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狂》第6章

  失态只有一瞬，下一秒林清音就换上了他一贯高傲不屑的神色。
  许高珂是许记餐厅的少东家，他出现在这儿是常事。可是，丁文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和许高珂在一起？
  而且……
  他和丁文乐有过约定的，约定的条件是丁文乐再也不能出现在h市，再也不能出现在他和陆覃的跟前。
  林清音上下打量了几眼外貌和气质大变的丁文乐，这样子看起来到是比三年前顺眼得多，也不知道这三年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变故，让他发生如此惊人的变化。不过这一切与他无关，这一切也改变不了自己对他的厌恶。
  他们之间的矛盾只会越来越深，永远不会消除。
  明明做出了那样子的约定，如今丁文乐不仅仅出现在了h市，更是出现了自己眼前，林清音想着，如果不是自己恰好要来洗手间，现在在这里碰着丁文乐的，会不会是陆覃。林清音一想到这儿，不由得嗤笑了一声。
  “呵，这个朋友我可不敢认。”林清音说到这里顿了顿，眸色也阴沉了下来，“我现在只看到，一个违反了约定不该出现在我眼前的人，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哈哈哈。”林清音的话一落下，对面的丁文乐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
  那声笑像是触动了他的哪根神经，让他一下子停不下来了，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他笑得旁若无人，最后都捂着肚子笑弯了腰，眼角也笑出了泪，过了好一会儿才止住。
  丁文乐止住了笑，直起身，伸出手指抹去眼角笑出的泪，向着林清音走了几步，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林清音。
  “林小少爷，到底是谁最先开始违反规定的，你最好先去问问你的——好父亲。”
  丁文乐一字一顿的说完，也不管余下两人的反应，径自转了身，大步离开。
  看了好一会儿戏的许高珂像是才反应过来的样子，看了看远去的丁文乐，又看了看跟前的林清音，最后还是没追过去，往前走了几步，伸手去拉眼前神色看起来明显不对的林清音。
  “清音，这是我新招的私人助理，他说是你的旧友，我……”
  “没事，算得上是以前的‘旧友’。”
  只是这旧友和他之间的关系可就难说了，林清音打断道，安抚似的朝许高珂笑了一下。他和丁文乐之间的发生的那些事，没必要让许高珂知道。而且刚刚丁文乐明显一副话里有话的样子，他不知道在那个协议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变故，在事情弄清楚之前，他都不会轻举妄动。
  “我去洗手间了。”
  林清音扔下这么一句，也不管许高珂的反应，转身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到了拐角处，迎面就碰上了站在那儿不知道站了多久的陆覃。
  尴尬的碰面，两人相对无言，林清音不知道陆覃站在这到底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对话的内容。
  或许他在丁文乐离开之后才刚刚走到这里，又或者是他听到了所有的对话内容。
  他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丁文乐回来的消息，又或许这次丁文乐的出现并不是巧合。他没有去查他欺骗自己要签合同的那一次，到底是和谁见的面。
  “你回去等我吧，我去个洗手间。”
  最后还是林清音先开了口，陆覃在自己跟前的话一向少，就这么一直堵在去洗手间的路上，也不是个事儿。
  陆覃闻言点了点头，错开步，绕过林清音朝餐厅走去。
  林清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他第一次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不该用那样的方法将陆覃绑到自己身边。
  哪怕是质问自己也好啊，为什么自己会跟来，为什么会和丁文乐对上，这种无视放任的态度，只是因为完全不关心吧。
  林清音压制住自己想追过去的*，垮着肩，走进了洗手间。
  刚刚那个在丁文乐面前高傲到近乎自负的人，仿佛不是他一样。
  陆覃总是能够这样轻而易举的击垮他所有的骄傲。
  为什么就是他呢？
  为什么偏偏喜欢的是他呢？
  如果自己知道的话，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子痛苦了吧。
  林清音走到洗手池旁边，打开水龙头，将头埋了下去。
  已是夏末秋初，天气有些微凉，有些冰冷的水哗啦啦的流出水龙头，尽数倾泻在林清音的后脑勺上，润湿了头发和脸庞，砸在洗手盆底。
  无数画面从林清音的脑中一一闪现，最后的画面定格在陆覃笑着对着自己说，他想好好照顾丁文乐的画面上。
  林清音的左眼开始刺痛起来，眼前浮现出一片血色，他又像是被人按着头溺在水中，挣扎无能。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前段时间的冰雪消融果然都是他的错觉。
  林清音低低的笑出了声，声音压抑又扭曲，更像是在哭。
  路过的人都用诧异的眼光看向把头埋在水龙头下的人，觉得怪异心下又有几分理解，看样子是受情伤了吧，很多人年轻的时候都是这样子一路跌跌撞撞闯过来的，在情路上伤得遍体鳞伤，又不肯放弃。明知道无望，却还是爱。等到后来的后来，成家立业，身边有了温柔的妻子和可爱的儿女，回想起这段岁月，会问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那么爱呢？却没有人知道答案。
  林清音最后还是没有回到那个小包厢，他的脑子一片混沌，径自去地下停车场取了车，开了车离开。
  没有明确的目的地，选了一个方向就往前一直开，路上的车辆挤挤攮攮，路边的大厦通明，行人川流不息。喇叭声、交谈声、音乐声、广告声混杂成一片。
  这个世界看起来明明是热闹的。
  林清音把头埋在方向盘上，不小心碰到了喇叭。
  车辆喇叭响起了长长的拖音。
  “嘟————”
  林清音不知道自己开了多久，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gps显示他已经开到了三环线外。他重新设置了路线，开始往回开。
  等他到医院的时候，林父已经睡下了。
  他走进林父的病房，没开灯，也没打扰父亲。
  他记得父亲以前喜欢平躺着睡，他睡觉的姿势极为规矩，双手交扣好放在腹上，呼吸平稳，像是一个闭目养神的人，下一秒眼睛就能睁开。
  现在的林父却侧着身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身子微微蜷着，睡得极不安稳。
  林清音看了片刻，最终也没有做什么，出了门，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枯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回了公司，带着人事部的徐芊芊直接飞往了g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