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的自我修养》第二十四章

  没想到晚上还要拍摄。
  刘导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因为你的戏要尽快拍完,所以不免就有些辛苦。”
  初初愣了一下,立刻摆手道:“工作人员和您都比我辛苦得多,我要再喊累,肯定得有人要冲出来打我了。”
  刘导笑得眯起了眼:“好孩子。”
  虽然时间晚,但相比于下午,晚上的戏拍得很快。
  因为要求不高,美就行。
  这一点对于花瓶来说简直不在话下。
  拍摄的场景是刘以靖在封地的公主府内夜晚弹琴,思念亡夫。这样的画面是准备用在长公主出场上一集的结尾,算是一个对此人物的预告。
  翻译过来就是:前方高能预警,请务必收看下一集。
  初初的任务很轻松。
  刘导是这么说的:“你坐在亭子里,弹琴,等待十分钟,就好了。”
  事实上也就是这么简单。
  多亏了强大的灯光和摄影,还有一脸悠哉的导演,初初表情淡然地拨动琴弦,忍受了自己手中的魔音十几分钟后,拍完了。
  收工时候是晚上八点多,因为剧组开机时间不长,整个进度亦是正常,导演不想营造[夜以继日拍戏]的气氛,所以其他主角在下午就已经收工,而初初是走得最晚的。
  她让john给加班的人买了奶茶和果汁,跟所有人道了谢,才返回宾馆。
  第一天拍摄结束,她洗完澡,才发现自己似乎每一块肌肉都在叫嚣酸楚,脑袋也因为疲劳而感到疼痛。
  一日之内坐飞机、进酒店、拍摄四场戏,除了困乏,她依旧觉得兴奋。
  可能是新入行的人都对工作有着如此迷恋,她临睡前反复回忆着自己今天的表现,半晌后,忍不住坐起,拿床头的手机给顾泽发消息:今天进《汉宫秋》剧组了,刘导人很好,关江老师人也很好,能演戏挺幸福的,你还好吗?
  石沉大海。
  最后她握着手机,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
  这日,穆白月心情极好。
  她一早起来,跟助理一起吃了早饭,还帮剧组相熟的工作人员带了舟州著名的灌汤包。郑琳琳也拿了一袋,满腹狐疑:“她炒股赚了?”
  初初吃人嘴短,不说话。
  上午拍琼昭仪和文皇后的戏。
  这是件很有趣的事,因为穆白月和黄钰薇私交甚好,两个人戏外亲如姐妹,一同吃饭说笑,上了戏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特别是文皇后,面对抢了自己夫君还说她不贤惠的琼昭仪,每天都恨不得吐血三升。
  初初和郑琳琳坐在一旁看热闹。
  然而今天穆白月的好心情完全影响了她的发挥。
  在第九次ng后,好脾气的刘导也是满腔怒火:“穆白月!你在被文皇后训斥!你为什么笑得好像她是在跟你讲笑话?你是受虐狂吗?!”
  这是他自开机以来说得最重的话。
  没办法,文皇后大骂琼昭仪是狐狸精、勾引皇帝不顾身体下雨天去赏花生病的时候,穆白月的唇角还有笑意。
  而且那笑意不是嘲讽的、不屑的笑,而是……甜蜜、欣喜的笑容。
  初初断定:“她真的很有可能是拿了一支在大盘爆跌500点的时候涨停板的股票。”
  郑琳琳对于经济完全是小白,只知道股票,不知道涨停板那种,于是茫然地问:“那是什么意思?”
  “没事,”初初递给她一个小笼包:“你吃。”
  郑琳琳吃着包子,完全沉浸在了“蟹黄小笼包果然比虾仁小笼包更好吃”的世界。
  穆白月自然没有炒股,她开心的原因也没有那么复杂,只是她的男朋友答应她今天来探班,并且带她去吃饭。
  郑琳琳知道这个消息后跟初初吐槽:“这个货真的是爱虐单身狗。”
  初初想起杳无音信的顾泽,一脸忧伤明媚地表示赞同。
  *
  邵一廷来舟州是为了协商《吴越》的拍摄场地问题。
  《吴越》不是他投资的第一部电影,却是他最尽心的一部。或许是出于他对于“安宏电影”票房的信任,又或许是因为他本身对于这个故事的偏爱,从选角到宣传到拍摄场地,他都专程抽时间亲自确认。
  这让他的助手感觉讶异。
  穆白月不知如何打听到他要来舟州,打电话请求他去看她。邵一廷仔细思索,发现自己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毕竟穆白月是他的女朋友,而且乖巧听话。
  抵达舟州是早晨,他用了早餐,接着去见影视城的负责人。
  原本租用场地的时候,影视城方面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因为最近另外一个拍摄春秋战国时期电视剧的剧组也想用,而且这个剧组中有一位主演颇有来头,所以影视城负责人开始打太极,提出两个剧组共用的建议,毕竟场地很大,错开拍摄不失为一种解决方法。
  然而邵一廷成长至今,从来没有妥协为他人的想法,所以这样“安导解决不了的事情”,他不介意亲自出马。
  负责人显然没想到身为制片人的他会亲自到来,没谈几句,就表示场地自然是让早就提出租借的《吴越》剧组先用,而选角都还未完成的电视剧剧组,也丝毫没了底气,专程打来电话说他们可以延期拍摄。
  一切顺利,邵一廷下午又处理了其他事务,不紧不慢地进行了健身,洗完澡驱车前往《汉宫秋》剧组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车子停在路旁,司机永远静默不语,邵一廷觉得有些沉闷,便下了车,伸手阻挡着要跟上来的司机,一个人往剧组所在方向走。
  穆白月的短信来了:我刚拍完戏,要卸妆哦,你等一下,很快哒^o^
  邵一廷在“皇宫”四周走了走,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转头回车子的方向:他没有进剧组被当成国宝围观的习惯,无论穆白月拍什么戏,两人总是在车子上见面。
  走了没两步,就看到前面有个穿着短袖长裤的女生,正拿着一根木棍挥舞。
  这场景像是某个导演突发奇想,非要在一片森严的深宫大内,拍一个少林寺的和尚。
  女生的穿着在这样的天气无疑会冷,但她似乎好无所觉,不知疲倦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身体前倾,持棍的右手向前伸出,手腕翻转,将棍子稳稳地推出去,停住。
  邵一廷站了许久,那女生也一直没有休息地练了许久,她旁边有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原本坐在小马扎上看手机,此时抬头说了什么,女生便转身拿毛巾擦了擦汗,又喝了一口水,继而回去拿着棍子继续练。
  明明身躯单薄柔弱,姿势却是灵巧有力,那么多次的动作,都标准到连高度和角度都差不多,想来已经练习了很多次。
  这对他来说很新鲜。
  身边的穆白月明星意识十足,但似乎从来没有因为拍戏而下过苦功夫。她对他说,娱乐圈很有意思,外人看起来复杂,其实要红也很简单,长得好看、有靠山,就足够了。
  她会笑着搂他的脖子,声音娇媚婉转:“你就是我的靠山。”
  邵一廷往前走了几步,终于看清女生的面容。
  那是一张他熟悉的脸,安导数次拿着她身穿盛装的硬照给他看,他亦见到过她试戏时候的惊才绝艳。
  沈初初。
  印象里眉目如画的女生此时粉黛不施,几缕头发因为被汗水湿润而贴在颊边,有些狼狈。
  她整个人披着夕阳温柔的霞光,在一片橘色橙色红色的光晕中重复着枯燥无趣的动作,这画面委实远远称不上好看,然而在邵一廷看来,却十分动人。
  他站在原地,目光寂静了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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