿墨非,还请大师施以援手,不管成与不成,事后必有重谢!”
薛大师微微点头,闷声问:“好吧,那本大师出手的规矩,你可知道?”
家主墨盛脸色微变,咬着牙点头:“大师放心,您的规矩,我略有耳闻,十万银钱早已准备妥当。”
听到这话,薛大师脸上的冷漠总算减去了几分。
墨非就站在下面,听着听着,他恍然大悟,原来这位薛大师就是父亲为了修复他的丹田,从外面专门请来的高人。
高人自有高人的风骨,若他真有本事修复一个人破损的丹田,那这位薛大师就的确名符其实,即便有些倨傲,瞧不起人,那也没什么。
可一听为了给他治伤,居然开口就是十万银钱,墨非顿时惊呆了。
不只是墨非,两边在座的墨家众人脸色都不太好看,看向墨非的眼神也明显多了几分异样。
东园公国,十个铜钱就能到上档次的酒楼吃一顿好的,一个银钱随便在哪家钱庄都能兑换九十到一百个铜钱。
十万银钱,那可是千万铜钱。
墨家虽是溪水镇第一大族,可每年进出账后,能剩下十万铜钱就很不错了。
一下子拿出千万铜钱,墨家不仅在小镇这二十年算是白忙活了,以前的那些家底也肯定掏出来了不少,绝对是大伤元气。
最重要的是,墨渊老爷子刚被抓走,族里正急需大量钱财奔走各方稳定局势。可这千万铜钱一出,墨家哪还有更多钱财四处打点?一旦再发生意外,墨家可就真危险了。
左排为首的一位老人,重重咳嗽了一声:“家主!”
墨非心中暗凛,这位老人就是墨家的大长老墨翟,爷爷墨渊德高望重,又是族里唯一的世袭贵族,可实际上,爷爷只是墨家二长老。
族里大事,以前几乎全由墨渊老爷子拍板决定。
而那些小事,自有家主负责。
这位墨家大长老一直都没机会插手,在族里,几乎就是摆设,大家也习惯性地将其忽略。
但老爷爷墨渊一失踪,这位几乎被大家遗忘的墨家大长老,话语权可就非同一般了。
大长老这时候竟突然开口,谁都不敢忽视,家主也一样。
家主墨盛心里大惊,脸上却不动声色,低沉的声音只吐出了几个简单而无比坚定的字:“我是家主!”
就这四个字,大厅里顿时寂静无声。
大长老墨翟眼皮微微抬起,平静地看了一眼家主墨盛,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然后再不出声,谁也不知道这位老人是什么意思。
但随着大长老闭口不语,刚刚准备发出质疑声音的众多墨家族人,纷纷疑惑不解地把到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墨非担忧地看向父亲,然后又看了看大长老墨翟,以及墨翟身边的诸多叔伯长辈。
连他都能看出,别看这些族人都没再开口,可这件事肯定还没完。
父亲为了他,私自决定动用十万银钱,重金请来高人医治,这足以让家族伤筋动骨了。
大长老墨翟突然开口,说好听点是提醒,不好听的,说是警告也差不多。
但墨盛是家主,就算是大长老墨翟,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多说,凭白让外人看了笑话。
然而,这只是外人还在的时候,一旦外人离开了,族人的怨气迟早会爆发。
到时候,父亲势必要承受极大的压力,家主的位置是不是还能保得住都难说。
毫无疑问,墨盛这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给他修复丹田啊。
墨非紧绷着小脸,为父亲浓浓的父爱感动之余,张了张嘴,刚想开口拒绝,可迎上父亲那坚定的目光,到嘴的话,硬是再也说不出口。
薛大师微微闭上眼睛,全然无视大厅中的紧张气氛。
直到墨盛回头,躬身说:“薛大师,劳烦您出手!”
薛大师睁开眼睛,漫不经心地微微点头,只见他手掌一翻,眼力好的,隐约能看到他掌心上贴着一张黄纸。
“去!”
嘴里吐出一个字,黄纸就从其掌心飞出,不偏不倚,正好贴在墨非的脐下三寸,丹田所在处。
大厅里,所有人都为这一幕惊奇不已,哪怕是见多识广的诸多长老,还有家主墨盛,也都忍不住好奇地看着墨非,准确的说,是看着墨非腹部的那张黄纸。
摘叶伤人,这可是传说中的境界。
莫说是黄阶高手,就是传闻中的玄阶和地阶好像都未必能有这种手段。
这位薛大师,果然不愧是大师级的大人物,一身气息明明连入阶高手都不是,偏偏能随手扔出连玄阶和地阶都未必懂的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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