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能不能借个火啊?”
林耀正在街道上走着,半路就被一个中年男人拦住了。
抬头看了眼此人,他长得五大三粗,一脸的横肉,一看就是当古惑仔的上好材料,某非是倪家的某个打手?
“给...”
林耀拿出打火机递了过去。
中年人笑着接过,给自己点上一根的同时,还不忘掏出一根递给了林耀。
林耀下意识的接过来,定睛一看,梅花牌香烟。
作妖啊?
这里是港岛,怎么有梅花牌香烟,都没得卖啊!
“老家来的?”
林耀嗅了嗅烟,忍不住对中年人问了一句。
“好眼力,听你的意思,你也是老家过来的吧,来了多久了?”
一看都是老家过来的人,中年男子多了几分亲近。
林耀想了想,回答道:“有几年了,都快忘记自己是老家人了。”
一两年当然是假的,他是老家那边的通缉犯,难道跟陌生人说自己几个月前犯了事,偷渡过来没有几天啊。
人心隔肚皮,怎么能说的那么直白。
“几年啊,是不短了。”
中年人抽着烟,忽然开口道:“看你穿的蛮精神的,应该在这边混的不错,我刚来港岛,能不能跟我说说这边的情况,我请你喝茶。”
“你是来做什么的?”
林耀打量了中年人几眼,发现他站姿笔挺,明显受到过军事训练。
嘀咕着,莫非是在老家混不下去,准备来港岛发大财的悍匪?
“我叫毛向阳,你别看我五大三粗,其实我胆子很小的,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在老家那边是做小家电生意的,这次过来是想做市场调查。”
毛向阳好似看出了林耀的猜疑,先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身份,随后又道:“朋友你呢,你在这边做什么,我们有合作的机会没?”
“我啊...”
话还没开口,一辆小汽车猛地停在了路边。
车内坐着个穿西装的眼镜男,一看到毛向阳便情绪激动的推开了车门,张口就道:“毛向阳同志,不是说好了你们到达港岛之后,我们会派车来接你们吗?你居然一下飞机就跑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给我们造成很大困扰的?”
“你...”
“我是港岛地下交通站,机要科主任霍达光,你和你身边的这位同志,还是跟我们回一趟交通站吧。”
一听这话,林耀面色微变。
他之前还以为,中年人是漂洋过海来发财的亡命徒,现在看分明是个特务啊!
“霍主任,你不要乱说话,这位可不是我的搭档。”
不等霍达光在说什么,毛向阳便挥手制止了他。
霍达光眉头微皱,看了眼站在毛向阳身边的林耀,也知道自己犯了错误,强撑着说道:“小兄弟,你可不要误会,我们两个是电影演员,刚才在对台词呢。”
神踏马的电影演员。
毛向阳一脸无奈,你这话是在骗傻子吗?
“行了霍主任,你先回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毛向阳不让霍达光再辩解下去,直言道:“我这边忙完了就去找你们,你等我的消息好了。”
“那好吧,我们随时联系。”
霍达光觉得没了面子,很快坐上车一去不返。
等到汽车开远之后,林耀看了眼略显尴尬的毛向阳,调侃道:“不做小家电生意了?”
“做,凭什么不做,只是做小家电生意,只是我个人的业余爱好。”
毛向阳知道自己的身份被拆穿了,也不生气,反而伸出了自己的手:“再次介绍一下,我叫毛向阳,个人身份是小家电批发商,私下的身份是港岛治安环境评估员。”
1982年九月,关于港岛回归问题的谈判正式开始。
在这场会议上,确定了1997年港岛回归的具体事宜。
当然,回归的时间定下了,需要准备的东西却还有很多。
商人的态度,民众的态度,治安环境,经济环境,政治环境都需要考虑。
这两年,自从回归被确定之后,港岛政府便开始放松管制。
这种放松体现在方方面面,不但政界与警界之中,华裔数量大大上升,同样也造成了一定的权利交接前的治安真空。
为什么八十年的港岛,被认为是百年中港岛最混乱的时候。
就是因为这段时间的英国人已经自顾不暇了,上面乱,下面也乱,站队的站队,准备退路的准备退路,人心惶惶之下怎么会不乱。
毛向阳就是上面特派下来,专门调查港岛治安环境的调查员,剑锋直指全港社团。
别以为他就是走个过场。
97之后谁要被剿灭,谁可以生存,他在这方面很有话语权。
“向阳大哥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答。”
林耀脸上带着友善的微笑,今天这次看似偶然的碰面,何尝不是他的机会。
毛向阳虽然没说他在老家那边的职务,可他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这个年纪就能作为特派员来到港岛,你说他可能是普通人吗?
不可能,保不准二三十年后,此人就是某个部门内的大佬级人物。
“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你既然来港岛一两年了,应该对这边有所了解,我想跟你询问些事情。”
“当然,我不会让你白做的,你不是为我做事,而是为国家效力,国家不会忘记有功之臣。”
毛向阳一开口,就站在了大义的位置上。
林耀听到后不但没有抗拒,反而越发觉得毛向阳这人不简单,自己今天可能遇到大腿了。
脸上不动声色,二人来到了一家茶楼。
坐下后,毛向阳询问了一些关于港岛社团的事,林耀对此知无不答。
一下午过去了,林耀倒豆子一样,将自己知道的与听到的都说了一遍。
感觉二人聊得还不错,经过他的详细讲解,毛向阳对港岛的情况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了。
只是分别前,毛向阳突然的一句话,让林耀汗毛都竖了起来:“我这次过来,一方面是评估港岛的治安环境,另一方面还要追捕一名逃犯。”
“向阳大哥,什么逃犯能惊动你啊?”林耀不以为然的问道。
毛向阳面色一沉,回答道:“是一个从法场逃走的死刑犯,叫李长江,他是当着我的面逃走的,让我出了笑话,你说我怎么能放过他!”
“李长江?”
林耀楞了一下,心想这人不会是刀仔吧?
刀仔的本名就叫李长江,而且他也是从法场上逃出来的,本来该被判处死刑,结果在刑场上被他逃了出来。
“你认识这人?”
注意到林耀的脸色,毛向阳眉头一挑。
林耀赶忙否认,摇头道:“我怎么会认识这种人,只是有些好奇他犯了什么事,居然还能从法场上逃走。”
毛向阳也没想过,林耀会认识李长江,对他并没有太多防备,解释道:“这人穷凶极恶,对社会危害极大,他和他的几名同伙武装抢劫他人,造成了多起命案,尤其是逃法场的现象,更是造成了相当恶劣的影响。”
听到这里林耀便知道,毛向阳说的就是刀仔。
这该怎么办?
刀仔是冤枉的,他根本没跟那些人去抢劫,所谓的供词只是屈打成招。
要不要跟毛向阳解释一下?
不行,他们今天才刚认识,没有那么大的面子,万一毛向阳让他交人就麻烦了。
解释可以,只是不能现在解释。
怎么着,也得跟毛向阳混熟之后再说,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把他在老家那边的案子翻翻案。
不管是刀仔还是他,都是被冤枉的。
刀仔是无妄之灾,顶多是窝藏无法分子,罪不至死。
他就更惨了,小混混非礼妇女,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处,出手重了些,落下了人命。
又赶上83年的严打,一个不好就要被枪毙,这才不得不逃到港岛。
如果上面有能为他们说话的人,他和刀仔根本不需要跑。
他也不用成为通缉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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