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承御和苏江沅一直沉默地站着,一直等看到卫老起身,才双双移动脚步。
还没转身,视线里骤然多了几个人。
苏江沅停住脚步,温承御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眸sè陡然一冷。
是芮姨。
身边跟着衣着庄重的芮娆。
“阿御?”苏江沅仰头看着温承御沉郁的脸sè,忍不住有些担心,“芮姨和叔叔应该认识?她能来,你不开心?”
“认识。妈妈和芮姨是大学同学好朋友,妈妈的丈夫,芮姨自然认得。”温承御冷笑,视线扫落向老爷子的脸,“只是,老头未必欢迎她们。”
果然。
卫老当即从墓碑前站了起来,冷着脸不知道对芮姨说了些什么,芮姨脸sè当时就难看了起来。
但到底芮姨修养好,没说什么。将手里的菊花放在卫闽墓碑前,又拉着芮娆给卫闽鞠躬之后,转身走了。
芮娆冷不防转身,看到苏江沅时一愣,脸sè一冷。视线一转,面对温承御时眼里一亮。
两个人当没有看到。
“爷爷为什么不欢迎芮姨?”
“心虚。”
这个世界上,除了老头,温承御还真没见过比他更混蛋更心虚的人了。
两个人下了山,车子刚驶上公路,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宾利车旁的两个人。
“阿御哥!”车子刚挺稳,芮娆就飞奔过来,张开双臂想索到一个拥抱,却被温承御一个眼神吓得当即站好。
芮娆心里严重不平衡,将怨恨的视线转向一旁的苏江沅,跺跺脚。
“哼!”
苏江沅觉得很无辜。
姑娘,我真的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啊!
芮姨伸手将芮娆拉到身后,责怪地看她一眼,“今儿是什么日子不知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胡闹!”转眼先跟苏江沅温和地笑,“江沅,你别介意。这孩子任性,我都跟她说了你们大概有事,我们可以自己先走,她就是不肯。”
转眼看到温承御,芮姨脸上一阵动容。
“阿御,你......”
一开口,芮姨显然是激动过度,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在这个地方碰到温承御,芮姨心里不知道有多宽慰。
好友温语去世的时候,一再叮嘱她,要她好好开导教育这孩子。身为母亲,温语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不管在什么样的环境里成长,又遭遇了什么,都能够开心健康一路长大。
不要怨恨。
她没做到。
那些年,她眼看着这个孩子的在带着怨恨成长挣扎,却什么也做不了。心里的愧疚,就越发深刻。
可如今......
芮姨眼眶一红,心里却安慰的很。
“好孩子。”到底词穷,也就说了这么一句。
温承御拍拍芮姨的肩头,示意她。
她的心思,他都懂。
温承御吩咐几个人下山,打开车门等芮姨先进去。
芮娆却攀着车门不肯,哭丧着一张哀怨的脸,“阿御哥,我要坐你的车子。我都听你的去住学校了,我要你送我回去。”
“我和你嫂子还有事儿。”
芮娆瞪了苏江沅一眼,口气抵触,“她能有什么事儿,整天就知道用尽手段缠着你。”
温承御脸sè不悦,大手拎着芮娆的衣领将她丢进车里,“砰”的一声关上车门。
“老赵,开车。”
车子飞一般离开,芮娆从敞开的车窗户探出头来,满脸不甘。
“阿御哥!”
可阿御哥却转身,给自己的老婆开了车门。
那动作,跟她摆明了不是一个级别的。
芮娆心里的不平衡,顿时又上升了一个级别。
一旁的芮姨看了她满脸的愤怒,眉头一皱,“你这孩子,怎么总是这个样子。你哥已经结婚了,怎么就是人不清楚现实?过几年等你长大,你也是要嫁人了。你这个样子,谁敢娶你?”
芮娆被气憋疯,冲着芮姨猛然吼了一嗓子,“我谁都不嫁!阿御哥将来只能是我的丈夫!”
芮姨失语,看着自己养大的女儿,满心失望。
芮娆知道母亲生气,依然任性地扭开头。想了想,心里依旧觉得不甘,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开始快速编辑短信。
“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喝酒,感情你那天送我回家。”
没一会儿,手机立刻传来短信提示的声音。
芮娆点开一看。
“随时。”
第二天,是苏江沅的大学毕业典礼。
她起了个大早,却不想有人比她还早。
等她收拾妥当下楼,看到坐在沙发上正低头把玩儿手机的人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儿?”
抬手看看时间,若大的房子了除了安妈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之外,芮姨还没下楼。
“陪你一起去?”
苏江沅不由的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今天我毕业?”
“我是你丈夫,知道自己老婆的事儿不奇怪。”
温承御收起手机站了起来,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袋子,低头扫了一眼,“怎么不换上?”
里头是一套学士服,毕业当天要用的。
苏江沅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时间还早了,等到了学校再换也不迟嘛!”
总觉得哪儿有些怪异。
她结婚了。
却还是个学生。
总觉得若是现在就穿着学士服从苏苑出去很别扭,连她自己都有一种似乎被温承御老牛吃嫩草的感觉。
苏江沅忍不住偷笑。
可不就是老牛嘛,整整比自己大了那么多!
温承御岂会不知道苏江沅的那点小心思,懒得戳破而已,伸手牵了她的手,抬步往外走。
“阿御,早餐!”
“带你到外面吃。”
时间还早,温承御开车带苏江沅再次来到中心路上的那家早餐店。要说庄未的能力,确实跟温承御差距,不然也不会沦为给温承御做了那么多年特助还是特助的境地。可lún眼光,倒是和温承御有一拼。
温承御的心思从来细密,知道苏江沅爱死了这家店的口味,只是碍于昨天实在没有心情,才没了胃口罢了。
苏江沅自然开心,和温承御熟门熟路上了二楼,一眼就看到坐在窗户边已经吃了一半的庄未。
“温......”庄未用力将一口南瓜羹咽下去,“少!”嘴里空了,才眉开眼笑跟苏江沅打招呼,“少夫人,早。”
“庄特助。”
因为是熟人,又出于礼貌,苏江沅很自然想在庄未对面坐下,却被温承御拉到另一处坐下,转手拿了菜单递给她。
“想吃什么?”
庄未一脸吃瘪的模样,埋头猛喝南瓜羹。
苏江沅用异常可怜的眼神扫了扫庄未,没有接,“你点就好了。我跟昨天一样,一份小油条,一瓶山药汁就好。”歪头看了看庄未,苏江沅努力想要安抚一颗受伤的心,“庄特助眼光好,这个地方很不错。”
庄未感动的两眼泪花,刚想开口,却不想老板双手将少夫人的脸扭了过去。
“那就两份。”
吃了饭,碍于昨天被老板抛下的惨痛经历,庄未有点想走。
他莫名想起昨天那些路人看他的眼光。
很像......追着一双男女要男朋友的怪胎。
但碍于自己的老板还在,庄未实在脚步不敢妄自动弹。好不容易挨着等老板和老板夫人吃完饭起身,庄未这才pì颠pì颠跟了上去。
哎,人生艰难,老板总是为难他啊!
两个人上了车,温承御抬头扫了一眼车边的庄未,嘴角瞅了瞅,抬手将钱包扔给他,“多带几瓶山药汁,苏苏爱喝。”
苏江沅刚想说不用,却见庄未眼角抽动了下。
“温少,您刚才怎么......”那眼神太哀怨,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您刚才吃完饭结账的时候怎么不说?非要劳烦我跑一趟。
“不乐意?”温承御将手伸出车窗外,“刚才帮你付的饭钱......”给我。
还没说完,庄未转身跑了。
“......”苏江沅一头黑线扫了扫身边的温承御,佩服于他对自己手下无耻的程度,“温少爷,您对庄未是不是有点刻薄了些?”连她这个外人的看不下去了。
温承御勾起嘴角笑笑,伸手跟摸宠物似的摸了摸苏江沅的头,“媳妇儿,你不懂,这是男人间的沟通方式。”
是这样没错。
温承御和庄未认识很多年,十年如一日,他们的相处方式从来如此,庄未和温承御一致认为这才正常。
昨天庄未之所以一直呱噪并无耻地想要一反常态充当温承御和苏江沅之间的电灯泡,是因为他知道日子是卫父的忌日。他担心温承御的情绪有变,更怕他和苏江沅因为这事儿关系便僵,所以才想一直跟着。
而今天温承御用这样的方式对他,无非是想告诉庄未。
没事了。
苏江沅狐疑地看了温承御一眼,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矫情。”
庄未提着一手提袋山药汁过来,“温少。”狗腿一笑,庄未站在门边等待老板发号施令。
温承御淡淡扫他一眼,“杵着干嘛?要我给你开车门?”
靠!
特么的他是怕万一开了一半车门,他又要上演一次追要男朋友的戏码。
人生短暂,悲剧上演一次就够了好嘛!
“得嘞!”
庄未利索地自己打开车门坐进了后座,护宝贝儿似的将手提袋放在自己的怀里。
苏江沅眼角抽搐。
“今天毕业典礼,学校的事情,一定耽搁不少时间,你喜欢就多带一些。”顿了顿,又接着补充,“以后什么时候想喝,就通知庄未。”
“......”
温少,你这么坑我真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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