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自己的替身后》18.难过

  苏齐林把饭盒捡起来之后，便站起身体。
  尾脊骨处的疼痛，让他不由的倒抽一口气。
  “你怎么了？”陆之洲是医生，见他神sè不对，忽然想起刚刚苏齐林被顾连成推倒的情形，忍不住开口问道：“是不是刚刚顾哥推你的时候伤到了？”
  苏齐林qiáng忍疼痛，摇了摇头，从他手中接过饭盒，在那张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勉qiáng的笑：“没事。”
  这个人明明是在笑，但陆之洲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深沉的悲伤。
  陆之洲沉默了下，直接伸手帮苏齐林拿过了饭盒：“我帮你吧。”
  然后不等苏齐林反应，他就走在前面道：“宋宋说你在秘书室，对吧？”
  苏齐林反应了下，才反应过来陆之洲口中的宋宋是顾连成的助力宋明，点了点头。想到陆之洲走在前面，看不到他点头，便开口道：“嗯。”
  陆之洲直接进了顾连成的专用电梯，因为他手中拿着饭盒，所以苏齐林犹豫了下，也跟了上去。
  “其实……”进入电梯后，陆之洲便看向了苏齐林，神sè有些犹豫。
  苏齐林的身体有些难受，他几乎是靠在电梯上的，也没注意到陆之洲的表情。
  “顾哥他……不是有意针对你的。”陆之洲移开自己的视线，不敢看苏齐林，昧着良心给苏齐林解释。
  他知道顾连成做的不对，但是，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跟在顾连成身边了，他真不想看他顾哥一直这样下去了，只好开口帮忙解释了：“你只是，撞到了枪口上而已。”
  苏齐林忍着疼痛，qiáng打jīng神，脸sè苍白的看着陆之洲：“谢谢你。”
  不知道陆之洲这是不是宽慰他，但这一刻，他觉得陆之洲是个好人。
  “顾哥他真的不是针对你——你刚刚，有没有看到顾哥的腕表？”陆之洲感觉苏齐林不太相信，有些焦急的解释道。
  苏齐林垂下眼眸，没有开口，他刚刚一抬头就看到顾连成在擦他的手表，他怎么能没看到。
  虽然是匆匆一瞥，但他也看的出，那是块很适合顾连成身份的名贵手表。
  “那块表，对顾哥来说，意义非常，他很宝贝。”陆之洲在一旁吃力的解释：“顾哥是因为汤溅到腕表上，才生气的。”
  他本来就解释的有些艰难，而苏齐林听完他的话之后，提出的问题更让他无地自容：“所以，陆公子你是说，像我这样的人，比不上顾先生的一块腕表？”
  陆之洲有些尴尬起来。
  “人怎么可能比不上表……只是，那块表着实特殊，算是顾哥的逆鳞。”
  逆鳞？
  是不是，又跟顾连成喜欢的那个人有关。
  不由自主的，苏齐林就开口问道：“那块表，是顾先生喜欢的人……送的吗？”
  苏齐林问的有些艰难，问完就后悔了。
  因为刚刚顾连成毫不留情的羞辱，他身上的疼痛，心底的难过和悲凉还没有散去，但陆之洲的话，却让他觉得更加痛苦……简直，心如刀绞。
  明知道那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却还执意去问……他真的后悔了。
  也许他不该回来。
  明明五年前顾连成那么厌恶他，五年后又经常这么羞辱他，可他……为何还要克制不住自己去在乎……在乎顾连成的一切呢？
  明明……不是为顾连成回来的，是为了苏乐才回来的啊……
  “不是。”陆之洲否定了苏齐林的话。
  他的否认，让苏齐林灰蒙蒙的眼眸，逐渐露出一丝亮光来。
  那腕表……不是顾连成喜欢的人送的？
  这细微的喜悦，还没在心底扩散开来，陆之洲就继续道：“不过，也差不多。”
  苏齐林的呼吸微微一滞，眼底露出一丝苦涩来。
  陆之洲继续道：“这是顾哥专门请人定制的，是一对，一块儿就是顾哥现在手上戴的，一块儿，被顾哥送给他喜欢的那个人做生日礼物，不过……”
  陆之洲说到这里，皱起了眉，没再说下去。
  因为这让他想起往事，而那些往事，让他这个旁观者，都越觉得当年的那个苏齐林，真不是个东西。以至于他现在提起那个人那些事，都忍不住有些生气了。
  正好在此时，电梯门开了。
  苏齐林从陆之洲手中接过饭盒：“谢谢。”
  他的尾脊骨和臀部虽然一直在痛，但他脸上却没流露出丝毫不适。
  他的脸sè依旧苍白，还挂着一丝浅笑，但那浅笑中浓郁的忧伤，却让人看的心堵不已。
  陆之洲看他这样，只能叹息：“总之……我替顾哥跟你说声对不起……看在这次情况特殊，你不要怨他。”
  苏齐林点了点头，脸上那忧伤的笑容依旧，只是没再说话。
  陆之洲这个外人看着，都很想跟他说一句，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但是，忍了忍，终归没说，他总觉得，说出来的话，这个人，可能会更加难堪。
  “我进去了。”苏齐林对陆之洲说完，便转身进了秘书室。
  陆之洲站在原地看他进去，才叹了口气然后去了顾连成的办公室。
  罗君瑷等人看到苏齐林的模样时有些惊讶。
  苏齐林现在看上去很狼狈——刚刚的汤汁有不少洒到了他的身上。
  他将饭盒分给大家。
  两盒洒的比较严重，他自己留一盒，也没胃口吃，扔到了垃圾桶里，而苏莹主动拿了另一盒，顺便把钱给了苏齐林。
  其他人都没给钱，苏齐林也没心思要，他将饭盒扔到垃圾桶之后，就去了洗手间。
  在洗手间清理自己身上的wū渍的时候，刚刚陆之洲说的话，不由自主就浮现在他脑海中。
  顾连成之所以那么生气，是因为他弄脏了他的手表。
  而那块手表，与顾连成送给他喜欢的人的生日礼物，是一对的。
  ……这让他不禁想起了之前在顾连成身边那十年。
  在顾连成身边十年，他得到过八份生日礼物。
  十年中，他去顾连成身边的第一年没收到生日礼物，最后一年，也没收到。
  第一年没收到，是因为顾连成不知道，也不在意。
  最后一年没收到，是因为……顾连成知道了他对他的感情，觉得他恶心，厌憎他，想要跟他撇清关系……
  明明，在中间那八年，每一年顾连成都会准备他喜欢的礼物。
  可最后一年……
  想起往事，苏齐林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记得在顾连成身边的最后一年，他生日前好几天，顾连成就一直在说要在他生日时给他惊喜，但……生日那天，他没有收到顾连成的任何礼物…
  他犹豫了几日，还没来得及问顾连成，便在一个酒宴上，听到有人问顾连成送他什么生日礼物，似乎想要效仿送给自己的弟弟。
  那时，顾连成是怎么回答的？
  顾连成似乎冷笑着说：苏齐林？他，也配收我的礼物？
  想着，苏齐林嘴角划开一抹自嘲的弧度，眼角溢出了一滴晶莹的液体，当年的难堪与伤心，今日的羞辱和痛苦，在不经意间交叠在一起，让他心里的难过，一下子，就铺天盖地而来，汹涌的近乎将他整个人都淹没窒息。
  直到此时，他才肯承认……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他都不该是待在顾连成身边的人。
  虽然他们之间有十年的情谊，可还抵不过他爱上顾连成的错。
  如果当初不动心……也许……现在情况就不会这么糟糕，他也不会这么痛苦了。
  还有乐乐那样，似乎是，连老天都在惩罚他……爱上不该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