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宗山没家吃晚饭,理国公府办大喜事,做为国公府办事旁支,叶宗山忙很。就是平常没大事,叶宗山也是常年跟着现任国公爷叶大老爷忙东忙西,叶家家业也是这样忙过来。像国公府这样大户,拔根寒毛都比平头百姓腰粗,家里几个管事比他们这些沾些带故旁支都过好。
跟有国公府扶持嫡系相比,叶家差许多,但跟一般旁支比,叶家日子算是过很不错了。多少旁支想到国公府里谋点差事,都找不到门路。
“姑娘,厨房炖了鸡汤,我先给姑娘盛了一大碗。”小玫端着托盒进来,一大碗汤,两个素菜,一个荤菜,还有两碗白米饭。
叶茜看小玫笑如此开心,就知道小玫占便宜了,便笑着道:“家里也不缺吃,以后你也别老跟小月斗气,我到底是姐姐,她是妹妹。”
要是叶宗山家,大家一起吃饭,就是苗姨娘和叶玉珠也可以末席一起坐着吃。要是叶宗山不家……她和叶荞不屑与妾室一起吃饭,两人又不和。结果就是每每到了饭点,叶茜和叶荞丫头都去厨房,两人先给自家主子盛了,剩下才是苗姨娘和叶玉珠。
就是苗姨娘管着厨房,虽然敢私下里给叶玉珠做点吃,但三餐正食绝对不敢自己先吃了给叶茜和叶荞剩下。苗姨娘倒是干过一回,结果被她和叶荞指点脸骂了一通,又告到叶宗山那里,吃了一回大亏,苗姨娘也就学乖了。
小玫听得有几分惊讶,不解看向叶茜道:“姑娘怎么突然……”
“爹爹劳碌一天回来,是想看到我们姐妹和睦,还是争吵不休呢?”叶茜笑着说。
小玫想了想,马上笑着道:“是噢,大姑娘和和气气,就能显得二姑娘吵闹不休,老爷肯定也会疼大姑娘。”
叶茜听得有几分哭笑不得,也不想去解释,笑着道:“记得以后对二姑娘和小月要和和气气。”
“嗯。”小玫点头。
叶宗山素来晚归,有时候根本就不回来,叶家没有女性长辈,再者小门小户也没有早晚请安规矩。晚饭过后就是自由活动时间,叶茜哪里也没去,跟小玫坐着闲聊。虽然都是亲身经历,但二十几年前事,许多细节想不起来,只是大概知道什么时段发生了什么事,近期琐碎事情就不太清楚。
正听小玫说着闲话,外头却传来苗姨娘娇娇怯怯声音:“大姑娘屋里吗?”
小玫起身去迎,苗姨娘打起帘子进来,身后还跟着叶玉珠。
叶茜也站起身来,不禁上下打量着此时苗姨娘,她比叶宗山小一岁,长相一般,身段一般,气质就一般了,很平常妇人。但是苗姨娘行动举止有许多不好习惯,明明不是纤弱妇人,说话却是娇娇怯怯,两句话说不好眼里就含泪,一副受委屈模样。
要是苗姨娘真有白莲花容貌,白莲花气质,这样装装也就罢了。偏偏长相气质一般,不瘦弱,再平常不过妇人,连青春都没有了,天天这副作派就让人受不了。
相比之下叶玉珠就青出与蓝了,叶玉珠生不错,虽然不及叶荞和叶茜,也算是小美人一个。再配上纤纤弱弱身材,看着挺像那么回事。
“晚饭炖鸡汤,我担心大姑娘嫌油腻没多吃,又做了份点心,大姑娘尝尝看。”苗姨娘说着,身后叶玉珠打开食盒,把一盘绿豆糕放到桌子上。
“晚饭鸡汤味道很好,我倒是多喝了一大碗,此时正觉得撑,姨娘自己吃吧。”叶茜笑着说,眼睛却不由看向叶玉珠。
此时叶玉珠也是八岁,娇娇怯怯小脸,马上就能滴出两缸泪眼晴,个头不矮,却生瘦弱,一阵风恨不得都能吹走,不知道还以为叶家怎么虐待她。虽然不算是叶家正经小姐,但叶宗山也没有把她当丫头对待。一样上学读书,衣服首饰虽然比叶茜和叶荞少了些,却总是有几样。后来家里钱多了,也给她买了个丫头使唤。
叶玉珠也正看着她,对上叶茜目光就赶紧低下头。叶茜实想不起小时候与叶玉珠相处模式,看叶玉珠不说话,她也不主动开口。
上辈子与叶玉珠正式开战是彼此成亲之后,叶玉珠觉得自己太亏了,她出嫁算上嫁妆才花一百银子,而叶荞嫁妆数千两之多,后留给叶茜超过万两。她觉得她再是养女,也不该只给这点。
“我和玉珠晚饭吃也多,大姑娘爱吃这个,不如留屋里,姑娘饿了吃。”苗姨娘说着,话语中满是讨好。
叶茜倒是喜欢绿豆糕,但对苗姨娘送来绿豆糕没什么兴趣,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苗姨娘送了一盘绿豆糕给她,只怕得要她一百斤绿豆当报回礼。道:“先放着吧,姨娘请坐。”
说话间三人坐下,小玫端茶上来。
苗姨娘身世说起来也挺可怜,父母早亡,被大伯卖给了一个光棍,生下叶玉珠后各种受气,婆家嫌她生个赔钱货。不幸是叶玉珠刚满月丈夫外闹事被打死了,早投无路之时抱着叶玉珠到叶家当了奶娘。
接下来事就与叶家相关了,这还得从叶家泼天狗血讲起,也是叶茜和叶荞不和根源所。叶宗山原配是叶茜母亲方氏,方氏生叶茜是难产,生完没几天就撒手走了。孩子太小,家里又穷请不起奶妈,再加上要办方氏丧事,方氏妹妹也就是安林石娘,学医吕姨妈便把叶茜抱过去暂养。
当时叶宗山二十岁不到丧妻,所有人都晓得他肯定会再续娶,但谁都没想到会娶这么,方氏五七刚过,叶宗山就把叶荞母亲清娘娶回家里了。叶宗山父母早亡,自幼家贫,常去国公府或者嫡系那里打秋风,清娘就是国公府叶老太太身边大丫头。
因为方氏丧期之中,清娘进门倒是没大办,做为叶老太太大丫头,她手里多少存了些私房,后来叶宗山也靠着清娘人际关系,国公府谋到了差事,可以说叶宗山是靠清娘挖到第一桶金。
如此急促续娶清娘,邻里之间本来就有点议论,不管是方家还是吕姨妈都对此十分不满,但也不好说什么。然后夸张事来了,清娘六月底进门,到十二月底就生下了叶荞,叶宗山十分欢喜,起名摆酒,上祖谱,一点没有带绿帽子意思。这样反应很明显是清娘与叶宗山早就勾搭上了,方氏还活着时候,清娘就怀孕了。
为此吕姨妈有好几年不与叶宗山说话,叶茜是一直养吕家。直到叶茜六岁,清娘己经病逝,叶家房子翻盖完毕,家里钱多了,叶宗山三请四请,总算把叶茜接回家里。
俗话说好,小三当久了总会遇上小四,清娘进门没多久,苗姨娘就来了。清娘生下叶荞之后身体不太好,奶水也不足,当时叶家境况虽然比先前好点,但也好不多。苗姨娘此时是四处帮工,又是邻居,清娘很同情苗姨娘遭遇,便让苗姨娘带着女儿来叶家帮忙,主要是给叶荞喂奶,照顾她身体。
清娘确实是善心之举,没想到苗姨娘恩将仇报上叶宗山床。苗姨娘初打算并不是要当妾,清娘生完之后身体一直都不好,再加上前头方氏也死与生产,很多人都说清娘也许过不了这个坎。苗姨娘想是,要是清娘死了,自己巴上叶宗山还能当个填房。叶宗山虽然条件不好,但苗姨娘带着叶玉珠寻不到好。
没想到清娘病了一段时间后,身体渐渐好了,等到她出了月子,叶宗山跟苗姨娘事也闹出来了。叶家便是一场大闹,苗姨娘伯伯,弟弟都过来了,闹不可开胶,苗姨娘伯伯还吵着要告官。后处理结果是,叶宗山给了苗姨娘家里五十两银子,苗姨娘则带着叶玉珠留叶家,苗姨娘给清娘端茶当了妾室,叶玉珠改姓叶成了养女。
叶家也跟着平静下来,至少表面上平静下来。清娘身体是病病好好,叶荞五岁时候病逝。苗姨娘倒是活很长久,跟了叶宗山一辈子,却没有给叶宗山生下一儿半女。上辈子叶茜给苗姨娘诊过脉,她没说出来,心里却有数。苗姨娘是被下药了不能生,从时间算应该是清娘做。
“我娘家事大姑娘也晓得。”苗姨娘一脸苦逼样开口了,眼泪直眼框里打转。
叶茜想了想,实想不起苗家现情况,便干脆不开口,等着苗姨娘继续说。
苗姨娘眼泪都掉了几滴,结果叶茜不接话,只得接着道:“我那大伯就不必说了,我只当他死了。唯独家中小弟,早到了说亲年龄,我那大伯却是丝毫不操心,前几日回家去听邻居们说,大伯想让他去做上门女婿,我实担心,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他是要承香火。”
叶茜有印象了,苗姨娘弟弟苗军,叶宗山去世时还过来闹,被她打了出去。道:“虽然说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但姨娘父母早亡,苗大爷也不小了,可以自己做主。”
苗姨娘哭伤心,道:“我那大伯……我小弟如何敢违抗。我有个笨主意,想着请他到家里住些日子,老爷看着说门亲事。”
叶茜惊讶道:“让爹爹说门亲事?爹爹用什么身份以苗爷说亲事,要是苗老爷闹起来,这又要如何说?”
苗姨娘眼泪掉凶了,头也不禁压低了,妾室娘家不算亲戚,从礼法上说,苗军跟叶家是无亲无故。她没想到是叶茜说如此直接,一点余地都没有留,但话还是要继续说下去,道:“我那大伯如何敢跟老爷闹,只要小弟来了叶家,他就不敢了。我还有点私房银子,省一省也能给小弟娶门亲事,老爷心善,肯定会同意。”
叶茜没接话,要是叶宗山真会同意,苗姨娘也不会来她屋里哭诉了。幼年印象里她虽然见过苗军,却没有共同居住经历。停了一下道:“爹爹怎么想,我不晓得。不过我和二姑娘今年都八岁了,若让个无亲外男住到家里,男女有别,只怕十分不方便。”苗军娶亲时帮几两银子很有可能,但让苗军家里住不可能。所谓善心,也是自家方便情况下。
苗姨娘脸色难看起来,没想到叶茜会拿男女之防堵她。旁边坐着叶玉珠轻咬着下唇,道:“舅舅今年都二十岁了,住书房前院,妹妹们都住后院,哪里会有妨碍。”
“你也是跟着念过书,男女七岁不同席,叶家就这么大地方,前院后院也就是一墙之隔,让一个无亲无故外男家里住着,姑娘名声真好听吗?”叶茜说着,直接道:“就算是爹爹无所谓,我还得顾自己脸面,二姑娘那里恐怕说不过去。”
叶荞虽然讨厌她,但对苗姨娘和叶玉珠也喜欢不到哪里去。相对来说,叶茜和苗姨娘没那么大恩怨,好歹还能坐下来说两句。要是到叶荞屋里,只怕叶荞早把她们赶出去了。
叶玉珠把头低了下来,虽然极力忍耐着,眸子里却闪过一丝恨意。叶茜看眼里心中却闪过一丝惊讶,她记忆里叶玉珠是从出嫁时才开始恨上叶家,叶玉珠连继女都算不上,妾室带来拖油瓶,叶宗山待她不算薄,再加上苗姨娘补贴着,过上大半个小姐待遇也差不多了。
直到叶玉珠出嫁,对婚事以及嫁妆都十分不满,为此苗姨娘和叶玉珠叶宗山跟前哭过好几回。叶宗山却说明白,本来没有血缘关系,念书上学,穿衣吃饭从来没有短过,他这个养父够意思了。财产他是要留给亲生孩子,叶玉珠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给她这些己经仁至义。同样他老辈之年也与叶玉珠无关,不会让叶玉珠出半文钱。
苗姨娘擦擦眼泪,可怜巴巴看向叶茜,道:“大姑娘心善,我那弟弟……”
“此事总要由爹爹做主。”叶茜打断苗姨娘话。
回想起上辈子,叶宗山没有续娶,也没有再纳妾,后半辈子只有苗姨娘一个人,也常到苗姨娘屋里去。苗姨娘仍然当了一辈子姨娘,还是管灶台做饭姨娘。至于家中内务则是她来打理,十二岁以后她就开始管家了。
一直到后叶宗山去世之前还交代,他死后苗姨娘不准再住叶家,由叶玉珠照顾或者再去庙里,叶家只供每月二两银子日用供给,苗姨娘过世丧礼是叶茜,却不入叶家祖坟,任外城外找地或者直接埋到寺庙后院。
从情理上说,叶宗山对苗姨娘有些冷情,好歹就这么一个女人陪了他到老,却连祖坟也不让入。但想想苗姨娘性格脾气,实是太能想好事,恨不得天下间好事都是她。装委屈装白莲花也许能哄笨男人一辈子,叶宗山开始时也许被她唬住过,后来就清醒了。
苗姨娘抹泪看着叶茜,还想再说,叶玉珠突然插嘴道:“妹妹说是,是我和母亲思虑不周,让妹妹为难了。”
说着叶玉珠站起身来,给苗姨娘使了个眼色,苗姨娘似乎心有不甘,叶玉珠便直接道:“时候不早了,不打扰妹妹歇息。”
苗姨娘也只得站起身来,叶茜笑着站起身,却没有送意思。小玫打起帘子,送苗姨娘和叶玉珠出屋门。
直到东厢房门关上了,院中也没有别人,叶玉珠小声恨恨道:“我就跟娘说,叶家人刻薄寡恩,没一个好东西,你偏偏还来求。”
苗姨娘抹泪道:“那你舅舅要怎么办,娶媳妇是要钱,还要买屋,我手里那点钱哪里能够。”叶家脱贫吃上肉没多久,前两年又翻盖了房子,家里相当紧迫。她穿还是棉衣,首饰也就是银,铜,她就是管着厨房,能够捞一点,但家境如此,实有限。
“哼!”叶玉珠冷哼着,道:“娘放心,我有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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