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一年》第八百零七章：别了，激情三水

    
    “激情三水晚会”的门票都是收益，必须全部用于公益事业毋庸置疑。
    费用开支怎么办？难道让几百参演人员贴工贴本？
    当然不能！
    刚开始办“激情三水晚会”时，黄瀚就本着让老师、同学们利用暑假赚点辛苦钱的原则，不肯任何人无偿奉献。
    如今跟“激情三水晚会”关联的广告价值已经被太多厂家、商家认识到。
    已经发展到舞台醒目位置的广告位必须竞价才能够拿下。
    今年“华美风”为了拿下广告位，给了赞助费十八万，这还不包括给所有的参演人员免费提供服装。
    这还是因为竞价的几家单位故意给“华美风”面子，没有过度抬价的缘故。
    演出连续三天，人气特旺，还有可能上苏南省晚间新闻，甚至于有可能上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
    因此哪怕是一条横幅广告，也高达三千块钱，演出现场总共五十条这样的横幅广告，十五万广告费轻飘飘到手。
    故而赞助费、广告费的收入就足够给参演人员发加班费、补助费、伙食费、劳务费等等。
    现如今一个普通乐手参加排练两三个月，全部收入加起来，能够顶半年工资，主要演员、队长的收入还得加倍甚至于加两三倍。
    因此所有的参演人员都热情高涨。
    九月底，上层的工作组又组织了明察暗访模式的回头看。
    依旧是熟门熟路的范书记带队，中央电视台跟踪采访必不可少。
    六年了，范书记的行政级别也提高了一级，他这一次要更加细致地走访三水市的企事业单位、个体户、普通职工。
    因为三水市被提名为升级地级市的候选，正在考察中。
    也是因为国家树立起的“敢为天下先”典型一定要做到经得起任何考验。
    三水市这几年几乎年年有省里、中央的领导干部带队考察、暗访。
    摸着石头过河，意味着政策调控始终在进行中，摸索出适合中国发展的正确道路哪有可能立竿见影。
    发展得特别好的三水市，当然要关注、研究，以便于全国推广。
    国家今年更加重视三水市，事出有因。
    想当年各大报纸争先恐后报道“国企承包第一人”，一时间“一包就灵”喧嚣尘上。
    “全力企业”之所以发展壮大了也是因为黄道舟赶上了这股风，很容易就承包了当时物资局下属的集体企业“三水县液压元件厂”。
    九零年，嘈杂声退去，简直是一地鸡毛，当年各大报纸争先恐后宣传的“一包就灵”典型，那个造纸厂，眼看着又要黄了。
    浙省海盐的一家衬衫厂八十年代中期一时间风头无两，被树立成的改革开放的先进典型。
    全国各地去取经学习的干部多达几万。
    然没几年这家厂子就因为资不抵债倒闭了。
    类似的故事太多太多，大张旗鼓宣传谁，谁死得快，简直成为了这些年挥之不去的魔咒。
    为什么“全力企业”依旧发展得如火如荼？这当然要进行深入调研！
    不怕发现问题，发现得越早，危害越小。
    如果“全力企业”没有问题，真的干出超三十亿的产值，应该给黄道舟同志颁发“五一劳动奖章”，应该提拔这样的好同志。
    范书记接受任务时，大领导就是这么表态的。
    不少首都的领导心里没底，但是范书记例外。
    他亲自去了三水市七八次，真的深入三水市的干群了解到了实际情况。
    今年夏天特意关注了“全力”空调在首都的销售情况，发现市场占有率超过三成。
    他心里已经确定，“全力企业”没问题，三水市没问题。
    见大领导如此慎重其事，他明知道完成这个任务轻而易举，但还是认真表态，一定会给领导一份细致、真实的汇报。
    说实话，八十年代的绝大多数先进典型“其实难副”。
    主要原因就是各种接待天天有，上级、兄弟县市、各大部属企业等等，能把人累死，还能把财政拖死。
    三水市截然不同，虽然每年也会有成千上万来自全国各地的干部参观学习，但是丝毫不影响三水市领导们的工作。
    真正的直属上级来了，市领导才亲自接待，往往这种接待反而都是简餐、工作餐模式，没有铺张浪费。
    至于诸多级别比以前的三水县现在的三水市领导高的来访干部怎么接待？
    黄瀚一开始时就教了以姜晓娟、秦昆仑、钱国栋为首的领导班子方式方法。
    这些年三水市就没干过傻事！
    还是三水县时就立了专门的接待办。
    有擅长纸上谈兵的，善于演讲、蛊惑力十足的干部大讲特讲三水各企业的成功之路，心灵鸡汤张嘴就来。
    包管来取经的干部被刺激到神经认为不虚此行。
    嘿嘿！但愿这些干部脚踏实地把握实际，回去后不发神经！
    不管参观那一家三水市的企业，都没有免费的午餐，住宿、用车都是明码标价。
    都来过三水市了，怎么着也要带些三水市的土特产啊！
    接待办的同志们如数家珍，把原产地三水市的“青花瓷”、“芳华醇”白酒、“快哉风”电风扇、排风扇、抽油烟机。
    “阳光牌”电饭煲、高压锅系列，“梦多娇”、“风牌”系列服装、鞋帽、箱包，“三汇牌”火腿肠、香肠、腊肉等等一一介绍。
    表态接待办可以帮忙购买，价格肯定比市场上低百分之十以上。
    你需要啥尽管说！都有正规发票，至于发票怎么开？您觉得应该怎么开？然后大家都懂了……
    这就意味着来三水市考察、取经的队伍越多，三水市接待办越是赚得多！
    也确实如此，归钱国栋分管的接待办如今有接近六十个四零五零政工干部，绝大多数来自于改制的集体、国营单位。
    他们的奖金、工资已经不亚于股份制公司的高管。
    接待办用不着财政拨款发工资，原本账面上还有前几年的盈利一百多万。
    但是现在这钱没了，是钱国栋提议，接待办所有同志举手表决，一百五十万拿去入股“丰登集团”了。
    那是袁大头意识到了电动自行车的庞大市场，想要拿下“好猫集团”的更多蓄电池订单。
    他新上马了上海交大研发的一条先进生产线。
    袁大头很精明，不想增加年利息已经高达百分之十三的银行计划外贷款，采取了内部增资扩股模式。
    增加一千万股本，这些事儿不小，当然要请示分管工商业的第一副市长钱国栋。
    钱国栋早就听黄瀚讲过，知道“丰登”牌蓄电池的“钱景”，来了个近水楼台先得月，把接待办积攒的一百五十万入股了。
    袁大头为了调动职工、干部的积极性，增股尽可能先满足本公司中高层干部，接下来是普通职工。
    社会资本想要入股，没有过硬的关系，不是利益关联的供货单位，“丰登集团”根本不要。
    但是钱市长为了给没有编制的接待办干部、职工谋福利，为他们以后多出一份保障而入股，这理由简直是正气凛然，他哪有可能拒绝？
    三水市的所作所为，全国各地来参观学习过的干部们褒贬不一！
    其中也有不少高级别干部心眼小，认为三水市的领导班子太“老卵”，来了三水市没有享受到跟级别对应的礼遇。
    故而他们对印象不好的三水市提出不少批评意见。
    唉！人怕出名猪怕壮！
    也是因为太多“典型”栽了跟头！
    有些不太了解三水市的上层干部提出质疑。
    这个三水市是咋回事？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一直能够保持“敢为天下先”的先进典型？万万不能弄虚作假啊！
    上层大领导也特想知道三水市成功的秘诀，故而再派范书记带队深入、细致了解情况。
    三水市习惯了不弄虚作假，连工农业总产值都是实打实没有丝毫水分。
    其他县市？嘿嘿……
    所以用不着应对上级考察，三水市的干群该干嘛干嘛！
    十月一日，天公作美，下午开始，淅沥沥的小雨逐渐停了，使得许多手里有门票的观众直骂老天爷是故意的。
    因为这一天，绝大多数手里有门票的干部、群众、客商做了冒雨看演出的准备。
    步行街上的塑料雨披和防雨布雨衣卖脱了货，恐怕销量达到五万件。
    然几个小时后，就没有人骂老天爷逗闷子了，因为这场演出超过三个小时，节目精彩纷呈，观众们看得津津有味。
    当演出进行到中场接近二百由三水市干部、在读大学生、“全力职中”、实验中学同学组成的合唱团唱起：
    “咳哟！划哟！咳哟！划哟！……，乌云啊，遮满天！波涛啊，高如山！冷风啊，扑上脸！浪花啊，打进船！”之时。
    全场居然想起整齐划一的歌声：“咳哟！划哟！咳哟！划哟……伙伴啊，睁开眼！舵手啊，把住腕！当心啊，别偷懒！拼命啊，莫胆寒！”
    太震撼了，这一刻带队来考察，故意没有惊动三水市领导班子的范书记，不由得热泪盈眶。
    贵宾席来观摩的省领导们不由自主站起身参与呐喊，喊出黄河儿女振聋发聩的声音……
    范书记再次写了长篇报告描述十几天来的所见所闻，最后给出结论：
    “敢为天下先”改革先进典型，三水市时当之无愧，“全力企业”能够挑起民族品牌振兴的大梁。
    第二天，《黄河大合唱》演出时数万人高歌的现场出现在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里，有关于“激情三水晚会”的报道足有两分钟。
    苏南省电视台用不着报道，因为第二天就有长达四十五分钟的专题节目。
    第三天演出结束时，实验小学合唱团演唱《歌声与微笑》。
    在“请把我的歌带回你的家，请把你的微笑留下……”的歌声中，黄颦和她的学习小组十几个同学们抱头痛哭。
    别了！“激情三水晚会”，这台晚会曾经伴随黄瀚、黄颦的成长，以后肯定会有太多能够回忆的同学和故事。
    十一月一号对于“好猫集团”来说意义重大，因为这一天是大考日，接近四百家“好猫专卖店”开始销售新产品“好猫牌电动自行车”。
    在这之前，电视台的广告已经铺天盖地，陆瑶、王慧玲、萧蔷、张倩、成文阁等等参与拍摄的广告片绝对做到了美轮美奂。
    结果没有让人失望，这一天总计五千辆车售出，营收额达到一千二百多万。
    到了月底，共计实现营收一点二亿有余！哪怕按照这样的销售成绩发展，明年全年也能够实现十多亿的营收。
    这个投资项目无疑又是获得了巨大成功。
    这就是自己的产品自己卖，售后服务也是自己来完成带来的好处。
    人民群众被伪劣商品困扰久矣，各种“坑”简直是无所不在防不胜防。
    然只要进了“风牌专卖店”、“梦多娇专卖店”、“全力产品专卖店”、“好猫专卖店”就用不着担心被坑，这里永远是货真价实。
    “好猫集团”销售、售后服务一条龙，实行三包。
    电动自行车的价格比摩托车便宜，还没有噪音扰民，还用不着考驾驶证交养路费，以后必然是工薪族的首选。
    有了成千上万的产品在使用中，更加容易发现问题。
    接下来“好猫集团”和上海交大、复旦大学研发团队的任务是再次进行技术革命提高质量降低成本。
    “好猫”牌电动自行车没有暴利，没有中间商，有诸多国家专利还申请到了很多国际专利。
    能够较好的压缩山寨产品的生存空间，只要产量上去了形成规模化大生产，当下薄利甚至于仅仅是保本的状况会发生根本性改变。
    光刻机项目真的不太容易，今年恐怕拿不出制程一微米的产品。
    黄瀚不着急，他的目的是稳住团队、锻炼团队，不让研发停摆，在三千万研发资金告罄时主动追加了两千万继续研发。
    他还跟华校长、谢书记、叶主任表态，用不着节约经费，可以召唤在国外公司研发的学生回国，工资参照国际标准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