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捡到了那个孩子以后,上音倒是真的留在凌衍的山寨里面了,上音现在需要一个地方来重新练起武功来:回到顾家顾然不妥,顾家那帮人对失忆的亲子都可以坑蒙拐骗,上音不能预料他们将来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若是离开凌衍去了江湖上的话,不说自保,就算找到了苏彦,莫说是报仇,只怕还要赔上性命。
想来想去,上音觉得,还是留在凌衍的寨子里好了——虽然凌衍经常对他毛手毛脚,不过好歹那家伙有贼心、没贼胆,也不敢硬来。
上音给小孩盖好了被子:凌衍很快就让人给找来了小摇篮、置了不少小孩的衣服来,更是告诉上音寨中有好几家的女人都刚生了孩子,若是需要奶水尽管去要,他已经打过了招呼。
而且,
凌衍将随身的小跟班,十二岁的陈庆之送给了上音当做随身伺候的侍童。
上音将小孩给安顿好了,才转头问在旁边帮忙收东西的陈庆之:“庆之,昨日与我一同上山来的那个女子呢?”
陈庆之回答道:“昨日里少爷给了她一笔钱,让她自己下山去了。”
上音点头,
用陈庆之准备好的水、洗漱收拾好了,才穿起陈庆之备下的衣衫——那衣衫旧了点,也不太合身,料子却也还不错,制式也是寻常书生会有的做派。上音也不计较,随口问了一句:“凌衍呢?”
陈庆之一惊:“哎?老大他去了范先生那里。”
上音笑了笑:“范先生?范先生竟然愿意跟着凌衍那个混球?”
范云的大名六国皆知,都说若是论忠臣名士,梁国的宰相萧顺之排第一,范云就能得第二,而且范云更有诗词流世,更比萧顺之有文人墨客的灵韵在。天下文人都想要与范云结交,然而范云却不知道为何愿意跟着凌衍这样一个流氓在这穷乡僻壤的山寨之中度日。
陈庆之似懂非懂,但是却还是维护凌衍:“老大他不是混球!”
无可奈何,上音点点头,不说话了,直接往帐外走出去。
“顾公子你要去哪里?”陈庆之问。
“随便走走,你帮我看着留音。”上音丢下这句话以后,直接就走出了大帐之外,琴声伤人拼的不过是内力,内力讲究的就是吐纳。可惜,这几天夜里不是被小孩吵醒,就是因为凌衍非要和他同榻而卧、动手动脚。
上音始终不能静心下来,这会儿凌衍难得不在,而小孩又睡了过去,上音正想着要出门来找个清静的地方打坐。走走停停,却逛到了凌衍那次放烟花给他看的地方,亭子之中早有两个人,远远看过去白衣的范云和披着红袍的凌衍两个人皱着眉头面对着一张图纸在讨论着什么。
上音不想打扰对方,也不想要被凌衍缠上,转身就走。
“谁?!”
上音还没有走远,就听见了凌衍怒气十足的一声大喝,然后就是森寒的剑风闪过——上音只来得及往后退了一步,却还是没有躲开,凌衍持剑,森寒的佩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宝剑锋利,脖子上已经被割出了一道血痕。
凌衍的神色冷然,
上音倒是从没有见过凌衍如此神色,不过那个神色也就一闪而逝,看清了人是上音之后,凌衍连忙收了势,喊了一句:
“哎呀我的妈,我的宁杭亲亲,你怎么跑上来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对不起对不起,弄伤你了,我们回大帐之中给你裹伤!”
说着,
拉着上音就走,也不管留在了亭子之中的范云。
上音却通过方才知道了一件事情,凌衍对着旁人的样子和对着自己的样子是全然不同的。而且,凌衍和范云在议论着什么不想要让旁人知道的事情,正好就被自己给撞破了。
上音不点破,
更明白了凌衍并非一点功夫不会,方才那么一招一式,若是不是他及时看清楚了来人是上音,收了势,恐怕现在上音已经死在了凌衍的剑下。
凌衍拉着上音回到了大帐之中,吩咐了陈庆之去找来了伤药,上内因自然地走到大帐中东向首座上坐下来了,看了一眼躺在摇篮里面的顾留音,小家伙还睡的很好。新置来的几件衣服也很是合身,也不知道凌衍是如何做到的——也或许是天下小孩的衣服都是一样的。
上音脖子上的伤痕不深,可是总归是伤,凌衍手忙脚乱地用药箱之中的东西给上音上了药、裹好了伤:“宁杭,你找我有事?”
上音正准备开口,范云却掀开了大帐的帘子走了进来,白衣的范云自然地坐到了西向的首座上,面上带着一点笑意,保持着基本的涵养看着上音和凌衍。
此刻,
凌衍站在上音和桌案中间,好奇地看着上音。而在凌衍身后、案桌之后,范云坐在那里。上音看了范云一眼,心里却想着的是范云的事情:范云,梁国竟陵王最得力的谋士。此人博学鸿儒,待人和善,且不以出生贵贱论成败。若能得此人倾心相交,定然不差。
理顺了这些,
上音才抬头笑着对凌衍说道:“我不是去找你的,不过是想要寻一个清静去处”
凌衍皱眉道:“为何要寻?对现在住在大帐里面宁杭你有什么不满意的?这大帐是我们寨中最好的地方了!旁人也不会进来,吃的住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啊——嘤嘤嘤——宁杭你不爱我了。”
上音词穷,知道和凌衍说这些,也是白搭。
“哇——”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了,看见了那么多人竟然一睁开眼睛就哭起来,上音心里烦,却也无可奈何地抱起小孩来哄,看着范云也在,只能站起来,想要去帐外让给范云和凌衍聊。
可是没有走几步,
凌衍却竟然跪下来抱着他的腿说道:“嗷嗷嗷……宁杭我错了,你不要回娘家!”
“……”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改!你怎么可以什么都不说就要抱着孩子回娘家!”
“回你个头!”上音也忍不住了,回了一句嘴。
凌衍却因为这句回话打了鸡血一样直接跳了起来,笑得十分开心道:“回我个头,嘿嘿,回我个头——”
“你和范先生还有事情要谈,”上音难得多话解释,“我先出去。”
“对了,”凌衍想起来,“你是河东顾家的高门公子啊!这种事情你知道不错!说不定你也能够有想法,来、来、来一起看!”
上音扬眉,
同时对此有异议的人是范云,范云皱了皱眉,张口——却终归没有说什么出来。
“还是你和范先生谈吧,”上音拒绝,转头就要走,却凌衍拉住了。
“宁杭,范先生也是为了思虑周全,毕竟……”
“范云无事,既然凌衍想要让顾公子你知道,你便留下来一同谈谈吧,顾公子美名六国皆知,范云拜服。”范云这会儿也出来说了话,面上,他还是不能让驳了凌衍面子。
上音瞧着范云笑道:“草低金城雾,木下玉门风。先生的诗作如流风回雪、诉情婉约清丽,上音也拜服。”
这话一出,
范云还是一副好脾气:“公子知道《别诗》?”
上音:“先生以天下为念之心世人皆知。”
凌衍皱眉道:“既如此,宁杭,你就留下来帮着我们一起看看这个律军的先天大阵。”
上音听着,却被凌衍拉着来到了桌边,范云也跟着凌衍的步调打开了他们方才在看的图谱,那份图谱并不十分完整,但是却是画着一些关于如何布阵和行军的东西,上音才看了一眼,就觉得熟悉,之后更是凑近了细细看来,诧异之下,上音忽然说道:
“此阵我见过。”
凌衍大惊:“你说什么?!”
之后,
范云更是毫不客气地追问道:“顾公子,此话可不敢乱说,这阵法的图谱我们也是第一次见,为了这份残缺的图谱,我们也死了不少兄弟了。公子、饭不可多吃,话不能乱说啊,公子你怎么会见过——?”
上音笑,顾宁杭当然不会见过此阵,可是他是上音,这种阵法原先上音就学过许多。一般的阵法是按着先天八卦来编排,或者是阴阳五行。
但是,
也有阵法是可以用眼下这一种来编排的,上音一瞧那张图,就觉得眼熟的缘故大抵是因为,他的师傅对这些甚是谙熟。鸾凤阁之中,上音自小就学了无数这样的阵法,而且师傅一生醉心于此,更是将某君布阵作为了第一要务让阁中弟子学习,上音入门最早,学的东西也最多。可惜,论起天赋来,阁中还是没有人能够超越了师傅。
上音奇怪,
若是师傅的阵法图谱,为何会落在了范云和凌衍手中?
“不过是六爻卜算的缘故。”上音将怀里的小孩抱着坐下在了桌旁,指着图中淡淡地说道。
凌衍听了这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范云惊讶地盯着上音看了一会儿,突然冲着陈庆之伸出手去:“拿纸笔来!”
陈庆之拿来了纸笔,而范云摊开了一张白色的纸,将笔递给了上音,凌衍狗腿地在旁边给上音研墨。
上音却奇怪地看着他们:“二位想要我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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