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一瞬间, 唐陌便明白,这个男人是从哪儿得知自己拥有国王的金币的。
在进入匹诺曹的诚实卡牌游戏后, 唐陌一直表现得很小心,尽量不bào|露自己的实力。谁也不知道同一个副本里会出现什么样的同伴和敌人,谨慎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当匹诺曹说出国王的金币可以弃权一场黑塔游戏时, 他和赵文斌等人一样, 表露出了惊讶和欣喜。
应该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这个人便发现了不对。
但是一切终归只是他的猜测, 谁也不知道唐陌是否真的拥有一枚国王的金币。
唐陌淡淡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傅闻夺笑了。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是我的?”
傅闻夺:“第一局出牌开始前。”
唐陌一惊:这么早?
“我曾经受过特殊训练, 对人的声音、说话语气和用词习惯更敏锐一点。”傅闻夺主动解释,“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唐陌:“第一局出牌结束后。”
第一局出牌结束后, 唐陌在思索“为什么对方能一致决定出国王牌”的同时, 还在思考那个黑衣男人的身份。一个偷渡客, 一个非常qiáng大的偷渡客, qiáng大到让黑塔都对游戏规则做出了一定改变, 给予王后队肉眼可见的不公平的规则倾斜。
是的,王后牌拥有全场唯一一次的提问权,这根本就是一个游戏不公平的体现。
凭什么王后牌拥有提问权,国王队的人还必须诚实回答, 否则就视为失败?什么因素决定了王后牌的位置?唐陌是因为运气好,才会拥有王后牌,还是说有某种他没发现的原因, 决定了他们这队拥有王后牌。
唐陌转首看向匹诺曹:“地底人玩诚实卡牌游戏的时候, 每一局都会有王后牌的特权吗?”
闻言, 匹诺曹嘿嘿一笑,他大声说道:“当然不是。我们地底人都是崇尚游戏公平的好公民,怎么可能做这种让游戏不公平的事。只有当某一方出现了几乎不可被淘汰的玩家,才会出现王后特权。”顿了顿,匹诺曹故作惊讶:“哎呀,难道我忘了告诉你们了?年纪大了,记性就是不好,你们可别忘了这个规则呀。”
唐陌对匹诺曹的故意讽刺没太大反应,站在他身后的赵文斌懵了半天,终于明白过来,愤怒地瞪向匹诺曹。
匹诺曹的脸皮厚极了,看到赵文斌恼怒的表情,反而更加洋洋得意。
傅闻夺:“猜中我身份的最后一个原因,是因为王后牌的特权?”
唐陌抬头看他:“是。你的声音和那里面还是有点不一样的,至少我不会一下子想到你是谁。但是这个特权实在太离谱也太奇怪,就像生拉硬扯,qiáng行塞给王后队伍的。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对面队伍存在一个破坏游戏平衡的存在。”
什么样的存在能破坏到这个游戏的平衡?
匹诺曹的诚实卡牌游戏其实一共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阶段性的胜利,一个是最终的胜利。想要保证队伍不落败,获得国王的金币奖励,就要拿到最后的胜利,在出牌上战胜对手。但两边卡牌不一致会触发决斗场效果,产生一次次的阶段性胜利。
这个决斗场,就是游戏最不公平的体现。
哪怕出牌赢了对手,如果打不过对手,依旧会被淘汰。有可能发生的最不公平的结果就是唐陌这一边每次出牌都战胜对手,但四局下来,他们每次都凑巧和那个最可怕的敌人进行决斗。敌人一次次地淘汰他们的队员。当第四场再胜利,哪怕对方被淘汰出局,可唐陌这一队也只剩下了一个人。
这样一点都不公平。
唐陌正是因为猜到了“对面有一个谁也无法打败的对手”,才敢确定傅闻夺的身份。
黑塔认定连唐陌也无法威胁到对面那个qiáng大的对手,那这个对手肯定早就被黑塔注意,并qiáng行通关了黑塔一层。
唐陌不知道华夏一共有多少玩家通关了黑塔一层,但阿塔克组织在上海消息灵通,洛风城都不知道有哪个玩家通关黑塔一层(他不知道唐陌通关)。所以以上海为例,整个华夏通关了黑塔一层的玩家绝对少之又少。而这个人又比唐陌要qiáng。
“……这么qiáng大的偷渡客,只能是你。”
傅闻夺笑了:“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我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景。”唐陌轻轻舒了口气,淡定地抬眸,“傅先生,我们打个赌吧。”
傅闻夺眸光一闪:“什么赌?”
匹诺曹听到这句话,一下子来了兴趣,好奇地凑过去。
唐陌扫他一眼:“你就不怕我们接下来要说的话和出牌内容有关?”
匹诺曹双手叉腰,仿佛看傻子一样的看唐陌:“出牌的时候两张卡牌都是倒扣的,除了你们自己,谁都不知道。你说出什么牌就是什么牌了?我匹诺曹才不信!有关卡牌内容的话语,我都分辨不出来是不是在撒谎。我匹诺曹哪怕就是相信了九成,只要我不承认,谁敢我说知道你们的出牌内容?”
“原来是这样。”
匹诺曹没耐心地摆摆手:“好了,你们到底要打什么赌。我匹诺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诚实卡牌游戏里再玩一个打赌游戏的。”
唐陌不再理匹诺曹,他看向傅闻夺:“这场赌其实和卡牌内容没关系,匹诺曹听了也没事。傅先生,到目前为止,我们一共出牌两次。无论我们选择的是哪张卡牌,也无论结果如何,两次都很凑巧……我们一直站在正对面。”
傅闻夺:“所以?”
“世界上总是有很多凑巧的事。虽然你现在占据了上风,可事实上,现在局势未定。到最后决胜时,你也只是比我稍微多那么一点可能,获得胜利。这个游戏并不是完全靠实力,运气和一瞬间的选择,也是决定游戏的关键。我们两队的胜率确实算不上五五开,但就目前的情况而已,谁胜谁负,还难定论。”
傅闻夺似乎依旧不为所动:“你说的没错,不过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唐陌神sè平静:“我不想赌这个运气。比起一方一定要被淘汰,双赢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傅闻夺没有作声。
一旁的匹诺曹却率先沉不住气了:“双赢?哈哈哈,不错不错,你们可是好朋友呀。好朋友就是要手拉手,一起玩可爱的诚实卡牌游戏,谁都不能撒谎哦。”
唐陌仍旧看着傅闻夺:“我想和你打的赌,赌约内容和卡牌内容没关系,被匹诺曹听到也没事。”顿了顿,唐陌继续说:“我们两次都凑巧站在了正对面的同一个格子里,这个概率只有十六分之一。所以……我赌,第三局出牌,我们还会站在同一个格子里。”
匹诺曹:“咦,这是什么奇怪的赌?”
“确实和卡牌内容无关。”傅闻夺笑了,“如果我赌赢了,那么你得承诺,这场游戏的结局不会影响到陌陌和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果你赌赢了?”
唐陌:“我赌赢了,傅先生,和平结束游戏吧,谁也不冒险。”
匹诺曹摸摸鼻子,视线在唐陌和傅闻夺之间来回晃悠。傅闻夺定定地看着唐陌,没有确定赌约。
唐陌忽然转头看向匹诺曹,微笑道:“我是个诚实的人类,匹诺曹,这次的赌约内容,果然和卡牌内容没关系吧?”
匹诺曹不以为意:“就算和卡牌内容有关系,我也不能确定你是不是在说谎,听到也无所谓。”
傅闻夺突然道:“好,我答应这个赌。”
匹诺曹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嘿嘿地笑了一声,拍拍手道:“两个好朋友要来打赌,这真是我匹诺曹见过的最有意思的一场诚实卡牌游戏。我匹诺曹看了一百多场地底人王国的诚实卡牌游戏,还从没见过一场是和平结束的。”
唐陌:“或许你今天就会见到。”说完,他转身走回自家队伍的格子里。
傅闻夺也走回去。
匹诺曹咧开嘴角,露出一个yīn险的笑容。他嘴上说着“那我可真是太期待了”,但眼神里的期待和幸灾乐祸却根本没有收敛,直直地表露出来。
白sè的墙轰隆隆地坠落下来,挡在了两支队伍之间。
白墙隔开两边之前,唐陌一直远远地看着傅闻夺,傅闻夺也在看他。两人静静地互视着对方,直到墙壁落下,彻底看不见对面。
唐陌径直地走到某个格子里站住。
刚才唐陌和傅闻夺说话时,赵文斌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他眼睁睁地看着唐陌和傅闻夺打了个赌,接着还自顾自地直接找了个格子站定,压根没有一点想办法嬴赌约的意思。
赵文斌急得满脸涨红。他犹豫了半天,说:“你觉得站在那个格子里,我们……真的能嬴吗?”
唐陌抬头看他:“等会儿你站骑士牌的格子。”
赵文斌一下子明白:“你是故意把骑士牌让给他们,表现出我们对这场赌约的诚意?不是,这样我们连骑士牌都没有了,要是他们毁约,不肯和平结束游戏,那可怎么办。而且就算那个黑衣男人不毁约,你怎么确定这场赌约就能嬴。”
唐陌和傅闻夺站在同一个格子里的概率是四分之一。
赵文斌皇帝不急太监急,他急得团团转,唐陌却从一开始就选定了某个格子,直接站进去不出来了。
之前两局出牌时,匹诺曹一直懒洋洋地躺在墙上哼唱睡觉。这一次他一改常态,有了两个玩家的赌约,他兴致冲冲地看看唐陌这一侧,再扭过头看看傅闻夺这一侧。
唐陌和傅闻夺互相看不见对方、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匹诺曹却是什么都知道。
见唐陌抬头看他,匹诺曹扬起下巴,红sè羽毛夹在帽檐里轻轻晃动:“可别看我,诚实的匹诺曹从不背叛朋友。”
“biu——”
“好吧好吧,不诚实的匹诺曹也绝对不会把那个人类站在哪个位置告诉你。不过……你可以猜呀。”匹诺曹尖锐的笑声响了起来,他不怀好意地看着唐陌,摸摸自己的鼻子:“匹诺曹撒谎鼻子就会变长,或许你可以问问我一些问题,比如问出那个人类站在哪里?”
唐陌压根不理他,赵文斌思索半天:“匹诺曹,那个黑衣男人是不是已经选择好了某个格子。”
“是。”匹诺曹的鼻子没变长。
赵文斌再接再厉:“那你觉得这场赌约很可笑吗?”
“那当然……”匹诺曹声音拉长,赵文斌激动地等待着他的下话,匹诺曹看着他故作镇定、掩藏激动的神情,忽然哈哈大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这个愚蠢的人类,哈哈哈,你就像香蕉酒馆里最蠢的那只臭虫,蠢得真可爱!”
说这句话时,匹诺曹的鼻子一点都没变长,赵文斌先是愣住,接着反应过来。
“你……你耍我!”
匹诺曹坐在墙上,双手高兴地拍墙:“臭虫,臭虫!”
赵文斌:“你……!”
唐陌看了他们一眼,收回视线。
赵文斌还是有点小聪明的,他确定匹诺曹已经看到唐陌和傅闻夺两人的站位,这时候他再问匹诺曹“这场赌约是否可笑”。如果匹诺曹觉得很可笑,那就说明唐陌和傅闻夺没站在同一个格子里,他觉得唐陌就是个笑话。
可匹诺曹只说他说谎鼻子会变长,却没说他一定会回答赵文斌的问题。
赵文斌被匹诺曹耍得团团转,他又气又急。
五分钟后,黑塔提示玩家开始选牌。赵文斌气得满脸通红。他是在为唐陌着急,也是在为自己着急。可时间一到,唐陌刷的一声挥起小阳伞,目光平视前方,都不用看一眼,塑料伞尖直接顶在了赵文斌的脖子上。
他淡淡道:“过来,站到骑士格子里。”
赵文斌呼吸一滞。他很想骂这个冷血的偷渡客(他以为唐陌是偷渡客),他明明是在为唐陌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帮他赢得赌约,为什么唐陌一点都不领情,反而任凭匹诺曹戏耍他。
粉sè小阳伞又bī近一分,压在赵文斌的脖子上。
唐陌:“站过去。”
赵文斌握紧手指,咬牙切齿地走到骑士牌的格子里停住。
匹诺曹嘿嘿地笑着:“你真的不要再考虑一下,换个位置吗?”刚说完,他右手握拳,故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做出一个一点都不可爱的卖萌姿势:“哎呀,我忘了,你必须站在骑士牌的格子里,要不然你们两个都无法出牌咯。”
唐陌直视前方,没看匹诺曹一眼。
匹诺曹自讨没趣,慢慢也不再讽刺唐陌。他双手一撑从墙上跳了下来,啪啪拍手。
“轰隆隆——”
白sè的墙一点点地升起。
赵文斌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白墙。他甚至弯下腰,想要从墙下先看清对面的站位。当他看到傅闻夺站在哪个格子里时,赵文斌如坠冰窖,身体僵住。他缓慢地站直了身体,像安慰自己一样地说:“没关系没关系,还有机会,只要接下来不选错,没关系没关系……”
白墙完全升起,只见唐陌站在最右侧的格子里,傅闻夺站在最左侧的格子里。两个人完全站成了一个对角线,就算是编,也没法说他们站在同一个格子里。
匹诺曹这时叉腰大笑,他一个瞬移跑到唐陌身边,期待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你赌输了。”等了半天,他没等到唐陌懊恼绝望的神情,唐陌仍旧一脸淡定,甚至转过头扫了他一眼。
匹诺曹有点不满起来,他皱起眉头:“我说,你输啦!你输啦你输啦!”
“他赢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远处响起。
匹诺曹刷的扭头,看向傅闻夺:“你说什么,他明明输了。你们两个没有站在同一个格子里。”
唐陌:“但我们也没有站在任何一个格子里。”
匹诺曹的身体僵住。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唐陌和傅闻夺,哪怕是傅闻夺的三个队友,也错愕地看向傅闻夺脚下的位置。
白sè世界里,傅闻夺站在两个格子中间的交界线上,唐陌也站在两个格子的交界线上。
选择骑士牌的不是赵文斌和唐陌,从始至终,唐陌就没有选择任何一张牌,只有赵文斌选择了骑士牌。对于黑塔来说,唐陌弃权选牌,赵文斌选择骑士牌,所以他们出的牌还是骑士牌,不影响最终结果。
然而唐陌和傅闻夺都选择了:不站在任何一个格子里。
匹诺曹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非常jīng彩。谁也不知道一个木偶是怎样做出这么复杂丰富的表情的,他的眉毛一上一下地开始乱跳。眉毛跳完,鼻孔又一大一小地不断变化。最后,他恼怒地吼道:“一点都不好玩!”
他想要看热闹,最后什么热闹都没看着,反而自己像个热闹。匹诺曹到这时还想再看到这群人类自相残杀,他扭头看着傅闻夺:“你不会守约吧?那可是国王的金币,国王的金币!你现在还占据优势,你很有可能赢了他。”
傅闻夺:“我会守约。”
匹诺曹:“……”
“该死的,所以说我最讨厌诚实的人类了!”
在匹诺曹bào躁的背景音里,两支队伍这一局选择的卡牌缓缓滑行到空白区域中央。只听“咔嚓”一声,唐陌这一侧的银铁卡牌轰然破碎。一根银sè的光线从卡牌破碎的地方射出,连接在了唐陌的眉心。与此同时,傅闻夺那一侧,银sè光线连接到了年轻女人和白发老头的眉心。
“原来是这样。”唐陌心道。
在黑塔洗牌后,因为唐陌这侧有两个人、三张牌,所以骑士牌和奴隶牌全部连接在了唐陌的身上,王后牌连在了赵文斌的身上。唐陌不知道黑塔是按照什么规则去选择让哪个玩家多连牌。或许是随机,或许有其他筛选条件。但总之,现在对面是三张牌四个人,他们出的那张牌连接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只见年轻女人和白发老头身上的光线不断闪烁,时明时暗。两人都紧张地等待光线最后的选择,一分钟后,白发老头身上的光线淡了下去,耀眼的白光连接在年轻女人的身上。
女人咬了咬牙,再次走上了决斗场。
这一次她因为已经提前bào|露了异能,她不给唐陌反应的机会,刚走进决斗场就拔出手枪,直接一枪射过去。这发子弹被唐陌侧身避过,当他刚刚避开子弹,年轻女人左手抬起,挡在脸前,只露出自己的右眼。
“checkmate!”
砰!
第二发子弹从银sè的枪口里呼啸而出,直直地射向唐陌的前额。他快速地念出咒语,啪嗒一声打开小阳伞,子弹射到小阳伞上反射出去。然而只反射到了一半,子弹在空中转了个弯,再次飞向唐陌的眉心。
年轻女人又举起枪,射出了第三发子弹。
“checkmate!”
砰砰砰!
一连四发子弹,好像长了眼睛的飞虫,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违背科学法则的弹道,不停地冲向唐陌。唐陌挥舞着小阳伞,动作极快地用伞身挡住每一颗子弹。子弹撞击在小阳伞上,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目不暇接,只有傅闻夺双目凝缩,看着唐陌一次次地用qiáng大的反应能力和身体素质,避开四颗子弹的袭击。
随着时间流逝,四颗子弹的进攻速度越来越慢。年轻女人射出第四发子弹时已经是脸sè苍白,好像突然老了几岁,现在她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根白发。眼见唐陌应对四颗子弹完全绰绰有余号,她咬紧牙,颤抖着抬起抢。
“checkmate!”
这一枪下去,女人的头发立即白了一半。却在她说完这句话的瞬间,唐陌挥伞将四颗子弹全部击开。他一手撑地,抬头看向站在自己四米外的女人。
女人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惊骇地转身想走,但她身体技能下降得太快,根本无法反应。
四颗子弹被击飞后再次转了个弯,射向唐陌,第五颗子弹直直地冲唐陌飞来。当第五颗子弹被射出去后,所有子弹的飞行速度又变慢了一些。唐陌一脚蹬在地上,身体如箭,飞跃出去,四颗子弹在他的身后不断追逐。
唐陌嗖的一声跑向年轻女人。他的身后,那四颗子弹越追越近。他收起小阳伞,瞳孔放大到了极致,在恐怖的动态视力和身体反应的加持下,挥舞小阳伞向前刺去。
“哒——”
这个细小的声音谁也没注意,唯有傅闻夺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唐陌用伞尖将第五发摄像自己的子弹劈成了两半。
当唐陌的伞尖抵在年轻女人的喉咙上时,四颗子弹和两颗被劈成一半的子弹齐齐追上了他,直指他的头颅。但一的伞尖已经先一步顶在了女人的喉咙上。所有子弹全部停住,年轻女人张大嘴惊恐地看着他,似乎连呼吸都忘了,脸sè发白。
“铮——”
子弹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唐陌没有收伞,他冷冷道:“认输吧。”
年轻女人的头发几乎全白,她颤抖着说:“我……我认输……”
巨大的黑洞在女人的脚下出现,她尖叫着坠落下去,消失在了白sè空间里。唐陌收回伞,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看到有人被淘汰,匹诺曹无聊的脸上总算出现了一点兴趣。他拍拍手,白sè的墙从空中缓缓坠落。
傅闻夺高声道:“下一局,我出大臣牌。”
唐陌转头看他,慢慢勾起chún角:“好。”
匹诺曹被这种无趣的游戏气得两眼冒火。
五分钟后。
“叮咚!第四局,玩家出牌。”
咔嚓一声,傅闻夺面前的银铁卡牌破碎。他果然出了大臣牌。代表王后牌的唐陌站了出来,对面的中年妇女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唐陌刚打开小阳伞,这妇女竟然直接说:“我认输我认输,别杀我,不要杀我!”
唐陌微怔。
竟然是把他当成一个偷渡客了。
黑洞在中年妇女的脚下出现,唐陌收起伞,声音很轻:“……抱歉。”
至此,四局结束,唐陌这方还剩下他和赵文斌,傅闻夺那边也只剩下他和白发老头。两边各自剩下两张牌:国王牌和奴隶牌,以及王后牌和奴隶牌。
白墙轻轻落下,唐陌和傅闻夺隔墙而战。唐陌:“下一场,按照地底人王国的规矩来。”
傅闻夺笑道:“好。”
匹诺曹已经无聊到捡起被自己摔烂的收音机,一点点地把它组装回去。听了唐陌和傅闻夺的话,他嘀咕了一句“早知道不来干这种没趣的事了”,接着低下头,继续摆弄自己的破烂收音机。
白墙落下,赵文斌整个人松了口气,第一次觉得死里逃生。虽然他一直被唐陌压迫,但到这个时候,眼看可以安全离开副本,他已经不敢再奢求什么国王的金币。再好的奖励,没有命,根本使用不到。
只要接下来两方再一起出奴隶牌,最后一起出国王、王后牌。国王和王后就可以手牵手,结束这场荒诞残忍的游戏。
赵文斌走到唐陌身边:“……谢谢。”还是谢谢。如果没有唐陌,他恐怕早就在那个黑衣男人的手里死了一百次。哪怕唐陌是个手段qiáng硬的偷渡客,到最后了,游戏快结束了,他还是心甘情愿地说一句谢谢。
唐陌低首看着地面,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赵文斌没得到回答,奇怪地问道:“那个,你在想什么?我们不是快结束游戏了吗,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在想……他怎么成为的偷渡客。”
赵文斌知道他说的是傅闻夺,他一直认定实力qiáng悍的唐陌和傅闻夺都是偷渡客。他说:“因为杀了人,才成了偷渡客。那个黑衣男人在地球上线的三天时间里杀过人,所以成为了偷渡客。”
唐陌没说话。
他要的不是这个答案。
第二局出牌时,唐陌之所以肯定傅闻夺出的是骑士牌、不是大臣牌,是因为他觉得,在两种选择都可以的情况下,这个人会选择用骑士牌对骑士牌,两张牌一起作废,不触发决斗场效果。而不是用大臣牌压制骑士牌,触发决斗场,两支队伍必须少一个人。
第二局唐陌别无选择,如果他出骑士牌,那他接下来哪怕再打赌赌赢了,也几乎无法获胜,连和平结束游戏的希望都很渺茫。但傅闻夺可以选择用大臣牌。
他选择的是骑士牌。这说明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眼睁睁看着别人死,或者被迫去参加危险的攻塔游戏。
而且……
“他第一局,其实给过机会了。”
赵文斌懵bī地问:“什么?”
唐陌摇摇头:“没什么。”
虽然第一局是傅闻夺赢了,占据优势。但倘若唐陌这一队真的决定按规矩出奴隶牌,和平结束游戏,那傅闻夺就输定了。他看似是豪赌一场,最终获胜,但同时也给了对面队伍一个机会。
单看第一局,看不出他的用意。再结合第二局唐陌才明白,这个人是真的有想过放敌对队伍一马。
这样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成为偷渡客?
“等游戏结束,或许可以知道吧。”唐陌低声呢喃。
匹诺曹连主持游戏的兴趣都没了,他坐在墙上玩自己的收音机,任由黑塔不断提示玩家进行出牌指令。白墙渐渐升起,将两支队伍选择的卡牌露了出来。唐陌和赵文斌站在奴隶牌的格子里,傅闻夺和白发老头站在他们的斜对面。
双方互相看了一眼。
白发老头颤颤巍巍地站着。有傅闻夺站在他的身旁,他哪边都不敢动,但是脸sè却难看得吓人。他几次想转过头和傅闻夺说话,可是一看到傅闻夺的脸,他就闭上了嘴,不敢动弹。
赵文斌奇怪地看了这老头一眼。
匹诺曹:“你们自己玩吧,真没劲。”
两张银铁卡牌紧贴地面,滑行到空白区域。耀眼的白光亮起,唐陌闭上眼睛,等待着这场游戏的结束。
匹诺曹是唯一能在这个光芒中睁眼的,他此刻却没兴趣去看卡牌的结果,他专心摆弄自己的老式收音机。直到一道清脆的咔嚓声。不是两道,只有一道咔嚓声,在空白世界里响起。
匹诺曹惊愕地抬起头,看向那张被压制破碎的卡牌。
一道白sè光芒从破碎的光芒中央射出,连接到傅闻夺的眉心。另一边,唐陌这一侧的卡牌,一道光芒同样射出,连接到了他的眉心。
匹诺曹看着卡牌破碎的情景,下一刻,他不可思议地看向傅闻夺:“你是疯了吗!为什么要出国王牌?你难道想输游戏?你到底懂不懂游戏规则,你这样根本没嬴,你是输了啊!”
白光消散,唐陌和傅闻夺同时睁眼,齐齐看向匹诺曹。
正在这时,一道清脆的童声在白sè世界里响起——
“叮咚!匹诺曹得知卡牌内容,违反游戏规则,剥夺其地底人王国的公民特权。
“叮咚!华夏2区第419号副本变更为‘诚实卡牌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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