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延北回到长安,赵构案头上摞起了几份从西域传回来的密报,那儿的情况似乎……,有点复杂!
毕勒哥、亦都护父子的态度很好,高昌朝野的态度也很是不错,至少在明面上是挑不出什么错来的。但是东喀喇就有难了!
伊卜拉欣纠结的不仅仅是政治地位,还有天方教的问题!
赵构对之的态度就是禁绝。不管是天方还是一神,这种蛊惑力和凝聚力超级强大的信仰,对于一个政权而言都是祸端。
华夏浩土,有了佛道就足矣了。
毕竟后两者都是历经了中央集权的反复毒打的,跟天方与一神不同!
而没有被打死的佛道两教,现如今已经乖乖的臣服在了朝堂的脚下,没谁再想着用信仰在中原呼风唤雨,让中央集权,让皇帝臣服于信仰的脚下了。
但天方跟一神不同啊。
即便是名义上把握着交权的哈里发,实则也多被长老团给辖制。甚至地方上的长老们更拥有着凌驾于政权之上的权威,这样的信仰,赵构见鬼了才会放他们进大宋!
现在连沿海的白番们都受阻了,几百年里广州、泉州等地,被他们陆陆续续修建起来的一座座星月寺皆相继被查封。
那西域被宋军拿下之后就也会是大宋疆域,岂容的下天方?
如此决断必然对宋军的进展大有影响。不管是上流社会的伊卜拉欣汗,还是那些底层的小民。一个对民众有着极强控制力和蛊惑力的信仰,必然不会束手就擒,必然不会乖乖的认输!
但赵构却也不怕。
当年的天方人能一手持刀,一手持经书的把拜火教、摩尼教、佛教等等悉数捻灭,现在的宋军也能用刀枪彻底的将天方信仰给捻灭。
一切都不过是一个利益问题罢了。
很文雅的说法是——什么时候那儿的百姓们发现自己信仰天方的‘利益’已经比不上该信后的‘利益’时,那也就是绿色在中亚退去的时候了。
而至于简单粗暴的说法么,那不说也罢。
但必须说明的是,赵构的想法让西征的难度变得加大许多许多……
身着便服的赵构手里正持着一本打开的密折,脸上表情看不出一个喜怒来。
侍奉着的当值太监,站不远处,大气都不敢吭上一声。
从看到这些奏折起,官家的表情就有些不对。
这密折上所写,莫非是什么不好的事?
正想着,之前看着奏折的赵构抬起头,冲这个当值太监吩咐的说着:“宣宇文虚中。”他在寻思着,这‘反噬’已经如期到来,那自己似乎也应该向西域派去使节了。
宇文虚中在秘书监的位置上已经待了一段时间了,是到外放的时候了。但对比赵构打算给他的那个位置,宇文虚中的“资历”到底单薄了些。
而且不比陈遘、赵不试这种于实政中立下赫赫功勋的人,宇文虚中走的是中央路线。进士及第之后,头几年还历官州县,可稍后人就入朝做起了起居舍人、国史院编修官,直到官至资政殿大学士!中间最可值得称道的,就是在金人第一次入侵之时赴军前安抚勤王军队,事后被破格升任资政殿大学士。负责与金人议和。
职位做得很高大上,但没有实打实的出色功劳奠基,哪怕是与金人议和一事,也因为姚平仲夜袭失败而不能成事。
这样的功绩和资历,放到腹地做个一路首官,倒也使得,可要是去做西域大都护,那还真有些欠缺。
但要是宇文虚中能往西域里走一遭,当回归汴梁后,再被外放,则普天下皆可去的。
宇文虚中就在殿外偏舍里头候着呢,听到传唤,立刻整理衣衫,迈步来见赵构。
“臣宇文虚中,拜见陛下!”宇文虚中走到龙案前,行叩拜礼。
“卿家起身。”赵构看着眼前的人,才干、急智、大局观,这宇文虚中全都合格。最大的短板就是年纪过大了一些。现在都上五十了。
不过他身体还很好。
要能往高昌、东喀喇走上一遭,那就再无可挑剔的了。
看着这个清隽尔雅的男子,赵构真的很欣赏之。而且外交么,不管在什么时代,这外表看起来仪表堂堂让人养目的人,总是更具优势。
“宇文卿家,有件事,朕想要你去办。”
宇文虚中忙说着:“请陛下吩咐就是,宇文虚中定会竭力去办。“
赵构说道:“朕得密报,对于易帜内附,东喀喇伊卜拉欣似有疑虑,此事干系重大,不可不慎重。”
这话说的平淡,仿佛只是一件小事,可宇文虚中的脸色却瞬间变得庄重来。
伊卜拉欣汗的乖觉某种程度上都是大军西征的底线所系,可现在……
“请陛下吩咐。”
“伊卜拉欣易帜归顺一事,从去岁起就有征兆。朕已是给了他一段时间,可他不主动提出归顺不说,现在还有反复之迹象,叫朕心甚是失望。这番用兵,当派使节去问上一问了。勿谓言之不预么。”赵构微微冷笑,还是没有多余的表情:“这件事,朕想叫你往西域走一趟。”
至于日后西域大都护的位置,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么。
“陛下是说让臣出使西域?”宇文虚中的精神已经爆棚。
出使西域,这可是一个稀罕僻见的事儿。他脑子里瞬间就想到了赫赫有名的班超!
虽然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西域跟前汉时的西域早已经大不相同。
“恩,正有此意。卿可愿意?”赵构问。
“臣敢不效死!”宇文虚中立刻应道。
这不远万里的前往西域,虽有些危险,可是皇帝能在遇到事情的时候想到你,派你去主持此事,这是皇帝的信任,是多少做官的都求之不得的美事。宇文虚中万没有推脱的道理。
“那你即日启程赶往西域。见到了伊卜拉欣后,无论成不成,务要保重自身。”
宇文虚中自明白赵构的心思,心里一片滚烫,这是皇帝对他的爱护啊。
“臣必不辱使命。”
口中如此说着,心里头却从班定远想到了傅介子,想到了王玄策……
文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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