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是我哥》章节22

  梁显终于从阴郁暴力的性格中逃出一片生天,冲镜头不明显的一个笑,暖了全片的基调,非常打动人。古琴加进编曲的后摇在此时响起,全剧终。
  电影放映后反响不错,记者碰到梁显,采访问他和叶易都分别影片里有出色的表现,叶易也算是竞争对手,有什么感受。
  梁显回答:“我没这么想。因为我觉得自己还不在竞争范围内。”
  然后笑笑。
  其余外国记者不认识梁显,中国记者大部分是香港人,说的普通话各自听不懂。之前替整个剧组翻译的人是叶易,然而他现在正忙着自己的事。
  这是同性恋情曝光后叶易第一次出现在公众场合,关于此事的独家专访就安排在香港,电影节亮相之后。
  长相的价值在此体现。再艰险的局面,只要有容貌加持,就总会过去。不论起因过程如何惨烈,到了最后,总会以杂志封面网站头条的微笑专访,光彩收场。
  媒体是郑凯君精心挑选出来的,出柜宣言的发表要确保万无一失。但是不干涉报道角度、报道方式和编辑,因为相信和媒体的关系和叶易说话的分寸感,不想将报道变为企宣稿。
  独家一手资料,郑凯君不知道因此讹了多大一笔。记者先是问了很多私人问题,最终兜兜转转回到性取向上。
  叶易大大方方承认道:“在此之前,我从未否认过我的性取向,但也未公开承认过。现在让我清楚地表达自己的立场,我很自豪是一个同性恋者。”
  “那这次的新闻对你有什么样的影响?”
  “我一直想保留基本的隐`私,不想因为这个问题引起广泛关注。但是很明显,这种隐`私被破坏了。”
  “那您的伴侣——我这样称呼合适吗,哦,好的——他在这个消息出来后,有什么反应?”
  “他啊,”叶易轻松地笑了笑,“没什么反应,应该是因为对他没什么影响吧。”
  记者低头看了看提纲,问题上唯一不能问的,就是叶易伴侣的信息。但是整个过程中叶易的态度实在是太好了,有问必答,言辞之间坦坦荡荡,记者觉得自己不想放过,应该试一试。
  “能给我们说说您的伴侣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们的感情经历是怎样,有遇到过阻挠吗?”
  “什么样的人?是个男人啊。”叶易四两拨千斤道,“我觉得感情,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几乎只存在于两个人之间,不适合外界来解读。”
  冷场了几秒,记者迅速补救,转到下一个问题。
  “那您对性的态度是?”
  “想做就做。我认为性在各种情况下都应该存在。”
  访谈一直持续到12点过。叶易已经累得不停眨眼了,又被一帮兴奋过度的剧组人拉着,喊要他带他们吃宵夜。
  45
  叶易找的宵夜地点是一家蚝店。剧组其余的人已经在香港玩了一晚上,胃口还是很好。吃吃喝喝闹得很开心,叶易被他们带着也重新精神起来。几打生蚝,怕人吃不惯又加了中式吃法,烟肉生蚝,蚝仔海苔泡饭,生蚝菜包肉,蒜蓉焗生蚝,蚝仔参鸡汤……这么壮阳的一顿夜宵,有人嚎叫这吃完,今晚就睡不着觉了。
  梁显不知怎么,估计是听了这话,也觉得身上有些发热。可惜不能光膀子,梁显便把领口扯开,短袖挽到了肩上,自己并不觉得不妥。
  一会儿后他和叶易一起去洗手间,路上遇到两个香港女孩,目光不加掩饰地打量梁显,捂着嘴笑,擦肩而过时梁显还听到她们在讲着什么。
  梁显酒气上头,想也没想,就装作不经意问叶易道:“她们在说什么?我好像听见了一句hand。”
  叶易用白话重复一遍:“咸湿。”
  “啊?”
  叶易又用普通话说出来:“咸湿。”
  梁显:“……”
  梁显知道咸湿字面上的意思,有些郁卒。
  他趁洗手的时候偷偷观察叶易,只见他吃饭喝酒一轮后,衬衣依旧利落平整,干干净净扎进裤腰。腰背永远挺直,裤腿熨贴平直。这样一对比,梁显自己都能感受到差距。
  叶易一边洗手一边问道:“吃得怎么样?”
  梁显赶紧答道:“挺好。没想到这时候就有这么新鲜的蚝。”
  叶易:“吃饱的话,可以去外面站一下。这里看出去的夜景很漂亮。”
  梁显被叶易带到外面露台上,可以看到外面车流细细碎碎的灯,高楼,半山豪宅,玻璃之城。叶易就在旁边从右指到左,大致介绍是什么地方。
  梁显:“你对香港真熟悉。”
  叶易解释道:“我出生在香港,小时候待了几年,后来也经常过来。”
  梁显点点头:“这样啊。你要是不来内地,估计现在就是在tvb看到你了。”
  叶易说:“现在tvb也不好过,高层掐得厉害,又管得严,年轻的都来大陆吸金了。”
  梁显开玩笑道:“你这样的,到哪里都好过。”
  叶易看得出来梁显大概一直没火起来的缘故,对他有种莫名的崇拜,说话时常透露出一种向往或者说是称赞。叶易道:“其实你很优秀,要相信自己一点。”
  梁显:“能吃饱饭,现在已经不错了。之前几年两三个月都接不到戏演的时候,比较麻烦。”
  叶易没说话。
  梁显接着道:“运气不太好。三年前吧有部戏被央视买了,买了就没播过,也不知道为什么被雪藏……当时知道是被央视买下的时候还挺高兴的,结果臊眉耷拉眼的瞎过了一阵子。”
  “其实还是想接一些能火起来的戏或者剧。不是为了享受万众瞩目的感觉,就是想接戏的时候有话语权,演喜欢的戏,能拍到好的电影,不再被临时插进来的人尴尬地换掉。”
  每一个圈子内的竞争都很激烈,不是所有人都幸运能有背后的支撑。
  叶易避开这个话题:“这次的电影呢?你觉得怎么样?”
  梁显想了想,道:“……感觉,就像我熬了这么久,终于盼头来了。”
  叶易:“……”
  叶易本想阻止这场对话朝交浅言深的方向发展,然而梁显的对话欲`望极其强烈,又继续讲了一会儿。但是同时他说得坦荡自然,也不会让人觉得,“以后有机会需要记得他”是他的倾诉目的。
  尽管这样,事实上很少有男性甘愿在人前示弱,更别说还是一位同性面前。
  叶易想了想还是说道:“我们大众,对弱者的包容,承载失败和抱怨,是有限的。不论是努力的弱者,还是有苦衷的弱者。我的意思不是讲你就是弱者,是你自己一直把自己放在那个位置上。如果你真的这么想,能做的就是沉下心,走好自己的路。”
  叶易等了几秒观察梁显的表情,才又说道:“其实你心里,并没有把自己当弱者,只是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是这样。”
  梁显反问道:“我刚才的抱怨,让你觉得烦了吗?”
  叶易:“有一点。”
  梁显:“对不起。”
  叶易问:“我在你面前,你觉得是叶易多一点,还是戏里你的兄弟多一点?”
  梁显皱眉道:“什么意思?”
  叶易从容道:“我对这两个角色的理解是,既有暴烈的对抗,还有难以启齿的爱,崇拜,和不自觉的追随。我觉得和你现在的状态很像。”
  梁显刚想反驳道现在的状态怎么会有对抗,一想到后面两条立刻噤了声。那点隐秘的心思被叶易察觉透了,让他有些难堪,很想借着叶易给的台阶——尚未脱戏——就下去。
  其实梁显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私下和叶易的接触,还是真的入戏太深,带入了戏中对叶易的感情,才产生模模糊糊的好感。
  梁显什么话也说不出,只好叹了一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梁显重新开口道:“你心态也太成熟了点。我都不相信咱俩差不多岁数。”
  叶易只是笑笑。
  一阵风刮过来,吹得周身寒意。叶易提议进去看看其他人,差不多后就可以回酒店休息了。
  于是一大帮人结了账回住处,结果路上不少人车里就睡着,到了之后互相迷迷糊糊道了别各回各自房间。
  叶易对李在说:“房卡给我,明天休息,多睡会儿觉。想出去玩就叫我。”
  李在困得只会点头,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把房卡找出来给叶易。
  叶易刷了卡进房间,开灯,还记得要检查儿子睡着没,一看李在临时给儿子拿回来、儿子喜欢得不得了的箱子里却不见猫影。叶易叫了几声儿子,都没有猫窜出来。
  叶易清醒了些,发现儿子可能不是睡在了不易被发现的位置,因为房间被翻过的痕迹太明显。
  叶易一边慢慢在房间里找儿子,一边拨通一个电话。
  “叶先生。”尽管已经午夜,但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上来来我房间一趟。”
  “是。”
  46
  让我们把时间倒退回四天前。
  陈滨林被毕文耀约出来喝酒,庆祝新区的事终于能告一段落。前不久放出消息新区里几块不起眼的公益性用地将被用于修建公益性骨灰楼堂,一石激起千层浪,和新区关系最深的房产公司首当其冲,当天股票跌停。这方面的忌讳颇深,谁也不想做灵堂附近的商圈和住宅,新区立刻变成一块烫手山芋。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次是针对谁。真正要修成灵堂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新区的规划格局是上头一直关注的,要说让新区贬得一文不值,对他们的功绩也没什么好处。但是对身处其中的人来说又不是这样,新区的地握在手上,真正到时候修了墓地灵堂,才叫做回天无力。最理性的做法肯定是及时止损,规避风险,不被沉没成本套牢。
  大家都心知肚明,那谁引外资来炒房,一场好戏就是为了除去这颗老鼠屎。
  “总算弄完,可累死我了。”毕文耀都快贴在吧台上,只有眼神还随着美女调酒师的动作移动。
  毕文耀的尿性没人指望他能改。从青春期开始泡吧,毕文耀最喜欢的打招呼方式永远都是:“美女,过来一起玩玩。”
  陈滨林都懒得理他,丢脸。
  此时再次听到毕文耀那句一起玩玩,陈滨林反应像往常一样,脸朝一边装作不认识。
  只是这次来了个人坐在他旁边,叫他:“你也在这儿啊陈滨林。”
  徐若昕穿着条黑色蕾丝裙,涂了个大红唇,一副夜店装扮。
  “我和我闺蜜出来玩儿,还说那人看上去像你,没想到真的是你。”
  陈滨林往毕文耀那边望一眼,看见他已经火速勾搭上和徐若昕一起的同伴,转过头对徐若昕道:“刚好出来喝酒。”
  徐若昕:“那巧,我们也是出来喝点酒。一起吧。”
  陈滨林还没说什么,毕文耀已经招手拿了酒。陈滨林反正无所谓,四个人就一起喝了起来。
  徐若昕平时觉得自己酒量不小,喝到最后没把陈滨林喝趴下,自己已经带上醉意,走的时候往陈滨林身上若有若无地倒了好几次。
  毕文耀和那姑娘一起勾勾搭搭先走一步,陈滨林等着徐若昕去了个洗手间,出来后问:“怎么来的?有司机吗,还是我送你回去?”
  徐若昕其实是去补了下妆,闻言道:“你送我吧,司机我都已经叫他回去了。”说着就装作站不稳,扶住了陈滨林的手臂。
  然后她一上车就睡过去了,陈滨林连问几声都不见反应。这时候要是像那些倒贴上来的小男生,陈滨林估计就随便开个房扔酒店里,可徐若昕毕竟算认识,又是位女性,最后出于礼貌他让司机直接开回了家。
  管家出来把人弄进去,被管家扶起来的时候徐若昕终于醒了,问:“陈滨林你这是把我带到哪儿了?”
  陈滨林:“问你没反应,就先开回陈家。现在醒了,要我安排人送你回哪儿?”
  徐若昕丢开管家,走快几步跟上陈滨林,懒懒道:“算了,我好累了,想睡觉不想坐车。不介意我在你家待一晚上吧?”
  “……”
  “我都不怕,你还担心什么?难道我会吃了你?”徐若昕嘻嘻笑道。
  管家已经从后面赶上来拉开大门,陈滨林一边进门一边道:“客房已经准备好,需要什么和管家说,不要客气。”
  他转而对管家说:“安排徐小姐住下。”
  管家应了一声,陈滨林就头也不回地走开。
  管家对徐若昕礼貌道:“徐小姐请跟我来。”
  第二天九点多的时候陈滨林在书房,门被打开,徐若昕裹着件男士衬衣,靠在门框上,问:“我还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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