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念管不着马车外已经沸腾活络的各种情绪与八卦,赶紧就这颠簸的节奏补觉,昨晚那一番坐怀不乱的力矩抗争,已经消耗了她自己全部的jīng力。
现在是一闭眼就能睡着了。
车帘随风盈盈飘动露出酣睡的公主时,马车前随行的婢女不约而同的眼神交换,然后又不约而同的带着害羞地窃喜一笑。
看,他们公主昨晚定是累着了,一上车就睡着了。
听到禀报,岑合卿眉头一皱,转而吩咐下去,放缓速度。甚至,他刻意用心,都能够听到缓慢不甚匀称的呼吸声。
想必颠簸之下,睡的也不是很舒服,一想到此,他很想放弃身下这匹白马,坐进马车中,或许枕着他的臂膀会让她睡的安稳些。
大抵,这些侍卫也不会说什么吧?这本来就是他职责所在。
不,不行,晨起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公主的寝殿出来。若是此刻,再去马车,反会累及她的名声。
“会有什么问题?”郝公公一巴掌拍在对方的头上,君上念及他年老,且又跟着一路没日没夜的感到齐昭都,此刻,赏了一辆马车,pì颠颠地跟在公主马车的后面,自然,也是因为他的武功比起一众侍卫好了那么一点。
“也是,昨晚的确……。”余三又不确定了,君上在,他们不敢靠的太近,明明昨晚最后的气氛很合宜,印在窗户上的画面也足够和谐与亲密。
可余三心里总觉得有点问题,就连郝公公内心已经十分赞同这小子敏锐的直觉,可是嘴上却是半分都不敢说,能说什么?说他们君上魅力不够,还是能说,这个找到的公主有问题?
无论哪一个都不能说。
郝公公摇摇头,微叹一口气。早知当初,何苦呢?
…………………………………………………………………………………………………
尘土漫天的青丘岗,烈日的灼烤下,沿着官道的成千上百亩原是绿油油的农田,此刻散布着蜘蛛网样的裂纹,犹如老人枯裂般的手足,在高温中苟延馋喘,就算是觅食的鸟雀都远远的绕开了这片区域,更别提人影。
可是,无由地,此刻却有了人声,而且人声鼎沸,七七八八的车马,脚印,马蹄印散乱在官道不远处的一处还未完全裂到底的农田里,一群身穿布衫的人影忙碌着。
紧靠着齐昭都的伟昭都是葛苏权的地界,葛苏权年过五十,头花发白,一副苍老的神态,人也没什么上进心,奉行的是及时行乐。
他管辖下的伟昭都也秉承了他的及时行乐之风,百姓们高兴种田就种,不高兴便不种,如今这连片的旱灾中,属伟昭都最严重。
最严重可挡不住人家伟昭都的百姓心态好啊,没饭吃的时候,野菜草根也能当美味佳肴来尝,大不了多睡些觉少运动,也抵得上一顿饭呀。
所以,伟昭都的旱灾严重虽然严重,可也是最为平和的郡县,这心态好就容易运气好,就比如葛苏权自个,运气就好呀。
葛苏权虽长得老态,生下的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俊俏,大儿子葛汗青更是成了日落卫家的大女婿,身任卫家军地支统领,简直羡慕是周围一帮郡县。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这片忙乱,被围在中间的老者狠搓了搓手上泥,爬上田埂,来人急匆匆地赶来禀报。
“快,如何了,还要多久?”未等来人说话,葛苏权已经迫不及待开口,面sècháo红,几日里硬是把原本白皙的脸晒得有些黑,神情激动,紧拽着手中农具。
“大人,改道了,君上未走官道呀。”
“什么?”这不是说的好好地,从齐昭出发,捉摸着今日下午也该到了,怎么会不走官道了,君上不走官道去哪里?
接到朝都的线报,让他务必确认公主找打的消息是否正确,毕竟,齐昭都的郑黎昌不是他们的人,而且此人生性狡猾,根本探不到风声。
场面冻结住几秒,清一sè的农民粗布对褂,满腿子泥的官员们静声摒气,君上来没来,他们不要紧,君上没来,大人将火转移到他们身上才是要紧的。
“不走官道了?”葛郡守心一顿,没走他这里,他从哪里去打探消息,可又一想,不走他这里,岂不是没有他什么事了。
暗地里一阵冷风吹过,一众人背脊上开始发凉,完了,完了,这下逃不掉了。
“不来,也成。”虽知,画风一转,为首的葛苏权手中铁锄一扔,对着对面的年纪相仿的两人招了招手,“前两日的牌局不是没结束吗,回去继续。”
众人一愣,就这样?
还能哪样,大人都已经脱了褂子走了。
赶紧的,送上衣袍。
没一盏茶的功夫,这刚刚开垦出的一片农田继续荒废下,反正迟早也是要旱死的,一阵车马声后,只留下横七竖八的脚印。
…………………………………………………………………………………………………
“咚!”马车一顿,一个侍从急匆匆走到跟前,郝公公忙把头探出马车外。
出状况了?君上已经发怒了?
可不是,你看君上那越平静越显得风轻云淡的脸上就知道。
郝公公眉头一皱,谁这么不省心,这个时候出状况。这还没来得及发牢sāo,顿时只见一群农民装扮的人迅速从前方围了过来。
刺客?不像,你看见刺客一脸激动地神情跪在地上的么?
“老臣,老臣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君上,见到公主,死而无憾了。”为首衣襟上都破的老者,浑浊的眼眶同样挡不住热情的泪水,声音哽咽,气氛感人。
也是,的确是死而无憾了,消息够灵通的呀,都知道公主找着了。
郝公公不敢怠慢,连忙上前候在马车一旁,果然见君上的眼光看向这里,立刻光明正大的迎接君上的目光。
放心吧,老奴在呢,时刻保护着公主。
“公主,奴婢倒杯水给您。”马车外露出一个过分年轻的头颅,目光低垂,声音清脆如玲,醒来的九念点点头,目光已经隔着纱帘将外面地情况看了个大概。
应该是遇到了迎接的地方官员,而且这个官员正以实际证明着,他是坚决走群众路线的,一身粗布衣衫、农民打扮,一群人脸sè黝黑,豆大的汗珠不要钱似的直流。
九念收回目光,端起茶,心中思讨,从昨日的那一出来看,以前被老爷子bī着练的防身功夫不能丢下那些往日里被bī着练的跆拳道、空手道什么的回去得好好练练,必要时候逃命还是需要的。
“君上,真的是君上?”一声激动的呼喊,爬跪几步,抢先已经来到了那匹白马之下,地上齐凉郡郡守早已经热泪盈眶,流下的两行热泪在脸颊上冲出两道黑濯濯的痕迹。
队伍不得不停下来,侍卫们表情严肃,等待着高坐在白马之上的君上开口。
“可是齐凉郡的植郡守。”目光收回,马车内的呼吸声一变,隐绰间已经见熟悉的身影翻身坐起,这么大的动静的确会醒,一扫地面上黑压压的一群人。
“微臣,正是微臣。”为首衣衫过分褴褛,只怕不开口,谁也瞧不出一个官员的模样,不仅如此,身后的众官人,也是一副粗布衣衫,农田耕夫的模样。
植郡守欲言又止,君上没问别的,他自然不敢开口说别的,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说点别的,对得起老天开眼,让他遇着了公主君上么?
“公主……”目光又有些不确定的看向不远处的马车,九凤环绕,不正是还未登基的公主的凤鸾规格。
岑合卿未开口,甚至有些揣度马车内九念的意思,三年来,日落国大权都在他手里,往日里或许不觉得有什么,此刻却想到那一双戒备的神情,不由得有些揣度。
良久,马车内也未有回音,九念端起水杯,很自觉地自居幕后,这个场景要她这个幕后傀儡干什么,人家君臣相见,两眼泪汪汪,再讲点官场上的你来我往,地上的臣子死命表一番衷心,马上的君上说一句辛苦云云。
想着刚要放下水杯,半路却被人接了过去,还沉浸在自己的桥段里的九念猛地一惊,后知后觉的发现马车内多了一个人,顿时心猛跳一拍,这岑景玉何时到了她马车之中,这要是有什么企图。
她岂不是分分钟逃不掉。
不行,老爷子,这个地方她玩不了,还是死回去比较靠谱。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