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手温热潮湿,骨节均匀修长,肌理平滑细腻,这应该是一只弹钢琴的手,此刻,这只手就这么轻轻地贴着肖霜的手背。
“卫宏,你学过钢琴的吧。”肖霜捏着卫宏的手指,十指尖尖说的就是这种手型吧。
“你怎么知道?”卫宏很惊讶。
“你手型很好看,很适合弹钢琴。”肖霜放下卫宏的手指,轻轻从他手下抽出自己的手,顺手从旁边的货架上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卫宏,“擦擦手,都是汗。”
卫宏接过纸,神情落寞的擦着手。虽然想过被拒的可能很大,但真的被拒了,还是觉得很难过。
“你今年多大了?”肖霜微笑着问。
“十六。”
“我想这个年纪应该能承受有些事是没法如自己心愿的。”肖霜认真的看着卫宏。
“为什么?我不好吗?”卫宏委屈的看着肖霜,神情看起来可怜兮兮。
“跟你有什么关系?是我很忙呀,你看,我这会儿陪着你说话,这张卷子就没空做了。”肖霜将卷子收起来,“我跟你不一样,我家条件不好,很可能供不起我上大学,所以,我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尽可能争取保送的大学,实在是没有精力做别的事情的。”
“可是……”卫宏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反驳肖霜的话。
这时,三四个女孩结伴走进店里,肖霜就理所当然的撇下卫宏,热情的招呼顾客。
“你忙吧,我先走了。”卫宏怏怏的跟肖霜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六点下班后,肖霜刚走出服装城,就见不远处,卫宏骑着一辆普通的自行车,看见她出来,拍了拍后座,笑得纯洁天真。
“你干嘛?”肖霜走过去。
“接你回学校呀。”卫宏说,“我知道你平时都是走回学校的,我骑车带你,会给你节省十分钟时间,你就可以多休息十分钟了。”
“你……”肖霜不知道该怎么说卫宏,“不用这么麻烦,我走回学校其实是为了锻炼身体。”
“一定要拒绝吗?”卫宏瞅着肖霜,带着点祈求。“我只是看你太辛苦了,想尽自己的能力帮帮你。”
“我知道,可是真的没必要。”肖霜说,“我们只是同学。”
“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卫宏看了一眼肖霜,低着头闷闷说。
“我们还小,现在才上高一,此刻最重要的是学习,我不想被别的事分心。”肖霜不得不硬起心肠。
“可是我真的喜欢你,我现在已经无心学习了,每天每天都在想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接受我,我已经没法控制自己了。”卫宏看着肖霜,目光热切而痛苦。
“卫宏,我承认你是个很出色的男孩子,不过,我没打算和你发展同学之外的关系。谢谢你的喜欢,很抱歉。”肖霜说完,就绕过卫宏,慢跑着往学校的方向走。
“肖霜……”卫宏叫一声,不肯放弃的骑着自行车跟在肖霜身后。
肖霜停下来,看着卫宏,神色淡然:“卫宏,你已经十六了,可能过去你一直生活在父母给你营造的温室中,可这个世界不是温室,你必须学着适应所有的不如意。”
这一次,不管卫宏怎么不死心的跟随,肖霜一直没再回头。
周五,唐糖的爸爸回来了,将唐糖接走了。肖霜只能独自到幸福小苑给杨帆处理文件,这一次,杨帆带来了很厚的一摞文件,肖霜在电脑前打字,他就坐在书桌前,眉头拧着看手中枯燥并且难以理解的文件。看到烦躁时,他就抓头发,或者用文件拍打额头,一副烦躁的不行的样子。
肖霜瞄了一眼,感觉像是企划书,数据分析,市场调查等之类的专业文件。让一个十六岁的孩子看那么专业的东西,是有些吃力了。企业家的后代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我出去一下,你继续。”杨帆终于受不了了,他走到楼台上,对着沙袋一通发泄,才觉得好受些了。
发泄过后,不得不又回到书桌前,继续和那些文件奋斗。
“这他妈到底什么意思呀?到底是怎么算出这个结果的?”杨帆将手中的一张报表狠狠摔在桌上,头疼的揉着眉心。
“怎么了?用不用我帮忙?”肖霜转头看杨帆,此刻他本来精剪得很潮的发型已经乱成鸡窝了。
“你看不懂,是财务报表。”
“我看看。”肖霜走过来,拿起杨帆扔桌上的报表,看了一会儿,问杨帆,“你哪里看不明白了?”
“你懂?”杨帆很吃惊。
“这其实是张很简单的财务报表,你别问我为什么会,记的替我保守秘密就行了。”肖霜笑着,将报表摊在桌上,指了指其中一个数据,“是不是这里?”
“……嗯。”杨帆注意力被吸引,“我怎么也看不明白。”
“其实这是个假账,你应该这么算。”肖霜拿过书桌上的纸笔,一步步演算。
经过肖霜简化后,杨帆很快就明白了。
“你行呀,还有什么不会的?”杨帆对肖霜心服口服。
“记的保密。”肖霜重新坐回去打字。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次期中考你又是榜首,我明明没看到你怎么复习功课的呀?到底有什么秘诀,说出来让我也学学?”
“你学不来的,这是天生的。”肖霜笑着说。
“你就藏私吧。”杨帆没好气的瞪一眼肖霜,继续看剩下的文件。
再遇到他看不明白的地方,他就叫肖霜过来看看。虽然有些他觉得肖霜肯定看不懂,可每次,肖霜都给他解释的明明白白,讲的比老爸给他请的专业老师还清楚。这让他快好奇死了,可不管他怎么问,肖霜就是笑而不答,只让他保密。
寂静的夜里,轻柔的音乐流淌在空气中,噼啪的敲击键盘声听得久了,似乎也有了让人心平静的魔力。杨帆本是个好动的性子,肯静静的坐着不动,除非是在听音乐。此刻,在肖霜的陪伴下,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走向凌晨一点,他终于将手中的文件看完,而肖霜那边也结束了今晚的工作。
“肖霜,我饿了。”尽管知道肖霜也很累了,可杨帆就是不想这么放她去休息。
“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能给你做的。”肖霜下楼到厨房。
“鸡蛋面吧。”
“好。”
热腾腾的面很快就端上来了。望着肖霜上楼的背影,杨帆想:其实唐糖的那个提议也是可以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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