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记得爸爸去世的时候她还在上小学,那天天气很晴朗,春光明媚,微风和畅,笑容甜美的女老师拍着手掌问她们,“大家想不想去春游啊?”
小朋友都扯着声音朗声回答,“想——”
一个字,尾音拖得老长老长。
老师说,那下周二一起去郊外踏青,每人要准备好零食和便当,穿上轻便的鞋子,带上小阳伞,东西装进小书包里,好不好?
“好——”小朋友的声音愉悦而欢快。
每个人都开开心心的,热烈地谈论着自己会带什么好吃的,盛夏摸着自己的耳朵,nǎi声nǎi气地说:“我爸爸做的梅菜扣肉特别好吃。”
小时候的盛夏爱吃肉,大块大块的肉嚼进嘴里,有种非凡的满足感。
在这样愉快而热烈地氛围里,忽然进来一个老师,面容沉重地说,“盛夏同学,你出来一下。”
她从凳子上跳下来,晃着小短腿跑过去,老师牵着她的手,告诉她,“你叔叔在校门口等你,要接你回家。”
“啊?为什么呀?”
老师沉默无话,揉了揉她的脑袋,面上带着同情和怜悯,领着她往校门口去了。
那个叔叔盛夏不熟悉,依稀记得是爸爸的同事,他矮下身子摸她脸颊,“你妈妈让我来接你。”
小小的盛夏还不懂得看人脸sè,但已经有了模糊的直觉,她沉默地点点头,乖巧地爬到车上,眼睛盯着窗外,忽然觉得紧张起来,有种强烈的恐慌和无助笼罩在心头,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已经有了难过和害怕的情绪。
下车的时候,叔叔把她从车后座抱下来,她用短短肉肉的胳膊抱住叔叔的脖子,眼眶倏忽红了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渐渐蓄积,慢慢地快要溢出来了,她趴在叔叔的肩膀上,轻声问,“我们为什么要来医院啊?”
叔叔拍着她的背,声音哽咽,“待会儿见到爸爸,夏夏不要害怕,也不要哭,和爸爸说说话,好不好?”
盛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种强烈的预感被验证的恐慌一下子爆发了,她像个丢了玩具的孩子,哭得天地变sè。
叔叔也红了眼眶。
她抹干眼泪,懵懂无知却又仿佛洞悉一切地去了病房,门口有很多人,姥姥姥爷都在,妈妈哭得眼睛红肿,看见盛夏强忍着眼泪,对那位叔叔说,“麻烦你了。”
姥爷抱起盛夏,“不要让她进去了吧?”
姥姥握了握盛夏的手,“进去吧!叫闵朗看一下,走得安心些。”
盛夏紧紧地搂着姥爷的脖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敢掉下来。
爸爸是车祸,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像睡着了一样,他脸sè苍白中带着浅淡的死气沉沉的青灰,睫毛微微颤动了下,人却好像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
心电监护不停地发出报警声,线条紊乱地抖动着,挣扎着不愿平静。
他只有呼出的气,已经没有进的气了。
其实已经不行了,但谁也不愿意相信,妈妈甚至在求医生,说还有心跳,您再看看,再看看啊!
医生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温柔而无可奈何地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盛夏轻手轻脚地扒着床沿,踮着脚尖努力地去看爸爸的脸,那个躺在床上的男人,失去了往日的威严和威严下的温柔,安静地躺在那里,她轻轻地叫了声,“爸爸……”
爸爸没有理会他,她咬着下chún,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喃喃自语似的叫着,“爸爸——爸爸——”
只是叫再多声,他也不会再醒过来了。
后来爸爸下葬的时候,她抱着遗像哭得声嘶力竭。
全世界最爱她的人,永远的消失不见了。
那好像是她人生的分水岭,她从一个被捧着呵护着的小姑娘,一瞬间长大成人了。
生理的成长是一个缓慢而有规律的过程,而心理的成长,有时只是一瞬间。
妈妈是个菟丝花一样的女人,她习惯于依附着别人生活,单身带孩子的日子给了她巨大的恐慌和焦虑,她开始尝试着去寻找新的依靠,她是个漂亮的女人,漂亮的女人总是有着优势,后来她认识一个南方的老板,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比她大了几岁,一直忙于事业,至今未婚。他身上有着成熟男人的稳重和魅力,他给了妈妈强烈的心跳的感觉,她觉得这是她的命中注定。
为了嫁给他,妈妈花费了很多心思,她施展了自己所有的妩媚和才华,最终终于得偿所愿——那男人向她求婚了。
妈妈心花怒放,仿佛人生的春天再次降临到她头上。
她在磅礴的幸福感里眩晕着,而女儿这种生物,她大概已经不关心了。
甚至在跟着南方老板动身去南方之前,哭着央求盛夏的姥姥,求她放过自己。她是这样说的——
“那边是头婚,很介意我生过孩子,我就算带着夏夏过去,也是遭人嫌弃,与其那样,还不如让夏夏跟着您,也让您有个伴。那边人不错,也知道我有个女儿,我寄钱回来应该也不会说什么。孩子放您这儿,钱我会定时汇过来。”
姥姥犹豫着,这样影响孩子一生的决定,她无法轻易许诺。
妈妈看姥姥犹豫,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她说,她才三十二岁,一辈子还有那么长,没了丈夫,还带着女儿,错过了这个姻缘,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有个明朗的未来。
姥姥沉重而缓慢地拍了拍她的肩,“你走吧!孩子我看着。”
那是盛夏人生的另一个分水岭,从那之后,她彻底没有了保护伞,下雨的时候,要自己在雨中奔跑。
她其实是个特别软弱的小姑娘,爱哭爱撒娇,但没有人心疼和爱护的时候,哭和撒娇都是一项愚蠢的技能。
被人欺负的时候没有人撑腰,只能自己站起来,打不过的时候,就吞下血,想尽一切办法报复回去,别人狠,自己要更狠,她从血泊里挣扎出来,即便狼狈也要脊背挺直,不能让人看出半点儿脆弱——在那个混混遍地的镇上,大家的同情心微弱的可怜。
她告诉自己,如果有人要伤害她和姥姥,那就踏着她的尸骨过去。
她一身的狠戾,像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她有时候甚至狂妄地想,大不了就是死,死也没什么。
从来没有人会挡在她面前,用一种温柔而坚定的语气说:“我的孩子需要躺着被人欺负完了才能得到怜悯吗?你们不心疼,我心疼……”
盛夏觉得自己像是一脚踏进了虚无幻境,她在地狱里,触摸到了天堂的边缘,那光芒刺得她眼睛疼。
沈姨看见了盛夏,冲她招手,“过来,夏夏。”
盛夏一步一步走过去,手臂蓦地伸过去环在她腰上,眼泪终于掉下来。
“沈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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