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前的莫洛季战役,六万克里木骑兵败在了两万多装备了火绳枪及一些火炮的俄罗斯军队手下。传统的游牧骑兵在军事史上的没落已经是不可扭转的大趋势了。
现在五六百个战斗素质远不如常年厮杀的克里木骑兵的科尔沁骑兵,向着一个营的火枪兵从来。
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亡!
……
“嗖嗖——”数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在郑军阵线前接连响起。然后尖锐的啸声就在冲锋的科尔沁骑兵耳边响起了。
郑军炮兵先一步轰出了散弹。
这些五斤炮的射程(散弹)可不是虎蹲炮可比的,在科尔沁人的弓箭还没有射出前,一颗颗小弹子就铺天盖地的先打进了去。
“嗖嗖……”地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一颗三角铁擦着格日木的脸颊划过,他立刻感到自己满脸胡子茬的左颊上一热。
但格日木没有停下战马,而是尽可能的缩紧身躯,恨不得把整个人都躲藏在马颈后,虽然肚子太大,实力实在是不允许。
接着,死命的打马冲锋。
他可不第一次上战场的菜鸟,汉人的火器是挺厉害的,但打一响后就要重新装弹,不趁着这个功夫迅速冲杀,过会儿再来挨炸么?
“不要停下来,不要停下来,汉人就在我们的面前。让我们冲上去,把他们全部撕成碎片,让他们全都下进十八层地狱——”
格日木挂着满脸的鲜血依旧向身后的牧民们大声的叫吼着,并始终冲锋在前沿。
枪声响了起来,但并不密集,只是冲在锋线上的科尔沁骑兵只要被打中就必要栽倒,鲜血尸体扑倒了一地。但这并不影响后续马兵的继续冲锋,科尔沁骑兵又不是欧洲诸国那墙式近代骑兵,相互间的队列拉的不要太散。
格日木甚至还高兴的笑了起来。他脑袋已经躲在马颈后头,看不到前方的具体景象,可只要想他都能想的出来——郑军乱了,有人乱放枪了。
而身边响起的人马惨叫声也是正常,郑军枪炮犀利么。
要是之前的明军,隔着那么远就开枪开火,跟定打不死人。郑军能每每打死人,无愧是枪炮犀利啊。
满清为了维护自身的形象,对郑军的宣传一直是突出其枪炮上的犀利,很自然的就叫科尔沁蒙古这般不知晓内幕实情的人,忽略掉了郑军的军兵素养。
格日木毫身前几个科尔沁骑兵突然像被抽取了全身的骨头一样,连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接从战马上跌落下来。微微抬起头,透过荡起的马鬃,格日木已经看清了自己正前方二十丈左右的郑军阵线,正有些人拖着火枪向后跑。
那一个个斑鸠脚铳、大斑鸠脚铳的火枪兵,开枪之后,可不就要迅速让开么。但这落在格日木眼中,却就是郑军开始崩溃的迹象。
“杀啊,杀啊……”
哒哒的马蹄声距离阵前越发近了。
施琅拄着腰刀挺身立在阵列前,目光炯炯的看着奔来的蒙古骑兵,即便后者已经把一支支箭矢向他们射落来了,他还是要一直等到科尔沁人直冲到了阵前十丈,这才举刀一挥。
“哔哔……”还是那尖锐的唢呐声。
“轰……”一杆多杆火枪和二十多门虎蹲炮齐齐开火,格日木就觉得脑子一震,就跟一个大雷炸响耳边一样,这哪里是火枪响啊,这完全能比的火炮了。而且快下战马猛地一矮,等到再回过神来时候,他人已经被攒到地上,胳膊腿全都钻心一样疼。
但格日木还是用一条完好的胳膊强撑起了半个身子来,就看到大片的人马尸体已经铺满了他眼界。
“杀啊……”
施琅提刀就向前奔去,背后千多挺着刺刀的郑军火枪兵水涌一样将残存的科尔沁骑兵给湮没了。这些人都被这暴击给打愣神了,郑军扑杀上来的时候他们连打马回头都没有。等回过神来时候,却都已经来不及了。一根根刺刀向着战马直插过来,向着人直插过来,好不凶狠。
最后,整个马队五六百人,只有寥寥一二十人侥幸生还。
吴克善嘴巴张的都能把自己的拳头吞下去,郑军竟然如此恐怖……,这是他绝对没有想到的。
“大哥,这可如何是好?”满珠习礼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水来。
布木布泰拢共有四个哥哥,二哥察罕早逝,三哥索诺木留守科尔沁,这老大吴克善和老四满珠习礼就全来了。
满珠习礼论战场经验他还不如吴克善呢。之前看着郑军阵线单薄,还觉得不过如此,铁骑一冲,轻而易举的就能拿下。哪想到,哪想到郑军会如此的变态——
“格日木五六百人冲上去,只剩了一二十人回来。这郑军果然厉害。但郑军厉害咱们就要退么?咱们是什么人?咱们是科尔沁,是大清皇帝的舅舅,是太后的娘家。谁退了,咱们也不能退。”
吴克善挥鞭超前一指,“这次咱们分兵来,你亲自率一队人从左边包抄。”
“巴达礼!”科尔沁右翼中旗王公。天命十一年(1626年)封其父奥巴为图什业图汗。天聪七年(1633年),赐奥巴长子巴达礼济农号,袭汗爵。崇德元年(1636年)晋巴达礼为札萨克和硕图什业图亲王,世袭阁替。“你带人从右面包抄。”
“我亲自带人冲正面!”
吴克善的战术很简单,但也很实用。
他们人多势众,自然没必要只一个方向冲。
郑芝龙看到蒙古人的架势后,瞥眼去看了一下,看到施琅已经指挥着手下的火器营摆出了三个不大的空心方块阵来,心里就不禁一笑。
当初他叫人摆布这东西的时候,那真是没人觉得这玩意儿管用。但是现在,空心阵已经是火枪兵野外防御战时候的必备了。
把手一挥,再向那边调去一个火枪营,然后叫周毅引着马队做准备。他就不信科尔沁的那帮子牧民接受了两次枪弹的洗礼后,还能不能怼的过骑兵营。
自己则继续把目光注视在城墙上。
城头上他已经看不到鞑子的人影了,仅有的几门火炮也或是崩塌了炮架,或是直接被掀翻下了城墙。甘辉带人在城门前设下了守备,后续的人马正向着城前运送一台台配重式投射车呢。
郑芝龙不是要用这玩意儿去轰塌盛京城,这玩意儿的威力倒是不比火炮差劲多少,可郑芝龙手下多的是轻重火炮,想要轰塌盛京,还不需要这些投石车来凑热闹。
他这是要往盛京城内扔火弹呢。
从没想过在盛京跟鞑子死磕的郑芝龙,现在的想法实则就是给盛京放一把大火,鞑子国势正红火呢,可不就要放把大火应应景么。
现在的盛京城前热闹着呢,一架架笨重的配重式投石机被随军民壮推到城前,一辆辆马车在往返的拉运着一颗颗特大号木弹。
一颗颗木弹,重量从三四十斤到百八十斤的不等。有的是实心的,有的是被掏空了肚子的。那被掏空了肚子的,就要往里头塞东西了。火药、火油是常物,外头用木壳一描补,然后整个木弹过了火油一滚,点燃了向盛京城内投去。落地的瞬间别说多漂亮了!
“轰——”
一颗空心木球带着熊熊火焰就落到了盛京南大街的青石路面上,外头一层壳子当即就四分五裂,迸溅开来了。露出了内里一个包裹很紧密的藤球,藤球也早燃起了火来,引燃了内里的药粉包。如此这般来,一个烧着火的藤球带着带着内里的药粉包,就蹦蹦哒哒的才滚出三两丈远,就轰然爆响。
直叫一朵小蘑菇从南大街上升起。
这还不算,还有叫代善和济尔哈朗更加恶心的火油弹,一旦落地,火油四溅。那可不就是火花四溅?
运气好的是溅落一地,运气不好的可就是一烧一大片人,几十个人身上沾染了火油,那场面别提有多么凄惨了。
边缘处,运气好的还能扑灭来,运气不好就只有死路一条。与其挣扎着哭喊着最后还被火烧死,且不如先给自己一刀,死得痛快呢。
更别说城内燃起的大火,这风助火势,盛京城内哭喊叫喊声一片。
最倒霉的就是济尔哈朗,他的郑亲王府就在盛京西南部位置,靠近小南门。火弹肯定是打不过去的,但熊熊燃烧的火焰却很快就烧到了王府边,到了这天半下午时候,整个郑亲王府已经陷入了一片大火中。
气的济尔哈朗恨不得都背过气去。
尤其是他发现郑芝龙在盛京城放了一把大火后,就收拾兵马,一副要打道回府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合着你辛苦的杀到盛京城下,就是要放火烧了我的亲王府啊?
当然,这是笑话了。这场大火烧了盛京城内小三分之一的地域,满清的损失大了去了。
而郑芝龙这时候领兵撤退是因为郑芝莞使人传来消息说,多尔衮已经让多铎引兵两万回援关外,就时间来看,这个时候多铎的兵马应该已经到锦州了。虽然辽东地域河流宽广,郑芝龙也不能冒险不是?要是多铎选到了下游,在哪地方沉船或其他的招堵住了口子,麻烦的不还是郑芝龙么。
何况这次他从辽河口北上,破牛庄、破鞍山、破辽阳,一路杀到盛京,这事儿传回关内了,那也是要轰动天下的说。
不管那金陵的君君臣臣是怎么想的,郑芝龙是一定要把这“联虏”给搅黄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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