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阴婆:吉祥夏如意》第07章 乌青印

  大家伙都朝着那水里看去,只见河面静悄悄的,偶尔有几只蜉蝣飞过,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吴越踢了二狗一脚,“有个pì!二狗你再他妈乱叫小心我打死你,妈的,那么浅的水你也能呛成这副样子,丢死人了,叼惹媚直白!还不快起来?”
  我和堂姐听着吴越满嘴的土话,不由得皱眉,客家话骂人本就是土,他居然还说出了“叼惹媚直白”这个词语。
  这个词意思是:cào你妈的bī。
  我常在想,想吴叔那样的斯文人,怎么会有吴越这么个粗鄙的儿子。
  堂姐拉起我的手往上游走去,一边说:“咱们不和这种人待在一起。”
  河的上游是个池子,池子的水要比河深了许多,但是因为这里水流慢,形成了大水池子,水面上有很多的浮萍和蜻蜓,池子中间有很多的水草,再上去一点,还有一片荷花。
  这片荷花池来历很久了,是很久以前就有的,具体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反正现在算是公家的,我们偶尔也会来这里挖一些莲藕做菜,现在正值盛夏,荷花开遍了池子,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的好看,微风拂过,亭亭玉立。
  堂姐找来了一片小舟,我们两个人上了船,划着船桨飘向荷花池深处,堂姐说这个时候,正好可以采一些莲子回去,我一看,几簇荷叶之中,确实有莲蓬。
  我们两个人正划船采莲子,那帮在下游玩水的讨厌鬼又追上来了,吴越带着人来到荷花池,“下面的水太浅了,不好耍,我们就在这里耍吧。”
  说着,一群男孩子就跳进了池子里,堂姐见状,大喊:“快看,那里有一条蛇!”
  此话一出,那些游水的男孩子个个都吓得逃出了水面,唯有吴越和二狗子还在水里。
  吴越是不怕死的,二狗是傻的。
  “怕什么,水蛇咬人又不会死!”吴越嘟囔着嘴。
  岸上的那些人大叫着,“不是啊,不是蛇!是那里有个东西!”
  “哪有东西?”吴越左右看了一下。
  正说着,二狗大叫,吴越拍了他脑袋一下,“又鬼叫什么?”
  二狗哭了出来,“真的有东西,现在真的有东西,越哥儿,这水里真的有东西!”
  吴越这才朝着二狗子那边看去,二狗的身后是一片荷花,荷叶茂盛,我和堂姐见状,也划着船过去,只见那荷叶底下,隐约看见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此刻正一沉一摇的漂浮在水面上。
  吴越胆儿肥,直接伸出手去捞,一边还说,“这有什么,大概就死了一条狗。”
  说着,他这么一拉起来,还真是一条通体黑sè的狗,只是不知道死了多久。
  这时二狗子哭着鼻子说:“可是我感觉我这里还有东西。”
  二狗手里还抓着一撮黑sè的毛发,吴越直接过去拉起那毛发,结果发现这毛发越拉越长,拉出水面一看,是人的头发,而且还是女人的头发。
  吴越见状,立马钻进水里,过了有一会儿,他泼水而出,二话不说的就往岸上游去,我见他整个人脸sè苍白,走路都在打斗儿,旁边的人问他什么也不说,就像丢了魂一样。
  过了有好一会儿,他似是才回魂一样,大喊:“有死人,有死人在那里!”
  这话一出,吓得所有人都逃出了水面,我和堂姐也不敢采莲子了,划着船回到岸上,这时有男孩子跑去叫了人,不多时那些在看电视的大人便拿着家伙敢来了。
  此时,天渐渐黑了,大伙举着手电筒来,几个水性好的汉子潜入了池子底下,片刻后,那几个汉子抬着一个女尸上了岸。
  那尸体都被泡的发肿,脸上的几块肉都溃烂了,只是依稀可以辨认,这个死去的可怜女人正是前不久失踪的阿芳嫂子。
  谁都想不到,失踪的阿芳嫂,会出现在这个荷花池里。
  有人立马去请阿芳嫂的家里人过来,但是等了好久,也不见有人来,刘伯母本来就不待见这个儿媳妇,现在死了她也不挂心,阿芳嫂的老公在外地做事,她失踪这么多天,她老公都不见回来找一下。
  一伙人商量着,只好把阿芳嫂给抬到家里去。
  这还没进家门,就见刘伯母守在大门口,一手掐着腰,十足的泼妇样,“这个死人你们别抬进来,谁抬进来,我就和谁拼命!”
  得知消息敢来的吴叔身为村干部,是出了名的和事佬,他上去苦口婆心劝说,“刘嫂子,话不能这么说,这个阿芳好歹是你们刘家过门的媳妇,生是你们刘家人,死是你们刘家鬼,不抬到你家里难不成放我家里?”
  刘伯母是出了名的赖子,哪里会听他说的,她呸了一口,“什么我刘家的媳妇,我老婆子可不认,吴主任你别啰啰嗦嗦的,反正死人我是不会要的,你们谁要就抬去。”
  说完,刘伯母就要把门关上。
  周围的汉子见状,立马上去用胳膊肘子堵住门,大家伙也懒得和她废话,径直把尸体抬了进去。
  刘伯母一看,立马就坐在地上撒泼哭闹,“没天理啊!你们这些人竟然欺负我这么个老婆子,我肯定要去村子告官!我怎么这么命苦啊,你们这些挨千刀的!”
  吴叔这时候也没了好脾气,拿出官架子来,“你要告就去告,刘嫂子我可告诉你了,你连自己的儿媳妇尸首都不认,才是犯法的,明天我就上报上组织,你就等着挨批斗!”
  一听说要挨批斗,刘伯母也不敢闹了,立马从地上爬起来,站在一旁翘着嘴,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吴叔这时候又让人去联系阿芳嫂的老公刘三壮,这刘三壮出门打工都半年多了,至今没有音讯,如今自己老婆都死了,总该要通知他回来办后事。
  看完热闹,大家都要回去了,那刘伯母却吓得呱呱大叫,“使不得使不得,我家里就我一个老婆子,留着我这么一个人和一个死人,我恨怕。”
  刘伯母的话让在场的人哄堂大笑,谁能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老太婆,竟然会怕一个尸体。
  吴叔说:“有什么好怕的,人死如灯灭,而且这还是你儿媳妇,你还怕她起来吃了你不成?”
  说着,吴叔没好气的走了,其他人见状也陆陆续续的离开,按照我们粤东村子里的风俗来说,不论哪家哪户有红白事,邻里邻亲的都会来搭把手的,尤其是白事,大家伙还会凑份子捐香油钱,出殡的时候也会去帮忙。
  但是这个刘伯母为人孤寒,又泼辣无赖,她家出了事,没几个人愿意搭理的,但是又看在阿芳嫂生前就过得苦,死后还要这么受罪,大家都有些于心不忍,便来了一些人帮忙,我家就是其中一个。
  我大伯二伯,还有我爹,幺叔,一家的男丁都来了,nǎinǎi带着我也到场,但凡红白喜事,少不了nǎinǎi在场主持的。
  村里的老人对办丧事也有一套,连夜就搭起了棚子,在棚子上挂着几盏煤油灯,摆上几副桌凳,灵堂便算是搭成了。
  在这个年代,村子里是没有殡葬队的,就算有也不会请,都是每个村子自己叔伯兄弟凑齐了人,搬来村上的公用锣鼓,便算是殡葬队伍了。
  我大伯鼓打得最后,所以通常是他来带队打鼓,其他人有锣,有喇叭一类。
  只是这灵堂虽然有了,但是却没人哭丧,刘伯母身为长辈,有些不太合适,只能等阿芳嫂的外戚明天来了,或者等刘三壮回来。
  就这样,大家伙都打算回去歇着,就让尸体先停一晚,只留下几个身qiáng力健的年青人在大棚外面守着。
  就在这时,走在最后面的二狗忽然倒地,口吐白沫,浑身在不断的抽搐打摆子。
  有人立马叫了nǎinǎi上去,nǎinǎi一看,立马注意到了二狗脚裸上的乌青印子,问我们几个怎么一回事?
  一旁的吴越的嘴快,把今天傍晚的事情说了一下,nǎinǎi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脸sè一变,喃喃道:“坏事了……”
  与此同时,躺在地上打斗的二狗忽然从地上爬起来,一扭头,直接朝着前面的刘伯母扑了过去。
  这一扑过去,二狗就如同一个疯狗一般,四肢死死的钳制住刘伯母,令她挣扎不开。
  只见下刻,他呲着牙径直把刘伯母脖子上的一块肉给撕咬了下来。
  顿时,刘伯母发出一阵宛如杀猪般的惨叫,捂着脖子,血流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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