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下手还真重!”
林耀摸了摸脑袋上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后披上一件外套出了门。
塔寨很大,名义上是个村级单位,实际上人口足有两万多,别说是村了,好多小镇都没有这个人口规模。
人多了,需求自然就多。
所以在塔寨内,一般小镇上有的这里都有,网吧,台球厅,饭店,诊所,乃至于ktv一个不缺。
只不过跟普通小镇不同,塔寨毕竟不是一般地方,也不是一个正常的村级单位。
想要出村只有一条路,路在村南,出村就得从这走,并且有两道关卡。
第一道关卡在村口,一天24小时有人守着,负责守卫村口第一道关卡的是二房,也就是红桃a林耀华这一脉的族人。
第二道关卡在上国道的时候,那里有十几人守着,名义上是个商店,实际上是进入塔寨的暗哨。
林耀走到村口的时候,二房的六七个马仔正在打麻将,麻将是二房的传统娱乐方式,就像大房的族人喜欢斗地主,三房的族人喜欢打台球一样,连娱乐方式都是有传统的。
“耀哥,这是要干啥去啊?”
看到林耀走出来,守在村口的马仔们笑着打招呼。
林耀算是三房一脉,大房,二房,三房之间多有竞争,但是大家同属林氏一族,脸面上都得过得去。
再加上在这次宗族械斗中,林耀表现的很亮眼,能打能拼,自然能得到下面马仔的尊敬,所以他虽然刚回塔寨不久,却也不是无名之辈。
“还能干啥,去医院看看呗,咱们村里的诊所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那纯粹是糊弄人的,我打算去市里的大医院看看,脑袋上的伤可不能落下后遗症。”
林耀笑着回答,并给守在村口的几个马仔发烟。
“耀哥,不如我给你叫辆车吧,你这总不能走着去啊?”
“行,帮我叫辆吧,没车真是不方便。”
与几位马仔闲聊了一会,很快一辆黑出租从村里开了出来。
看着林耀坐上车扬长而去的背影,几名马仔坐下来接着打牌,闲聊道:“耀哥走了有十年了吧?”
“差不多,当年耀哥没走的时候,在村里跟大家的关系都不错,当年要不是离开了,恐怕现在也得是小头目了。”
“是啊,好时候没赶上,现在回来估计也不好弄了,这些年村里变化太大。”
“说这些做什么,打牌,打牌,西风...”
“耀哥,没想到你回来了,有空咱两喝点啊?”
坐在出租车上,开车的是个二十三四的年轻人,放在十年前林耀没有离开塔寨的时候,他还在林耀屁股后面当过跟班。
现在一切都物是人非了,看着林虎脸上强装出来的亲近,林耀很清楚十年后的今天,大家的关系早已疏远,林虎的话不过是客套而已。
“有空喝点,不过今天是不成了,我得去医院看看伤势。”
林耀一边回答,一边询问道:“虎子,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还行吧,我在村里开出租,除了车钱以外还拿一份补助,日子过得还算可以。”林虎的笑容中带着满足。
看着一脸笑容的林虎,林耀的记忆有些恍惚。
当年他十六,林虎十四,这小子没少跟他掏鸟窝,摸鱼虾。
但是他很清楚,林虎胆子不大,看现在的样子,林虎跟村里的冰工厂什么的也没有掺和,只是老实本分的开着出租,算是随遇而安吧。
“耀哥,说实话,我觉得你不该回来。”
汽车上了国道,林虎欲言又止的看了眼后视镜。
“为什么啊?”
林耀故作不知,不明所以的问道。
“这些年村里变化挺大的,很多事跟以前不一样了,人心也变了,挺没意思的。”
林虎没有直说什么,或者他根本说的就不是林耀,说的只是他自己。
塔寨这十年的变化,没有人比林虎更清楚。
他亲眼看着昔日的伙伴,从当初的淳朴变得不人不鬼,心狠手辣。
是,现在的塔寨有钱了,有地位了,没有人打光棍,家家户户都有钱。
可对比十年前,林虎发现也没有以前那么快乐了,利益当头,缺少了当年的人味。
想着想着,林虎陷入了沉默,他有很多话想说,很多苦想诉,话到嘴边却又无从提起。
很快市医院到了,看着走下车的林耀,林虎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虎子,你先回去吧,我这边得忙一会,到时候我在打车回去。”
林耀挥着手,跟昔日的伙伴做着告别。
林虎开车走了,他脸色呆懈,又恢复成了那个有点呆,有点傻,有点不合群的二虎子。
“林虎!”站在医院的转门后面,林耀目送着林虎离去。
他是个卧底,而且他很肯定,一直待在塔寨的林虎可能知道点什么,但是他不准备将林虎当做突破口。
林虎是个老实人,这年头越老实的人越吃亏,林虎都混到在塔寨这个亿万富翁遍地,家家户户存款不低于百万的村子中开出租的地步了,咱们就不要在拉他下水了。
叹息一声,林耀收回目光,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机,又拿出一张新的不记名电话卡换上,播出了一个他没有存在电话本里,却一直牢记在心中的电话号码。
嘟、嘟、嘟...
电话那头传来接线声,林耀的心情也开始变得宁静。
十几秒过后,电话被人接通了,那头传来了厚重而沉稳的声音:“喂,我是李维民。”
李维民,汉东省禁毒署副署长,破冰行动总指挥。
他也是将林耀从溪广调到东山的人,一位在缉毒战线上摸爬滚打了半辈子,久经风雨的老缉毒警,林耀的顶头上司。
“老大,是我。”
林耀的脸上带着笑容,卧底警察从来都是危险的,他不能去信任任何人,但是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你的接头上司。
唯有在这个时候,你不用戴着面具,你可以是人,而不是鬼。
“林耀,你怎么搞的,进塔寨前我跟你说过什么,当天必须给我报平安,可你是怎么做的。
三天,足足三天啊,你一点消息都没有,眼里还有组织跟纪律吗?我差点就给你打牺牲报告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老大的称呼一出,李维民的咆哮声就响彻在了电话中。
林耀不怒反笑,在这一连串的问责背后,他听出了李维民的关心。
“老大,不是我不想给你打电话,而是塔寨内的情况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
你可能不知道,他们在塔寨内部,弄了一套德国的信号接收设备,塔寨内方圆十里,不管是电话还是短信,都会受到窃听,只要我给你打电话,很快他们就能顺着电话号码追过去。
那些人有什么能量你是清楚的,我刚回塔寨,正是重点观察对象,他们在移动查个电话号码太容易了,我为了不暴露,只能什么也不干,甚至没有正当理由,我都不敢走出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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