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叶三咽了口口水,眼睛四下张望着,“他们都去哪儿了?”
池仲景眼睛一眯,飞快的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
地上没有挣扎的痕迹,当然,也没有死气。
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安静的让人心慌。
要不是被转移了,要么就是被全部放走了,前者的可能性听上去最大,但是似乎他更倾向于后者。
毕竟那些劫匪的目标只是叶三一个人。
“老板,我们该怎么办?”叶三抓着池仲景的袖口,后退一步,转身看向身后——小村里虽然外表看起来像是个世外桃源,但好在还有路灯,在天色完全暗下来的现在,院子里的景象还能看得一清二楚。
除了屋子里的人,其他和白天并无二致。
也就是说,所有人都不见了,除了他们三个。
叶三原地转了三百六十度,眼神仔仔细细的扫过院子的每一个死角。
“不用看了。”臣良的声音从耳畔响起,“这里没有其他人。”他从叶三耳朵上脱落下来,在空中打着旋儿飞了一个来回,“不过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
他恢复人形双脚落地,手肘斜向下三十度搭在池仲景肩上。
陈乙丙的肉身比臣良足足矮了半个头,此刻他把手肘搁在池仲景的肩膀上,心中有一股油然而生的优越感。
他扬起下巴,朝着村屋的方向努了努下巴:“好消息是,那些村屋里面都有人,而且没有武器。”他拍了拍池仲景的胸脯,“这不是你的身体了,本来就一口生气度出去,如果晚上不休息,明天可能连腿都抬不起来。”
叶三闻言,担心的望向池仲景。
其实她心里此刻想的是,从前自己的身体都要每天睡那么久,现在换了个身体,精神力量各方面都跟不上,岂不是要每天睡二十小时?
池仲景后退一步,重心全放在他身上的臣良冷不丁一个趔趄,朝前一扑。
“说的没错。”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在自己面前九十度鞠躬的臣良,挑挑眉毛,“我没有想夸赞你,所以平身吧。”
说完,他像皇帝带着自己的宠妃一样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身后的臣良犹如下堂皇后,扶着自己的老腰默默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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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有走远,就敲开了距离他们被关的茅屋最近的那间。
敲了三四下,似乎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
池仲景不动声色的将叶三挡在了身后,力气渐渐朝手臂上游走——“咔哒”“吱嘎——”开门的是一对老夫妻。
他们看到门口的池仲景和叶三,也是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警惕。
叶三和池仲景无声的交换了个眼神。
“你们是......?”老头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叶三也有点纳闷,但还是礼貌的回答道:“嗯,您好,我们是在附近旅游的游客,不小心迷路了找到这里来,请问方便打扰一晚上吗?”
老夫妻看上去面向平和,听到叶三的话也只是微微惊讶了一下。
老头似乎是皱了皱眉头:“能看一下你们的身份证吗?”
叶三一愣,身边的池仲景抬手将两人的身份证递了上去——当然,是叶桃花和陈乙丙的。“我们是香港过来的学生。”他这样说。
老头接过身份证翻来覆去的看了两三遍,这才小心的侧了侧身:“你们进来吧。”他把两人的身份证紧握在手里,“这个先放在我这儿,等你们走的时候再还给你们!”
他的声音有些硬气。
倒是一旁的老婆婆听了这话,抬手用手里的扇子打了身边老头手臂一下,瞪了瞪眼:“你凶什么?”说完之后,又转过头笑眯眯的看了身后两人,温和的说道:“对不住了年轻人,这老头就是这个性格。”
叶三受宠若惊,及忙摆手:“没事的没事的!”她虽然嘴里是这样说着,但是身子还是不由自主的躲在陈乙丙的后面。没办法,谁让他们是被一群拿着武器的劫匪绑架,醒来就在这个村子里了呢?
没想到老人却顺势一把握住了叶三的手,她吓了一跳,差点就把手抽回来。
“我们这个村子平时没什么人来,确实是冷清了一点。”她一边握着叶三的手,一边往前走,“他没有恶意的,只是你们明白,我们两个老年人,还是要保险一点。”她是指老头拿走她们身份证的事。
叶三摇了摇头,嘴角勾了勾。
老婆婆笑的更灿烂了:“看这姑娘多面善,像是我们村子的人!”
她松开叶三的手,指了指院子右边角上的一个屋子:“你们俩就睡那间屋吧,那是我儿子的房间,他去城里打工了,要过两天才能回来。”
走到门口,老婆婆转身:“我去给你们烧点热水。”
“您不用麻烦了。”池仲景淡淡的说道,“我们已经打扰了你们休息,你们不用忙里忙外的,我们自己来就行。”
老婆婆点点头:“那好吧,院子中间有口井,你们要水就自己去压,热水壶就在那边走廊上放着。”她在墙上摩挲到开关,打开灯,借着灯光看着屋子中间的叶三和池仲景,笑眯眯的说道,“真好啊,年轻人......”
她指指中间的大屋:“我和老头就在里面,有事过去叫我们。”
叶三点点头。
老人见两人明白了,便转身朝外面走去。
“老人家。”池仲景突然叫住了老人。
老人转头,疑惑的眼光看向他。
他指了指某个方向,问道:“那边那间大房子是做什么用的?我们刚才进去,发现似乎是空的,还有铁门。”
老人笑了笑:“那里从前是村里放粮食的粮仓,后来粮仓搬去了北边,偶尔打工的孩子们回来的时候,就把汽车停在里面。”
池仲景点点头:“谢谢您。”
老人转身出了门。
老人走后,叶三看了一眼他们现在呆的这个房间——房间确实像是一段时间没人住了,桌面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床上也只有几天单薄的褥子,她打开床边的藤橱,里面果然有几条厚实的被子。
池仲景走过来坐在床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了?”叶三凑过来,坐到他旁边。
池仲景眨眨眼:“这里的民风很淳朴。”
叶三闻言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困惑:“是啊,怎么会这样?”明明他们被绑架来,她甚至可以肯定那些飞机上的劫匪此刻就在这间村子里,但是为什么这里却丝毫戾气都没有?
相反,村民性格善良朴实——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叶三正想着,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敲响。
她从窗户望出去,发现敲门的是刚刚那个没收了他俩身份证的老头,他站在门口,手里还端了一盘什么东西。
她打开门。
“这是老太婆晚上烤的地瓜。”他不由分说把盘子塞进叶三手里,然后头也不回的朝着自己屋子走去。
叶三看着盘子里两个黑乎乎的地瓜,再看看老头表面上充满敌意但却善良的举动,有点哭笑不得。
可能确实如他所说,这个村子里之前没什么外人来的缘故吧。
她这样想着,重新把门关上,端着两个地瓜走到床边,放在一边的小桌上。
“老板,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她指指地瓜,瘪瘪嘴,“都是我不好,我......”其实叶三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但是她就像是个天生的吸铁石,所有的麻烦都会自动被她吸引,来的猝不及防。
她想起在飞机上,那个带着红面具的劫匪统领点名要找她的情形,太阳穴就突突的直跳。
池仲景扫了一眼盘子里的地瓜,缓缓伸出手拿起一个,剥皮,慢条斯理的往口里送。
叶三看身边男人吃的缓慢,自己的心情似乎也平静了不少。她愣愣的盯着地瓜发了一会儿呆,才小声的开口说道:“老板,我总觉得自己和那些劫匪应该有关系。”她眼前一片迷茫,“否则他们不会点名要找我。”
“会不会是之前的邪教?”那个邪门的组织前前后后两次出现,两次都让她身上挂彩,她摸摸手臂,上面的擦伤早已没了痕迹,但现在想想,似乎还有点心有余悸。
池仲景咽下嘴里的地瓜:“应该不是。”
这个村子给人的感觉和那个二流邪教组织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从他废了一些功夫才能占据陈乙丙的身体就能发现,它里面存在的法则似乎要比人类本身的法则还要厉害一些。
而且他隐隐有感觉,那些人,很可能和李璟有关系。
毕竟叶三说过,在飞机上时,那个劫匪头子说要找她的时候,叫的名字是“叶桃花”。“叶桃花”这个名字是叶三来实验室之后,池仲景随便给她取得新名字。
他伸出手,想搂住叶三的肩膀,但在视线落在自己手掌上的瞬间,动作还是在半空中僵了一下,改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辛苦你了。”
他以为让她去香港学习,可以暂时避避这边的风头,能让他腾出手脚彻底把李璟的根基挖断,让她再没有机会兴风作浪。事实上所有事也和他想的差不多,叶三前脚刚走,他就把李璟在s省所有的地下毒链全部砍断,证据一份接一份的送去总局。
但是没想到的是,这边进程良好,香港那边却传来了她被李璟找人带走的消息。他用了各种方式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她身边,在看到她的时候,她还反过来安慰他,说自己没事,不用他担心。当时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有效率的方法,解决掉她身边的所有隐患。
然后就是李璟的意外车祸。
当然,他从来都不认为那是意外。
他肯定李璟的背后还有一个团体,那个团体或许是毒贩,或许是宗教团体,或者是其他,他们隐藏的很深,就像是他和臣良一样,在普通人中蛰伏着,伺机而动。
“老板,我们出去以后,就回到学校里安安静静的生活好不好?”叶三打断了他的思考。
他回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小姑娘,看到她眼睛中怀念而又憧憬的神情:“你就这么肯定,我们能出去?”
“那当然!”叶三瞪大了眼睛,“你这么厉害,我也不差,我们怎么可能出不去?”她虽然有点害怕,但从来没想过出不去这样的问题。
池仲景闻言,眼角带着点点笑意,伸手摸了摸叶三的脑袋:“那当然。”
出去是一定可以,只是他害怕......他害怕?
池仲景突然意识到,自己心里竟然有一丝陌生的情感,这种情感,叫做恐惧。
他突然一怔。
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他仔细回想着——大概就是在父母亲去世以后,自己来到j市之后吧。
而现在,他看向自己身边那个似乎有自己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眼神变得柔软——时隔多年,他也终于有了自己害怕的东西,这个东西不是别的,其实只是她而已。
他突然想起,两年前,自己把她从井里捞上来,放在席子上,她全身上下都是僵硬的,只有脖子能勉强转动。
她眼珠子转的飞快,偷偷瞄着坐在石头上的他,带着犹疑,带着害怕,还带着不确定,当然,最后全都变成了豁出去的笃定。
当时他坐在一边,看着月光下的女生苍白的脸,心里想的其实是:跟大爷走委屈你吗?还纠结考虑个屁!
而他现在,真的很庆幸,当年是自己把叶三从那里救了出来。
他看着叶三软软的脸蛋,终究还是没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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