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散皇后(伊人版)》章节_19

  上新鞋,竟是大小合适,刚好合脚。
  便像订做的一般。
  伊人未曾深想,仍然坐在床沿边,仰头看着裴若尘:今日的裴若尘与昨日的裴若尘并无两样,眉眼如画、清雅沉静,可是看着他,却少了昨日的情境。
  心底还有一处柔软,却成了果冻。
  你刚才说,我可以回家吗?”等了一会,伊人似想起什么,问。
  无论如何,她对于伊府的那个大宅子,还是有点感情的。更何况,自己好歹也是伊家人。
  偶尔回回娘家,不算过分吧。
  你想回伊府?”裴若尘反问。
  伊人点点头。
  裴若尘犹豫了很久,终于坦诚道:”其实,在王爷出事之后,伊老爷怕自己被连累,已经对外宣称,与你断绝关系--对不起,我以为你会选择留下来,所以……”所以,才漫不经心地给了她三个选择,只是想告诉她:其实她还有很多地方可以去,并非无家可归。
  可是,事实呢?
  事实是,除却了裴若尘,她已无处可去。
  本来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既不曾带着秘密,又无来历,全无利用价值,更无升值空间,反而带着一身数不清的麻烦,这样的人,又有谁会收留?
  甚至,不是美女。
  伊人听着,想着,明白着,可是神色如常,没有丝毫人情淡薄的感慨与凄惶。
  两人沉默之际,窗前刚好走过了两个端着茶盘的丫鬟,一个说:”相爷又问起了公主的身体,看来,相爷急着抱孙子呢。
  另一个说:”听说驸马伤疾未除,自大婚以来,还没有与公主同过房。更何况,即便是驸马觐见公主,也需要先禀报嬷嬷,得到嬷嬷首肯备案,方能同寝--你说,公主哪里能这么容易怀上?
  先说话的那丫头脆生一笑:”不过驸马清雅非常,也不知他当爹爹时,会是什么模样。
  也是……不知驸马带回的那个女孩,现在在哪个房间?公主说要去看看她,可是驸马不让。
  驸马不让?难道他们真的……
  声音愈低,紧接着又是一阵轻笑,脚步声渐远,很快,便没了声息。
  裴若尘神色平静,似没有听到这墙角的口舌。
  伊人更是恍若未闻,坐在床沿上,轻轻地摇晃双腿。
  (三)客居(3)
  待窗外的人走远,裴若尘继续道:“丞相府平日并无闲人来访,爹爹忙于朝政,也鲜少回府,你在这里,可以继续过你想要的生活。”
  听了这几句话,伊人本应该觉得很开心,可是很奇怪,她心里并无喜悦之情。
  从前只希望能安安稳稳、无所作为地度过一生,可是那种生活,她只希望,是自己应得的,而不是倚靠别人的施舍。
  从前在逍遥王府,她可以心安理得,可是在丞相府,却总有种客居的感觉。
  “……我想找十一。”丢下这五个字,伊人终于从床上站了起来,毫无留恋地走了出去。
  裴若尘似有点吃惊,看着伊人的背影,却终于,没有追出去。
  只是负手站在房间里,望着挂在墙上的一幅山水图,仿佛在看一幅绝代佳品般,看得如此出神。
  过了一会,一个身穿灰色劲装的侍卫疾步进来,见到裴若尘,立刻单膝扣地:“公子爷,伊姑娘已经出了丞相府,要不要追回来?”
  “不用了。”裴若尘终于将视线从画作上移过来,淡淡道:“跟着她,不要让她发现。”
  “那如果她遇到危险,属下是否要现身?”那人谨慎地问。
  “务必护她周全。”裴若尘答非所问地交代了一句,那人立刻意会,躬身而退。
  待侍卫走远,裴若尘突然从怀里取出一册画卷,展开,正是伊人画的水墨素描:图中,是那个隽美的盲眼少年。
  画中笔触细腻,画风别具一格,连眼底的灰暗,都处理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仿佛这个人便站在自己面前一般。
  裴若尘盯着画作看了良久,那双清雅琉璃般的眼眸,深沉似墨——那是伊人从未见过的神情。
  “难道你们想寻找的东西,也是它?”
  书房里,传出裴若尘呓语般的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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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人出了丞相府,抬头看了看冬日艳阳高照的天空。
  她尚不知要去哪里。这个世界,终于没有她能容身的地方。
  昨日贺兰淳说,他将贺兰雪发配到了塞北,可是天地茫茫,塞北又在何方?
  伊人复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新鞋子,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慨然地向前走了一步。
  这是踏向未知的第一步,从今天开始,她再也不能每天吃吃睡睡,等着时光流逝。从此一天三餐,夜眠何处,都要样样操心了。
  不过,这不就是人生么?
  伊人倒也随遇而安,明媚的阳光下,她的戚戚之感渐渐散去,迈出的步子,也越来越稳了。
  (四)落难(1)
  从前上街,皆是在轿子之中,这还是伊人第一次踏足在古代的街市上,初时不免惊奇,可是行了没多久,又觉与那些影视城并无多大分别,甚至更为破旧些,渐渐也没了兴致,只是依循从前的记忆,寻着逍遥王府的路线。
  她不知上哪里去找十一,却知道十一在京城里并无亲人,最多,便是重新回到伊府了。
  只是老爷子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认了,又哪里会收留一个丫头?
  伊人是笨人,她只会用笨方法——守株待兔。
  十一迟早会回王府找她的,因为十一知道伊人是傻子,作为傻子的伊人,不会到处乱跑,只会去自己熟悉的地方。
  她也知道,十一不会遗弃自己,正如自己不会遗弃贺兰雪一样。
  越是简单的人,却明白承诺的重量。
  在尝试着问了一两个路人后,伊人终于找到了曾经显赫一时的逍遥王府,看着宅前破落的招牌,歪歪斜斜,她不禁想起当日嫁过来的时候,满街的人,是那么热闹繁华。
  如今,倘若加上几只乌鸦叫,那便能当成拍恐怖片的鬼宅了。
  伊人跨上台阶,正打算推开大门进去,也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几个衙役,凶神恶煞地挡在她前面,拔剑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来逍遥王府。”
  伊人唬了一跳,抓了抓头,傻乎乎地扫了他们一眼,然后闷声问:“怎么,这不是大庙吗?”
  “当然不是!你不识字啊!”其中一个衙役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伊人瑟缩了一下,然后似受到了惊怕,转身跑开了。
  身后的衙役冲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傻子。”
  伊人一直跑过了长街,到了拐角,才停下脚步。
  弯下腰,在角落里偷偷瞟向逍遥王府,门口的衙役已经消失无踪——也不知藏去了哪里。
  “谋反果然是大罪,宅子进不去了。”伊人叹息一声,百无聊赖地看着面前人来人往的街市:“又不能离开,否则会错过十一,难道只能露宿街头?”
  野营是玩过,可好歹也是有帐篷的。
  再抬头看看日头,已过午时,几乎从昨晚开始,便没有进食。
  而且,今天徒步走的路程,也是几年来走得最远的一次——伊人饿了,不足为奇。
  又饿又累。
  可是很奇怪,她完全没有回裴家的念头,而是第一次开始动用自己几乎生锈的脑子,琢磨着一个很简单的事情,准确地说,是盘古开天地之后最简单的事情:如何生存?
  生存是本能,在伊人搅尽脑汁,始终不得其法之后,她开始发挥她的生存本能了。
  反正从前也做过。当年读大学时,和同学们勤工俭学。
  那便是——
  街头素描。
  她的目光左右逡巡了一番,很好运气地看大街斜对面刚好有一家文墨店,里面宣纸、笔墨、砚台皆是齐全。
  虽然没有本钱,却只能进去试一试了,希望不用过多少天,就能遇到十一。
  这样想着,伊人已经磨磨蹭蹭地走进店去,见到店主,她坦诚道:“我没有钱——厄,银子,但是,我可以为你画像,给你设计招牌,如果你能赊给我……”
  “哦,这位姑娘,你要的东西,本店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姑娘看看,都是上等的货。”店主见到她,根本就不等她多说,而是异常热情地拿出一大堆东西,一脸巴结地塞给伊人。
  伊人愣了愣,有点不解,却还是在店主的热情招待下,懵懵懂懂地将那堆东西抱进了怀里。
  权当江湖救急了。
  (五)落难(2)
  上午有事出门,更新迟了,抱歉
  有人反映说,不喜欢句号,那我用这个做分界线吧
  摆好了木架,伊人如前世一般,坐在角落里,等着客人上门了。
  但在这个朝代,卖字画的人倒是有,现场作画的生意却没有成形,伊人就这样抱着笔筒宣纸等啊等,一直等到太阳下山,余晖遍洒,都没有一笔生意。
  没有生意,就没钱,没钱,就没饭吃,这是一个简单的因果关系。
  正在伊人准备放弃‘守株待兔’,站起来吆喝几声时,第一笔生意终于上门了。
  客人微弯下腰,看着已经饿得全身乏力的伊人,问:“画画?”
  “恩。”伊人精神一震,一边应着,一边抬头。
  然后,她看到了裴若尘。
  裴若尘还是早晨的装束,温润可亲,他朝伊人笑笑,就势坐在了伊人对面的一个石墩上:“多少钱一张呢?”
  “你可以随便给。”伊人答道。
  “好,画吧。”裴若尘说着,闲闲地摆了一个姿势,真似一个标准的客人一般。
  伊人也不含糊,端起木架,一笔一勾,很认真地工作。
  裴若尘一直很安静,他是个绝好的客户,不催不挑,只是坐在那里,手搭在膝盖上,安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额前垂下的发丝,拦住那双迷糊却清透的眼。
  即使摆摊卖艺,也不肯回裴府,让他照顾吗?
  为什么?
  裴若尘曾以为自己是了解伊人的,原来,并不了解。
  “画好了。”等余晖彻底地落进西山时,伊人欢欣地抬起头,将手中的画稿递给裴若尘。
  裴若尘接了过来,画中的男子身处夕阳余韵中,脸的一般拢在阴影里,绰绰的,眼角温润,风姿绝美。
  她总能轻易地勾出他的神态,最美的神态。
  “画得很好,当值一百两。”裴若尘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包裹,递给她。
  伊人并没有退却,而是理所当然地接了过来,诚恳地说:“谢谢光顾。”
  裴若尘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收起画卷,然后微微欠了欠身,转身离开。
  “慢走,欢迎下次再来。”待他走了几步,又听到了身后一个公式化的吆喝。
  裴若尘啼笑皆非,低头,莞尔,终于走远。
  待裴若尘走得再也见不到身影了,伊人方举起那个钱袋,放在手中垫了垫,满心欢喜。
  一幅画一百两,便是当今状元,也没有这般身价,伊人亦知道。
  只是,她不是那种盲目讲骨气的人,送上门的银子,不要就是傻子。
  从前的伊人是傻子。
  她不是。
  腰包鼓了,伊人的心也安定了,她收起画架,重新走进那个文墨店。
  店主见到她,再次笑盈盈的迎了上来:“姑娘,你还要点什么?”
  伊人将下午从店里拿的东西一股脑地还了回去,又从钱袋里取出一枚稍微小点的碎银,也一并给了老板,“其实,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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