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溯望了望窗外,那老旧的房子,显得那么的不起眼,不觉眼底浮现了几丝心疼之sè。
坐在他边上的保镖,下车去开车门,紧跟着,扶上身形枯瘦的他下了车……
“我……神情是不是太过于憔悴了?”
站定后,他轻轻的问,不觉抚了抚自己的脸孔。
“还好。邓少,您只是瘦了点。以后多吃多休息,好好养养就能养回来的……”
“嗯。”
闻言,邓溯脸上这才浮现了类似孩子一般的微笑。
“走吧!我们去见薇薇。好久好久没见她,真的是太想太想了……”
话里渗出了浓浓的思念。
*
傅禹航换了件衬衣,正准备出去,外套里的手机响了,一看是阿海,接了问:“什么事?”
“出事了。之前傅哥你不是让我查邓家的事吗?刚得到消息,邓家现在易主,邓夫人刚被赶出了董事局,是被她儿子邓溯作掉的。据最新最可靠的消息,邓溯不是最近醒的,而是醒了有一段时间,一直被邓夫人软禁着,那女人原以为她的儿子是软柿子,结果反栽了。”
他的眼皮因为这几句话,狠狠跳了好几下——真不是一个好消息。
“然后呢?”
他感觉,坏消息好像不止一个。
“然后就是,邓溯刚刚坐了车,由保镖和司机带领着去了你和嫂子住的小区,现已经在你楼下。”
傅禹航差点就吼,你他妈火烧眉毛了,才来通报,但考虑到老婆就在外头,他忍了:“知道了。”
挂下电话,他眼珠子一转,把外套穿了,抓起手机给小胖去了个电话:“车用完了没?”
“用完了,刚停到车库,正准备上来。”
“不用上来了,我这就下去……”
撂上这话,直往外去,嘴里叫着:“老婆,别弄那些凉菜凉饭了,我们去谍报本部……有事要和你说。”
“现在去谍报本部?”
秦芳薇正在处理食物,不是他煮的,都是外卖,是有点凉了。
“嗯……小胖把车开回来了,马上就走!”
“那这些饭菜怎么办?”
“扔了。等一下我另外给你弄吃的,保定不饿着你。”
他行动迅速的去把饭菜全给扔了,眼神还带嫌弃的瞥了一眼说:“我刚听说,这些是用地沟油做的,太脏了……”
“……”
秦芳薇无语,那可是出自一家本市知名私坊菜的外卖,这位大哥,您这么说话,就不怕人家告你诽谤吗?
“走了……”
这男人似龙卷风一般,连人带包卷了就走,还不走电梯,选了楼梯。
“为什么要走楼梯?”
秦芳薇不解。
“我到楼下赵大爷家拿份快件。门卫说了,托赵大爷带进来了,刚上来时我忘了去拿……现在顺道去拿。”
傅禹航拉着她走的飞快。
赵大爷家还真有他们家的快件。
傅禹航敲门去取,完事后继续走楼梯,因为赵大爷就住在楼梯边上,顺路,而出了楼梯口,就是他们家的停车位,他这么走,也算是合情合理的。
但她不知道的是:就那个时间,当她被傅禹航塞进车里时,邓溯带着人坐着电梯刚抵达他们住的楼层;当他们的车驶出小区门口时,邓溯按响了门铃……
久久没有人来开。
适时,邻居大妈回来,看到他们,脸生的很,便问一句:“你们找谁?”
“我找秦小姐,大妈,你知道她一般几点下班回家吗?”
“哟,你可能来的不巧,小秦刚刚坐她老公的车出去吃饭了……我和他们打了一个照面……刚出小区。”
邓溯顿时沉默,眼神繁复的闪了几闪,继而彬彬有礼的接话道:“哦,是吗?真是不凑巧。”
“你是……”
“我是秦小姐的同学,听说老师过世了,过来探望。可惜多年没有联系,电话号码都换了。大妈,你可有秦小姐的号码。这样我就可以直接和她联系了。”
大妈瞧着这位长得文质彬彬的,看上去倒不像是坏人,但别人家的号码,她也不好随便给:“对不起,我们平常不大联系,没号码……”
邓溯还是道了谢,下来时,他直接去了保安室,想从他们那边得到秦芳薇的手机号,结果,却被告知:“只有傅先生的号码,秦小姐的号码已经被替换了……”
“那请把傅先生的号码给我一下,我想找傅先生见个面。”
“你等着……”
保安把号码报了一遍。
只一遍,邓溯就记下了。
待坐到车里时,他拨通了傅禹航的手机。
*
傅禹航正在停车,秦芳薇已经下车,他们还没到谍报本部,才把小胖送回天上人间,只因为她看到火锅店时,低低说了一句:“我想吃火锅。”
其实他也肚子饿了,既然她想吃,那自然得陪,就让她先去占位,自己去停车,手机就是这个时候响的。
他把车停下后,盯着上面闪亮的号码,目光一紧,心一沉。
无他,这号码,他太熟悉了,是邓溯的,这么多年了,这个号码一直是他专用的。
很显然,他一时半会没能弄到秦芳薇的号码,所以就直接找上了他。
说出来,估计是要被人笑的,他,傅禹航,天不怕地不怕,却单单害怕这个号码,以及它的主人。
是的,在邓溯面前,他那该死的自卑感会悄悄的爬出来,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早已不是当年的他,早已磨炼的不比他差。失了十年时间之后,该找不到人生定位的应该是邓溯才对……
可他竟还是对他满怀忌惮。
嗯,应该说,他忌惮的是秦芳薇那颗还没有为他定下来的心——而这个邓溯将是他们婚姻当中最大的一颗雷。
与傅禹航来说,他处理其他事情时,总是自信满满的,独独在处理感情这件事上,他失去了自信,因为他知道自己没办法左右她的感情。一旦她去意坚决,他还能拿什么挽留她?
在秦芳薇面前,他没半点讨价还价的筹码,邓溯呢,却拥有了她十几年的感情,并且,她还欠了他一条命。在竞争这架天秤上,老天是不公平的……
他想了良久,才接了,平心静气的问:“哪位?”
“你好,傅禹航是吗?我是邓溯,我想见你,你现在在哪,我们谈谈……”
邓溯说话时总带着一股子迫人的气势,十几岁时就如此,如今还是。
可现在的他,早不是当年的他:“我好像不认得你吧!凭什么要和你见面谈话?你当你谁呀?神经……”
二话没说,直接挂断,将号码拉入黑名单,同时,删除通话记录,这才要下车,结果,秦芳薇居然折回来了说:“不吃了,人太多了,得等,去谍报本部吧,随便弄点东西吃,你不有事情要和我说吗?”
她拍拍车门:“开锁,走了……”
傅禹航随手一按遥控锁,看着她上了车。
如果她知道邓溯来找她,恐怕魂魄早飞没了吧……
他吐了一口气,上了车,有点走神。
直到秦芳薇用手戳他,一脸纳闷的问:“傅禹航,你到底在想什么呢?心事重重的,别人叫你也不搭理……”
是的,他们这一路到了谍报本部,进门后,他的那些手下一个个和他打招呼,他谁都没理,直接拉着她进了厨房,做了两碗面——这整个过程,他就像魂飞出了大气层,无视任何人,包括她……
以至于那叫阿海的跑来悄悄问她:傅哥怎么了?就像魔怔了。
“什么?哦,我在想案子……”
傅禹航终于回过了神,发现面前的面,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得太投入了。
说到案子,秦芳薇觉得自己应该道个谢的:“今天中午,我去了刑警队,那边的人说,凶犯是你去查出来劝他来自的首……”
“嗯……”
他开始吃面。
“谢谢你。”
这句话,她是由衷的。
世上任何人,都没有必须为另一个做什么的义务。虽然傅禹航是她的丈夫,撇开这层关系,他们其实和陌生人没多大差别。他在和她吵完架后,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去把人给找了来,她说声谢谢,是应当的。
“傻,谢什么谢,我是你男人啊!”
他冲她微一笑,示意道:“吃吧,吃了,我们谈谈爸的事。有些事,我没和警方说。”
“哦!”
她努力开吃。
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就那样散去了。
秦芳薇知道自己的心里,对这个男人仍心存芥蒂,可是为了查案,她可以忽略不计。不管怎样,他还是能帮上她的——单看在这一点上,她可以和他和平共处。
吃过饭,他吩咐阿海去取一本笔记本过来,而后拉着她回房,说:“往后这几天,为了便于查案,在没把事情查清楚之前,我们都住这边……”
可站在门口,秦芳薇却不肯进去,那反应让傅禹航有点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
“你……你房间的垃圾筒里,有用过的避孕套,这里还有其他房间吗?”
她把头撇开着,闷闷的问道。
傅禹航一愣:“用过的避孕套?怎么可能?”
他开门进去,果然在垃圾筒上看到了那玩意,突然想到了什么,眉一挑,折回时,脸上露着似笑非笑:
“那天,你突然跑出去,是不是因为看到这个?以为我带过女人来?所以生气了?”
秦芳薇转开了头,不想回答,脸上不自在极了。
“这肯定是哪个坏小子故意弄的……你等着,回头我查出是谁干的,立马把他给撵出去……”
他笑着靠近,冲她耳边说道:“放心,我房间没其他女人进来过,就你……”
“那杜越红呢?”
脱口问出之后,她有点想逃。
天呐,她怎么就这么介意这个女人啊?
“要不要我对天发誓你才信啊……”
他颇有点无奈,一把从身后抱住她道:“没有,我不喜欢别人随随便便进入我的地盘!和你一样,我的独占欲非常qiáng。这里的钥匙是独份的。”
“既然是独份的,那还能有谁往你房间故意放避孕套?”
她反嘴就问。
“吃中饭前我来过房间,开了门后就没上锁。”他耸耸肩:“是我太信任那群臭小子了……”
好吧!
这个理由,她勉qiáng接受。
“现在可以进来了吧!”
傅禹航把人牵了进去,坐到沙发上,他把电脑打开,在进入谍报系统后,他的目光深深了一会儿,似乎在想着什么,而后靠着沙发背,看着她:“薇薇,爸这件事一旦进入开始tiáo查,可能会牵扯出很多复杂的问题,所以,我得提醒你,你得有那个心理准备接受任何意想不到的打击。说真的,如果不查,你什么都不知道,有可能你会活得更为的简单快乐。”
秦芳薇的心不觉一惊,但语气却坚定无比的:
“没关系,我只求一个真相。”
“你确定?”
“我确定。”
“ok,那现在我先告诉你爸下葬那天第二拨来抢骨灰的人是谁,这件事,我已经查清,并已经确认是事实。”
他提到了那天那些因为和他谈话后离开的不宿之客。
“他们是谁?”她问了一句。
“他们受雇于一名名叫秦校的人,那个人是爸的生父。他们那天来是想来带爸的骨灰回归故地安葬的……”
秦芳薇不觉一呆:“那是我的祖父?可我爸说他父母早故啊,家里并无亲人。”
“那是编的。我来给你看一些确切的证据。”
他联系了外网,点击了一个软件,输入密码跳出了一个页面……
她看着,顿时瞪大了眼,吃惊道:“你……你进的是……”
“对,我这是在非法cào作。今天我给你看的这些东西,都是不容于法律的,但是,谍报系统,若连这点查人隐私的本事都没有,又怎么能在这个圈子立于不败之地……你看吧,这就是秦家档案。咱爸秦牧,和秦校系为父子。只不过当年发生了一些事,令咱爸愤而自立门户。从此和富贵之家的秦家就此脱离了关系……”
是的,户口系统中,她看到了父亲的档案。
“可他为什么要来抢,而不是亲自来和我商量呢?”
她不解。
“是他不屑和你商量。”
这句话真是让人听着不舒服。
“不屑是什么意思?”
她皱眉。
傅禹航目光深深转动了一下,而后咬着重音回答道:“因为你不是爸的亲生女儿。秦校不想和你有任何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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