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来谁著史》第九十六章 杀声起

  数千计的男女们默默无声,要求加快那就加快,不敢有丝毫的违背。这段日子,悲惨的遭遇早就让他们的神经麻木了。
  所有的反抗全都被打消了。
  哪怕一丝一毫,都不敢在心中存留。因为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眼神、情绪表达出来,后果就是丢失掉自己的小命。
  他们就是一群毫无情绪可言的木偶。
  直到背后震天的喊杀声传入他们的耳朵里,这些人才明白,为什么二鞑子突的叫他们加快速度了。
  “啪啪……”清脆的鞭子响叫所有人下意识的浑身一抽动,“快点,都快点。还想指望着那些个废物来救你们不成?他们要有这个能耐,大清的兵就杀不到兖州了。”
  赵彬站在高台上,手中提着鞭子,凶神恶煞的大吼着说。
  这人啊,一旦突破了底线,那真的是会变得面目全非的。
  不过站得高看的远,赵彬回头向南,能清晰的看到一面面旗帜迎风招展,旌旗下一片片红色,如是燃烧的火焰,把大地都似乎给染红。
  明军尚红,一片片将士铺天盖地的卷来,那真就如火海一般。
  明军阵中,洪承畴一身大红官袍,手中提着一把尚方剑。这一战就算没有郑芝龙来掺和,他心中也是有一定把握的。集结了手下的精锐,要还打不过对面的几千清军,他洪承畴直接抹脖子就是了,大明也直接对鞑子拱手认输的了。这仗还打个屁啊?
  “鞑子迎来了。”洪承畴最后看了一眼手下诸将,“这机会已经出来了,能不能抓住,是封妻荫子,还是被朝廷抓了问罪,就看你们自己了。千万别日后再后悔。”
  而此时明军的对面,博洛看着人数远远多于自己的明军,脸上却是一派的轻松。“郑芝龙还在运河西岸,眼前尼堪虽众,却尽是我大清铁骑的手下败将,何足言勇?”
  “洪承畴军略不差,但打仗靠的不只是智谋,还看健儿骁勇,兵强甲坚。这些尼堪一无火炮,二不似郑芝龙军那样有着犀利的鸟铳,敢来与我军野战,不过是见我大军远在聊城,欺我兵少而已。然我大清劲旅,骑射无双,野战无敌,在这里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用尼堪的血来为我大军送行。”
  “准塔,我欲趁他们逼来之时,立时发起攻击。你意下如何?”
  准塔心中所想与博洛完全一致,当下就道:“贝子所言与俺想的一般,用汉儿的话说,就叫英雄所见略同。就请吩咐是了。”
  博洛心中大喜,当下就排兵布阵,他手下步骑有四五千战兵,一些包衣阿哈,外加赵彬部,三千满蒙马甲兵是主力,也就是身为大军后卫,军中没有多少包衣在。不然,那都能称的上是一支万人大军。
  如此,大部分都压了上去,只在后头留下了不多的兵马给瑚里布,却不止是在防备着运河对面的郑芝龙军,还有看住石桥南北钱粮物资和丁男壮女的缘故。
  照着满清打仗的惯用之法,分出去一千骑,外带大军中仅有的一些阿哈,让他们去明军的阵前游斗。主力则养精蓄锐,只待明军阵势乱了后,他们再向前突击去,一举打垮明军。
  满清打仗,战法是很简单的。可这些人勇猛敢战,故而,每每得胜。
  准塔引着一千骑出阵,阿哈们丢在一边,先就是挑死兵。
  清军打仗,先就是游骑在百十步外放箭,那些多是蒙军旗的人。配合的有阿哈冲阵,他们的作用就是骚扰敌军,消耗敌军的体力,同时也在寻找敌军阵法的突破点。
  这些毫无自由尊严,在鞑子残酷军法和野蛮统治下的奴隶,只能拼死一搏往前冲去。而在阿哈试探出敌军虚实之后,八旗病则开始驱动披甲人出战。
  披甲人多是多指受降后披甲上阵为鞑子征战讨伐的人,可以理解做关外其他民族的降兵,比如东海诸部的人,地位低于普通的旗丁。这些披甲人被称为“死兵”,穿戴双重甲,骑双马冲前,人和马都身披厚重的棉甲,且人被固定在马上,就算阵亡,人亦往前冲去。而后则是负责监督的旗丁,一般被称为锐兵。一旦前方的阿哈和死兵敢往后退,锐兵就二话不说上去军法处置,砍下头颅杀鸡儆猴。而只要阿哈和披甲人扰乱了敌方的阵法,锐兵就开始乘胜攻击,扩大战果。
  清军步骑出阵慢慢而来,赵彬在后方看不太亲切,只看远处的烟尘,知道清军前军大致分做了两股。
  事实上,清军一边有三四百骑兵停在了明军前列,而真正投入战斗的则是另外的兵马。
  明军则半点不见停留,滚滚红朝依旧向前扑了来,似乎在力图压制清军的活动范围。
  事实上这场战斗还有一个巨大的优势在于明军的地方就是地理地势。鞑子背后就是大清河,别看后者还结着一层冰,但谁知道这冰层有多厚啊?
  去年这个时候,海上的浮冰都已经化了。闽地与郑芝龙之间的联系也早已经恢复,这个冬天,南面可是发生了不少事情。如此,大清河的冰层就还能依旧吗?
  这清军的主力是骑兵,一旦没有了回旋的空间,骑兵的威力可就大打折扣了。
  战斗很快就发生了。清军必须给自己争取更大的回旋空间,可不能被明军一股脑的压倒大清河边上。
  滚滚黄尘弥漫,叫赵彬根本看不到对面的情形。但他不经意的一次向西打望,却吃惊的发现,对面运河河堤上,此刻竟出现了大批郑军的影子。
  袁时中看着运河对岸,眼睛里翻腾的尽是金光。打鞑子的辎重,那缴获可不是一般的大。更别说还能得立大功。
  他丢了邹县,虽然保住了孟闻玉,他大侄子袁大洪还立下了护卫圣乡的殊功,但少不了也一身的骚味——想要洗白自己,参加眼下这一战是最行之有效的。
  “上——”
  袁时中一身鳞甲,在阳光下闪闪放光。此时把手一挥,军中拣选出来的一些娃娃兵,一个个都十二三四岁的年龄,背着草席、蒲席,立刻箭一样的窜出。
  等到留后的瑚里布带人赶到运河东大堤的时候,这处被命名为一号通道的运河百十米宽的水面,已都被铺盖了一半了。
  赵彬的脑袋就像摇摆器一样,不停的晃动着。一边看南面,一边看西面,南面看不清,西边却看得很清楚,他都紧急抽调了一二百个军兵去运河东大堤上增援。还使人向桥北头的张秋镇告急,他的大部队都在那驻扎着呢。
  完全没发现本来行进速度在加快的辎重队伍,现在速度不仅恢复了原样,还有更慢一步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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