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奴》第十六章 男扮女装

  第十六章 男扮女装
  御药便是御药。
  司行风左小腿上的伤口,真的只是三日便完全愈合。虽然走起路来还会一跛一跛,但伤口不会因为力量牵扯而再裂开,更不影响行走的速度。左肩胛的伤口也已愈合,并开始结痂,相信过不了多时,他便又可以像正常一般,挥刀舞剑。
  夏品妤的掌心全好了,除了一些淡淡的粉色肉痕,根本看不出来曾经双手伤痕累累,满是血泡。
  她捡了一根约有三指粗的树枝,做了一个简易的拐杖,帮助司行风方便行走。
  司行风虽然白眼相加,最后还是乖乖地拄着这个拐棍。
  太阳慢慢升起,阳光穿过层层树枝树叶,照射在晶莹的露水上,折射出七色的光芒。
  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闻着青青的绿叶香气,听着唧唧喳喳的鸟叫声,远处连绵不绝的山峦突然之间并不觉得那样绵长。
  两人行走的速度很慢,走一路,歇一路,但不到傍晚便出了这山,到了最近的一个不知名的村落。
  司行风敲开一户农家,开门的是位年纪约六旬的老汉,只拉了一点点门缝,他很是防备地看了看司行风。
  司行风便道:“我与内子回金碧城探亲,不-无-错-小-说--ledu-想迷了路,想借宿一晚。”说话的同时,他又掏出了一锭银子。
  内子?
  夏品妤有些讶异地转眸看向他,他的神色十分坦然,牵着她的大掌不由得又紧握了一下。
  老汉接过银子,这才打开门,道:“去金碧城啊,进来吧。”
  两人跟进屋。
  夏品妤四下打量,屋内摆设极为简陋,除了一张方桌,两张木凳,便没有多余的摆设。右侧有两帘藏青色的碎棉布垂帘,应是两间卧房。
  老汉为两人倒完了茶水,便从左侧一道门进去,少顷,一位老妇随他一同出来。
  经过交谈,方知老汉姓孙,此处名叫下河村,是金碧皇朝的境内,但是离京城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约莫还有三四天的行程方能抵达金碧城。
  稍后,孙大娘端了几碟最简单不过的饭菜,许是几日不曾有米饭下肚,两个人就像是饿死鬼般将满满一盆饭吃得干干净净。
  孙大娘一直掩嘴笑,然后收拾了一间屋子给二人。
  这,司行风又是抱着夏品妤入睡,夏品妤又是数了好几千只羊才能入睡。反观司行风,倒是神清气爽,身体一日比一日好。
  翌日,二人拜别了孙氏老夫妻,坐上了村头一家的牛车到了最临近的马坡镇,在马坡镇稍作歇息之后,租了一辆马车,继续向东前行。
  又过了三日,还差几里路就可以到达金碧皇朝的京都金碧城,天黑之前应该可以进城。正好必经之路上有一处简陋的茶棚,决定先吃一些东西再走。
  司行风坐在车内休息,夏品妤下车去买了些馒头和水,正在付钱,突然茶棚内来了三个身穿灰色长衫的汉子,三人身材不算高大,但个个长得结实粗壮,其中一个左脸上有颗硕大的黑痣。三人坐下又是拍桌又是高喊,嚷着让老板快点端些馒头小菜上来。
  伙计不敢怠慢,颤巍巍地端着几盆馒头上桌。
  三人抓起馒头便啃,其中一人突然发起牢骚,“你说上面是不是疯了?这跳下济河的人还能活?”
  “这不都七天七夜了,要是他们还活着,必经这条路,兄弟们怎么可能没发现?”
  那个脸上带痣的男人叹了一口气,道:“赶紧吃吧,吃完了继续干活。伙计,上茶。”
  三人的声音虽不大,夏品妤刚才在一旁,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突然,伙计被那个脸上带痣的男人抓住,他抖出三张画像问:“有没有见过这两个男人和这个女人?”
  那个伙计看了一眼两个男人画像,吓得直摇头,道:“没……没见过。”
  夏品妤拿着馒头从前面经过,瞥了一眼画像,心头一惊,画像中的两个男人都是侯爷,一个易容前一个易容后,另一个画像则是身着布衣的她,只不过画得勉强有六七分像而已。
  突然,那个脸上有黑痣的男人一把抓住她的衣袖,说:“抬起头来。”
  夏品妤犹豫,咬了下唇,然后抬起头来,对着那人大声凶道:“干吗?官府抓人犯吗?是官府的人,就把腰牌拿出来让人看看啊。”
  另两人见着夏品妤,将口中的茶水全数喷了出来,其中一人甚至小声嘀咕,“真倒胃口。”
  带痣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气,道:“难道就只有官府可以找人吗?”
  “当然不可以。你们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不叫找人,叫打劫。快放手,不然我上官府告你们良家妇女。”夏品妤继续对吼。
  “就你这样,也配大爷我?”那人气得连声音都走了调。
  “各位大哥大姐可看清楚了,可是这男人抓着姑娘我,意图非礼我。”夏品妤举起那只被抓住的手高喊。
  坐在茶棚下的人都掩起嘴偷笑。
  那个男人觉得十分难堪,甩下夏品妤的手,上上下下看了她身上的华服一眼,蔑视地骂道:“丑人多作怪!快滚吧你,丑婆娘!”
  夏品妤对他白了一眼,便故意夸张地扭着腰肢转过身,向马车走去。
  司行风听见车外的骚动,掀着车窗帘探了探,只见夏品妤斜鼻子歪嘴的向马车走来,走到车前,脸部的表情又恢复正常,对着车夫说了几句,便掀了车帘进来。
  车夫随即赶着马车离开。
  司行风定定地看着她,她与他对视,将手中的馒头给他,便道:“刚才,那些人在找我们,不知道是不是平阳坡的那些杀手,他们没有认出我……”
  司行风蹙紧了眉头,直视她,“你在担心什么?”
  “还要几个时辰才能抵达京都,也不知天黑前能否赶到……这几个时辰是关键……”她一直望着车外,口中似在说给司行风听,又似在喃喃自语,突然,她将身旁的包袱打开,递给司行风道,“侯爷,请您穿上它。哪怕就是几个时辰,也要以防不测。”
  司行风看着她手中粉色的女装,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怒道:“夏品妤,你知道在做什么吗?”
  “知道。我们没有时间了,刚才那三个人没有发觉,但是回过头来一定会觉得有些不对劲的。若是追上来,看到你的样子……”
  她咬住嘴唇,顿住没有往下讲。
  在平坡阳逃难的时候,她的衣着服饰都是平淡无奇,头发散乱不堪,那张画像可以说是将她最丑的姿态画下了。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现下身穿华服的她,很难与之前那个穿着朴素的她联系。只是侯爷生得俊美,哪怕是最虚弱的时候,也难掩其俊逸非凡的气质。如今他受了伤,伤势未痊愈,幕后主谋的眼线用不了多时便会发现他们,到时,会不会像是在平阳坡一样幸运,很难说。
  “你何以这么紧张我?”司行风看着她。
  “紧张……”夏品妤深皱着眉头,不知他何以突然问这样个没头没脑的问题,“我们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既然掉入济河可以大难不死,何以我们明明活着,却偏偏要被他们再抓住?”
  司行风冷着脸,错开眼,“车到山前必有路。这种方法,你想都不用想。”他将那件粉色长裙扔在了她的脸上。
  她急道:“究竟是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你不是还有大仇未报吗?”情急之下,她竟说了不该说的事。
  “很好!很好!”司行风咬着牙恶瞪着她,还敢骗他说什么什么事都不知道。
  她撇了撇嘴,垂下头,道:“侯爷若是要责罚奴婢,事后奴婢愿听候发落,但眼前,奴婢只知道要保住侯爷的命要紧。得罪了。”她欺身上前,伸手便去解开他的腰带。
  他抓住她手,她知道他会有此举,伸手便用力地按向他左肩胛的伤口之处。他吃痛,扬起右手便是要打她。
  她闭上眼,跪着毫不躲避,只是坚持说:“请侯爷三思。”
  这一巴掌迟迟未曾打下。
  她知道,纵然千般怨气,他终究还是妥协了,做了此身最不愿做的事——男扮女装。
  她迅速脱去他的衣衫,替他换上那套粉色的衣裙。原本属于她的衣裙穿在他的身上,明显显小,身体坐着尚不易察觉。她又拆开他的头发,以手指梳理他的头发,盘了一个简单女式发髻。
  她又从包袱里取出一盒胭脂。这盒胭脂是路经马坡镇时,有个卖杂货的小贩挑着摊子跑到他们的面前,请求司行风买一盒送给她的,她以为司行风会赶那小贩走,孰料,他却挑了一盒最好的胭脂,付了钱后便将那盒胭脂丢给了她。
  她看了看胭脂,又看了看司行风,司行风瞪着眼说:“不许!”
  她未回应,而是将胭脂抹在手掌心,然后往司行风的左眼盖去,掌心顺着他的左眼至眉尾,至脸颊,一一晕开。
  司行风先是一怔,下一刻身体便放松了,右眼一直凝视着她。她平凡无奇的面容,坚定的眼神,缓和的面部线条,都一一烙进他的心里。
  未久,她便替他装扮好一切。她盯着他脸上又大又丑的胎记,却不想与他的视线相交,幽黑的双眸里不再是愤怒,而是她读不懂的情绪。她错开眼,将一旁的黑纱斗篷罩在他的头上。
  一切都办妥之后,车内陷入了一种怪异的沉默气氛里。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她掀开车帘对车夫道:“大叔,麻烦你快一点儿,我们想早一些进城,最好是在天黑之前。”
  “好咧。驾——”车夫应声,便扬起长鞭,马车顿时跑得速度快了一些。
  她刚坐回车内,便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透过后车窗向后睇望,一群黑衣人骑着马向马车疾奔而来。
  果不其然,刚才那三个人发现了异常。
  五六个骑着马的人将马车团团拦住,纷纷抽出了刀。
  车夫吓得跌下马车,拔腿就跑。
  夏品妤斜鼻歪眼,掀开帘子便破口大骂,“什么人敢拦我们家小姐的马车?”
  其中一个人一声不吭,将夏品妤拉下马车,掀开车帘,看见身穿粉色衣裙的司行风端坐在车内,便回首对同伴说:“是个女人。”
  几个人相互使了眼色,又有一个人下了马,钻进车内,一双贼眼瞪着司行风身上漂亮的粉色衣裙看了又看。
  夏品妤爬起来尖叫:“不许碰我们家小姐。”
  那人痞笑几声,便一把揭了司行风头上的黑纱斗篷。
  未过多久,那人从马车里出来了,捂着心口对着地上干呕了两下,对着兄弟们道:“走走走,别倒胃口。”
  有人不信,上前一看,被那又大又丑的胎记弄得倒了胃口,骂道:“妈的,这京城的女人都死绝了吗?一个比一个难看!”
  几个人上了马准备离开,另一个人却不罢休,突然跑到夏品妤的面前,抓起她的衣襟,恶狠狠地说道:“叫你这个丑八怪胡说八道!”这人的口气已经泄露了他就是那个脸上有颗痣的男人。
  他狠狠地给了夏品妤几记耳光,直到鲜血自她的嘴角处流了出来,才觉得泄愤,然后将她推倒在地上,又说:“要不是不想给我家主人惹麻烦,老子一定把你大卸八块,看你下次还敢胡说八道。”
  其余人催促他离开,他才跳上马,扬鞭离开,扬起一路尘烟。
  夏品妤刚要从地上爬起,司行风已经跳下马车,站在她的面前,并将手伸给了她。她看着他伸过的大掌,毫不迟疑,便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掌心之上。
  “他们还没走远,你不该出来的。”说话的同时扯着嘴角,生痛,她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肿得老高的脸颊。
  “没什么本事,就别逞能。长得本来就不怎么样,这下子和菜市场挂卖的猪头差不多了。”司行风言语冰冷讽刺,但却取出一瓶药。
  他将药膏均匀地抹在她肿得老高的脸颊上,力道轻轻的,不敢太重。
  不是第一次与他这般靠近,只是他的手掌这样轻柔地在她的脸颊上揉动,让她有些无法适应。药膏随着他的掌心寸寸化开,冰凉的感觉阵阵渗透,但脸颊却依然如火烧,甚至比方才烧得更厉害,还有胸口之处跳得很快,就好像要在不经意间随时可以跳出来一般。
  她低垂眼眉,不敢看他,不经意地头越垂越低,低到他的手呈现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
  他仿佛是感觉到了,突然顿住,收回手,然后冷冷地道:“下不为例。”说完转身钻进了马车内。
  她回过神,捂着脸颊,终于吐出一口气。
  下不为例?还有下次?难道她喜欢被人这样刮耳光子吗?
  她提起衣裙,登上马车,掀开车帘,看见他正在用丝帕将左眼的那一大块胭脂用力地擦去。她顿时反应过来,所谓“下不为例”,是指这男扮女装一事。脑中不禁浮现起他梳着髻,提着衣裙,别扭地登上马车的情形,有种想要笑出来的冲动,还好,她及时忍住,从车内退了出来。
  下了马车,她终于忍不住掩嘴笑了开来。
  司行风坐在车内,透过车帘的缝隙看着她脸颊上深深的酒窝,便恼怒地掀开车帘冲着她吼道:“哎哎哎,夏品妤,你是在找死吗?仗着我腿脚不方便,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夏品妤看着他穿着女装的那副拙相,还想再笑,只是见他的脸色阴沉得难看,只好捂着嘴别开脸偷笑。真的有很久没有笑得这样开怀,最后一次这样不顾形象的大笑,应该是最后一次和爹爹上山采药。
  笑够了,她四下望去,到处找寻车夫的身影。
  不远处,车夫战战兢兢地躲在草丛里。
  她提着裙子跑了过去。车夫一见着她,便道:“姑娘,老夫年纪大了,实在是没办法送你们去京都。那个马车……我也不要了,你们走吧。”
  她叹了口气,从钱袋里又摸出一些碎银,道:“大叔,就当帮帮忙,我家公子腿脚不便,否则,也不会如此劳烦。”
  “不不不!姑娘,老夫真的年纪大了!”车夫还是拒绝。
  夏品妤不再说话,直接将手中的钱袋塞进了他的手中,道:“大叔,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刚才不过是在茶棚我与那些人有了口角争执,他们不过是来出口气,现下气出了,是不会再回来找我们麻烦的。我家公子是正经生意人,海德绸庄你知道吧?只要你送我们到京都的海德绸庄,我家公子还会再付一锭银子给你。”
  车夫看着手中的钱袋,有些犹豫,“真的还会有一锭银子?”
  “嗯。”夏品妤点点头。
  “好。我送你们。”车夫终于同意。
  马车很快上路,也许是怕路上再出什么变故,车夫赶车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
  一路颠簸得厉害,夏品妤有些反胃,右手一直用力地按着心口。
  “过来。”司行风冲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在他的身侧。
  她微微抬眸,咬着牙撑起身子,向他走去,殊料,一个颠簸,她整个人扑在了司行风的身上。她的手不偏不倚地按在了他的肩胛处,他闷哼了一声。
  “对不起,侯爷……”她连声说对不起。
  出乎意料,司行风并未动怒,只是将她轻轻揽过坐在自己的身侧,低哑着嗓音,道:“不舒服的话,就靠在我的肩头闭上眼休息下,最多再坚持半个时辰,就到地方了。”
  头只是轻轻一歪,便枕在他的肩上,她感受到他的右臂有力地揽着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轻轻的呼吸,她紧张得双手不停地绞动着衣裙。
  许是倚在他的身上,格外地安心,随着马车的摇晃,她竟然沉沉地睡去。
  直到再睁开眼,便已到了目的地。
  夏品妤下了马车,看见门前两尊汉白玉雕成的小石狮,栩栩如生,院墙一排翠竹,让她不禁想起侯府之内的南苑。
  她抬眸看着头顶上的牌匾,写着“苏园”两个黑色大字,字体苍劲有力,且不失飘逸洒脱。
  字体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见过……
  “发什么呆?”司行风回眸望了她一眼,便迈入园内。
  是侯爷的字……
  夏品妤回过神,提起衣裙跟随其后。
  前方一位灰衫老者领路,司行风的步调极快。
  夏品妤跟着他,一路只能用眼睛浅瞄一下园中风景。这里的格局与平远侯府的大不相同,景致更加秀丽。园内亭台楼阁高低参差,曲廊蜿蜒相通,看不到尽头。
  来来往往的下人婢女很多,见了司行风皆欠身行礼。
  夏品妤心中有些疑惑,这等情形与在侯府时无异,只是人多了而已。
  又是路经一片竹林,直到一间屋前,司行风才停下脚步,对那位老者比画了下手势,道:“有劳洪叔。劳烦烧两盆热水,我和姑娘要沐浴。”
  那位被称为洪叔的老者,点了点头,又比画了一阵手势,然后转身离开了。
  夏品妤看着二人的举动,然后转身看向洪叔的背影,突然司行风在她的身后说道:“洪叔虽身有残疾,但他读唇语很厉害。”
  她回转头,问:“侯爷不是说要去海德绸庄吗?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
  “如果我说这里是海德绸庄的一部分呢?”他淡淡地说道。
  夏品妤看着他,脑中不由得想起之前一路走来的情形,所以每个人见到他都行礼,甚至从他们迈入这园中那一刻,却始终不见主人前来,也不见这些下人通报……有那么一个不确定的想法在脑海中形成。
  “哦,那何以不见海德绸庄的主人……”其实她更想问他,是否他便是这里的主人。
  司行风只是给了她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便转身进了屋。临转身之际抛下一句话,“待会儿伺候我沐浴。”
  伺候他沐浴……
  一片红云飞上了夏品妤的双颊,她轻轻地咬住唇瓣。
  晚膳之后,司行风坐在亭中独自一人下棋,夏品妤立在一旁静静地守着,静到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右侧小径传来,跟着一声粗犷的声音响起,“爷,你没事吧……”
  夏品妤见到关群,有些意外。
  司行风落下一枚棋子,看向关群,淡淡地道:“你来啦。”
  “爷……”关群的声音有些沙哑。
  司行风道:“我很好。”
  “爷……”关群只喊了一声,便睇望夏品妤。
  夏品妤便欠了欠身离开。
  关群这才道:“爷后来跳入济河的事,关群全都知道了。那日,与爷分开之后,我便一直护着武大人,就在杀手对我们要赶尽杀绝的时候,突然又有一队人马出现……”
  司行风挑了挑眉。
  关群接着道:“是耿忠带着的王上的暗卫。多亏耿忠他们来得及时,否则关群与武大人早已曝尸荒野。大队人马伤的伤,死的死,剩下也只有我和阿达他们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后来那些暗卫做护卫军队,护送武大人与玄英剑抵达京都。我和耿忠沿着济河找过爷,但怎么找都找不到,怕耽误了队伍行程,我只好作罢,先行离开。耿忠随后飞鸽传书,说在济河下游捡到一支断箭,爷应该没有事,叫我在苏园等你。我在这里足足等了七日,却不见爷回来。方才得知爷已经回来,关群这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这才马不停蹄从驿馆赶来。”
  司行风听完,拍了拍关群,安慰他道:“我没事。也许老天爷觉得亏欠我太多,所以留着我这一条贱命。我说过,我不会就这么轻易死去。朝贡的事怎么说了?”
  关群道:“前日,武大人带着玄英剑已经拜过金碧皇朝的圣上,他对玄英剑很满意,还赐了许多奇珍异宝。经历过平阳坡一险,武大人决定过两日就回程。爷,要去驿馆同武大人会合吗?”
  “暂且不必。我已经飞鸽传回去,西陵川知道我没死。以防情况有变,武大人那边什么都别说,就当还没有找着我的人。那些杀手,都查出来是什么人了吗?”
  “查出来了。虽然这些杀手被俘之后,咬毒自尽,但我们有人曾与其中一人交过手,认出这人是太守阎琨门下。”
  “果然是他。”司行风手指轻叩着石桌,突然一阵失笑,“这件事可真是越来越玄妙。你可知在那些杀手之后,又有人要我死,一路追着我们到京都。夏品妤跟我说,这些人不是白虎国人,也非金碧皇朝人……”他顿住,看向关群。
  跟随主人多年,关群当然知道主人心中所想,便道:“那名杀手,耿忠已经查明,是朱雀国人。还有,阎琨也有可能非我白虎国人,再过几日,耿忠那边便会有确切的消息传来。”
  “好。不论是私开铁矿,私铸兵器,还是他国细作,我对西陵川也算是能有个交代了。立即飞鸽传书给西陵川。”接下来,全是他自己的事了,他该要好好想想如何处理那些人。他冲着关群挥了挥手,示意关群退去,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关群离开亭台,走了不远,看见夏品妤站立在通道入口处。
  夏品妤见到他,微微颔首。
  突然,关群撩开衣袍下摆,冲着她单膝一脆,道:“多谢姑娘救了主人一命,多谢姑娘一路照顾主人。请受关群一拜。”
  “关群,你快起来。如果不是侯爷,我也早死了好几百回了。”夏品妤不知如何是好,连忙托住他的手臂。
  关群起身,道:“日后,姑娘若有什么难事,只管开口,只要关群能帮得到姑娘的地方,必定全力以赴。”
  夏品妤不禁想起当初在百花堂的时候,耿忠带着愧疚之心,也这样对她承诺过。两个人同样是硬汉,给她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她知道现下拒绝他,也是无用,索性答应他,“多谢你。如果我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开口找你的。”
  “那我先回驿馆,明早再过来,你好生伺候主人,切莫让他受了寒凉。”关群有的时候很婆妈。
  夏品妤忍不住笑了,“你放心好了,这是我做奴婢的本分。”
  “告辞。”
  关群走后,夏品妤便折回亭中,静静地守在一旁,看着司行风一个人自攻自守地独自下棋。
  是夜,夜凉如水。
  悬挂在夜空的明月也悄悄往西去。
  她适时提醒他该回屋内休息。
  他看了她一眼,丢下了手中的棋子,便离开了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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