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清羽记》第 113 部分

  想通其中关键,程宗扬思路清晰起来。武二郎本来是为了找西门庆的晦气,替哥哥武大报仇才潜入五原城。西门庆是醉月楼座上客,与苏妖妇也不陌生,武二郎在采石场的事不可能瞒过他的耳目,那么西门庆为什么没有趁机除掉武二,消除这个隐患呢?
  联想到鱼家在云水拦截光明观堂座船的举动,答案便呼之yu出。西门庆没有趁机除掉武二是拿武二当诱饵,引潘金莲上勾!
  不出西门庆所料,当小香瓜偷跑到南荒时,潘金莲因为武二郎来到五原城。西门庆和鱼无疾明知道她就在城内,还公然在鸳鸯楼宴饮,显然是一个专为潘金莲设计的陷耕。只是他们没料到武二这头猛hu会突然出笼,击杀鱼无疾、血溅鸳鸯楼,让西门庆的苦心策划成为泡影。
  程宗扬突然大叫一声,“不好!”
  小紫皱了皱鼻子,“你叫得好大声。”
  “潘姐儿要倒霉了。”
  程宗扬道:“你也见过,鱼无夷修为虽然不弱,但比起潘姐儿还差了老大一截。他怎么有胆量劫光明观堂的船?而且一点面子都不给潘姐儿留?”
  小紫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结论只有一个:黑魔海肯定有对付光明观堂的手段,只不过必须与鱼家合作。”
  程宗扬道:“所以开始是西门庆与鱼无疾联手,然后是鱼无夷和黑魔海那个年轻人联手。我敢肯定他们用的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极可能是鱼家毒药和黑魔海的邪术合用。嘿嘿,潘姐儿运气真好,第一次有武二郎搅局,第二次又撞上我们,黑魔海和鱼家两次都没有机会出手。”
  小紫道:“程头儿,你好聪明哦。”
  “哼哼,我的智慧平常舍不得用!现在你知道它有多高明了吧!”
  “程头儿,我好崇拜你哦。”
  小紫跳过来拥住程宗扬的脖子,笑整如花地说:“不要生气啦。”
  程宗扬正在得意,闻言不由一愣,半晌才叫道:“我gan!你又做什么了?”
  程宗扬一把掀开帘子,只见泉玉姬背对房门屈膝坐在箱内。她头发梳成倭式的半玉髻,用粉红发带扎住;半边衣服脱到腰间,雪白肩膀赢露着,里面嵌一枚古怪暗器。
  暗器有两寸长短,形状像一片羽毛,针状羽管深深刺进肌肤,正不断吸食鲜血。
  “怎么回事?”
  小紫道:“人家让她去取一件东西,谁知道她那么笨,惊动佣兵团的人。要不是我扔了只猫,她说不定就被人捉住了呢。”
  程宗扬回过头,“死丫头,你们搞什么鬼?跑到佣兵团偷别人东西?还扮成忍者?是不是怕我麻烦不够多啊!”
  小紫嘟起小嘴,“人家只是拿来看看。”
  “那是佣兵团!不是菜店!你以为敖润他们都是笨蛋?让你们想来就来、想去就去?”
  程宗扬停顿一下,“月霜怎么样?”
  泉玉姬道:“奴婢与她对了一掌,并没有使力。”
  程宗扬哼一声,“这是什么东西?银鹅毛吗?”
  小紫道:“雪隼佣兵团副团长石之隼用的银隼箭。中间是空的,能够放血。外面还有倒勾,一s中就拔不出来。”
  小紫拿出一柄小刀朝泉玉姬招手,“过来吧。”
  “古吗朴思蜜达,谢谢主人。”
  泉玉姬屈膝跪在小紫脚边,弯下腰。小紫割开她伤口皮r,将那枚银隼箭从她肩头取出来。泉玉姬咬紧牙一声不吭,鼻尖却渗出冷汗。
  小紫翻掌在她颈侧一切。泉玉姬昏迷过去,伤口鲜血猛然溅出。
  32程宗扬拿过那枚暗器,只见银制羽管上布满倒钩;如果上面再喂些毒药,泉玉姬的伤势就不只这么一点。小紫对泉玉姬溅血的伤口理都不理,似乎死了也与她无关,最后还是自己看不过去点了泉贱人的x道,帮她止血。
  等泉玉姬呼吸平稳,程宗扬抹去指上血迹:“你们拿了什么东西?”
  “呶。”
  小紫指了指案上的包裹。
  包裹并不大,似乎没有装多少东西,看起来有点眼熟。程宗扬猛地想起从王哲军中离开时,参军文泽给自己和月霜各自准备马匹和食物,当时这个包裹就在月霜的马上。
  包裹内是几件平常衣物,看起来像是小孩子穿的,但都是军服,衣角带着左武第一军的标记。衣物下面放着一只婴儿用的金锁,但和一般婴儿金锁相比,式样有些古怪,尤其是上面嵌的宝石,对婴儿来说太贵重了。
  程宗扬心里一动。这些东西多半是月霜小时候用过的,如果是这样,那只金锁很可能是岳帅留下的遗物。死丫头嘴上虽然不说,心里一直惦记着,毕竟姓岳的什么都没有留给她。
  程宗扬放软口气:“拿就拿吧,还伤了人。你让我怎么见老敖他们?”
  “都是那个新罗贱人太笨了,连拿东西都做不好。不要生气啦。”
  说着她抱住程宗扬的手臂,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心里那点气愤被她一亲立刻烟消云散,程宗扬佯怒道:“再亲一口!”
  “小气鬼。”
  小紫甩开他的手臂,然后解开湿衣。
  “又来刺激我!”
  程宗扬火大地瞪着死丫头。
  小紫吐了吐舌头,脱掉外衣,露出雪白xiōngr上龙角状的皮甲,还没等他看清就旋身披上衣物。
  程宗扬叫道:“想脱给我看,你就穿慢点啊!”
  小紫咯咯笑道:“下次请早。”
  程宗扬朝箱子看了一眼,“泉贱人会不会知道鱼家的事?”
  “撒谎!”
  程宗扬叫道:“我说什么撒谎了!”
  小紫撇了撇殷红小嘴:“你明知道她不会晓得还这么说,不就是想找个理由玩玩她吗?”
  程宗扬被揭穿心事,不由恼羞成怒:“胡说!她正受伤,我有那么禽兽吗?”
  小紫大度地摆摆手,“你想玩就去玩吧,我就装不知道好了。”
  程宗扬赌气道:“不玩了!我要抱着你睡觉!”
  “程头儿好坏,又想睡人家。”
  “喂,别忘了你是我的侍寝奴!跟我睡觉是天经地义!”
  小紫很听话地扑到程宗扬怀里,“那好吧!”
  “哇!这么乖!”
  程宗扬毫不客气地抱住小紫扑到床上,忽然肩上一麻,接着xiōng、腹、腰、腿都被她封住x道。
  小紫翻过身把他身体摆平,然后躺在他xiōng口,像盖被子把他手臂拉起来绕在自己腰间,一脸幸福地说道:“程头儿,你身上好暖和哦。”
  程宗扬哭笑不得,“死丫头,你太过分了吧?”
  “你不是要人家陪你睡觉吗?哎呀,你顶到人家p股了。”
  小紫手掌伸到臀下,把他yang具推到一边,笑道:“程头儿,你真的好硬呢。”
  说着她小手一松,那根yang具又直挺起来,小紫拨弄几下也没按下去,于是她分开双腿,将火热yang具放在腿间。yang具隔着衣物摩擦着少女细嫩肌肤,程宗扬心头一阵激荡,在她耳边小声道:“死丫头,什么时候给我吃?”
  “其实很简单啊。”
  小紫舒服地闭着眼,悠然道:“就像刚才,如果是你点住人家x道,人家就乖乖给你吃了。”
  程宗扬悻悻道:“我一辈子也没你那么j诈。”
  “程头儿,你好谦虚啊。”
  小紫闭眼笑道:“你整天都和雪隼团的人在一起,是不是想把他们收过来?”
  程宗扬停顿一会儿,慢慢道:“也许你不明白。我们这一代都把享乐放在生活前面,真正有野心的人其实很少。在建康时我经常想,六朝生活这么太平,一眨眼就过完一生,不也很幸福吗?”
  小紫没有说话,像睡着一样静静闭着眼。
  程宗扬自言自语:“虽然我不知道有多少,但我相信这个世界曾经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开始我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很少留下自己的名字,后来我想通了。和这个世界的人相比,我们并没有太多优势,甚至是劣势。论能力,像我这样本来就不怎么出众的人,凭什么和王茂弘、谢安石那样的人中龙凤相比?把我们这种人扔在这里,大多数只有被淘汰的命运。偶尔有几个幸运儿像你爹爹那样,可能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帮助,突然间光彩夺目,可即便是你爹爹,再过五十年、一百年,还有多少人记得他?”
  小紫呢哝道:“人家才没有爹爹呢。”
  “好吧,就说姓岳的。他武功有多高不好说,但结的仇家肯定是天下第一。那么多人恨不得吃他的r、喝他的血。等他的仇家都死光了,还有什么能留下来呢?”
  “很多人可能都在人群中默默无闻地过完一生,最多过得比别人好一点。对于我这种没什么野心的人来说也没什么不好。所以我以前总提不起jīng神做事,反正那些事不是被人做过,就是徒劳无功,还不如多享乐几天。”
  程宗扬叹口气:“直到那天被苏妖妇打醒,我才知道眼前的太平日子就像蜡做的城堡,一点小火苗就能把它融化。想要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要把城堡变成水泥的。等我真想做事时才发现身边可用的人太少。会之他们是殇侯的人,小狐狸是星月湖的人,云老哥是云家的人。我不是信不过他们,但我需要自己的班底,和任何人发生利益冲突仍站在我这边的人。”
  “敖润几个不是什么名声显赫的大人物,但都是热血汉子,值得一jiao。”
  程宗扬笑了起来,“还有那个平山宗的大法师,他的火法倒让我想出一件东西,找机会试一下……喂,死丫头,你不会真睡着了吧?”
  “不要吵。人家正在考虑要不要让你吃……”
  “我说着玩的。”
  程宗扬小声道:“你气血还没有恢复,再流血我可舍不得。”
  小紫在他xiōng口动了一下,“你可以去采六扇门那个女捕快的花啊。”
  程宗扬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是j虫上脑的大y虫吗?”
  “不是吗?”
  “闭嘴!”
  程宗扬气哼哼道:“反正今晚抱着你睡觉就够了。”
  “不要后悔哦。”
  从黑甜的梦乡中醒来,程宗扬睁开眼睛,一缕乌亮发丝垂到自己颈间,小紫伏在自己xiōng口睡得正熟。晨曦从窗摆透入,她jiao美面孔犹如海棠。程宗扬忍不住亲了她一口,发现自己x道已经被解开。
  程宗扬露出坏笑,手掌毫不客气地伸进她衣内,抚摸她细嫩的肌肤。
  刚摸了一把,房门突然响了两下,臧修在外面道:“公子,孟团长刚回来,请公子去总社见面。公子?起来了吗?”
  一直闭眼装睡的小紫咯咯笑了起来。程宗扬气恼地在她脸上摸了一把,“笑什么笑!有我摸你的时候!”
  一边转头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孟老大也真是……晚半个时辰回来不行啊?”
  第二章铁骊雄威
  鸥翼总社在晴州港的西马长街上占了两座院子,门前的青石路面被车lún轧出两道半尺深的车辙。络绎不绝的车马从院中驰出,铁制lún毂在车辙内发出闷雷般的响动,载着客人和货物奔向四方。
  程宗扬一到门前,孟老板亲自迎出来,满面春风地笑道:“建康一别,今日又在晴州相见!程公子多多发财、多多发财!”
  程宗扬知道孟非卿是做给外人看的,当下也拱手寒暄,一边客套,一边与孟非卿一道进入院内。
  孟非卿刚回晴州,立刻邀程宗扬见面,他脸上带着笑意,口气轻松地说道:“这几天周围有不少人盯着。临安刑部的捕快,枢密院、太尉府的官差,还有其他地方安c的眼线不下十几股,真够热闹的。”
  鹒翼社往江州运送粮食武器的事没有瞒自己,程宗扬当然知道周围为什么有这么多临安眼线,“宋国怀疑到这里了吗?”
  “树大招风。有人从云水运东西,当然要从我们鹏翼社查起。”
  孟非卿道:“可惜他们晚了半个月。如今我们鹏翼社无论船行还是车马行都gangan净净,让他们查不出半点毛病。”
  鹏翼社院内车水马龙,客hu往来不绝,载货的、远行的,到处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进了后院,外面轻松热闹的气氛陡然一变。孟非卿收起笑容,雄狮般的头颅不怒自威。
  一名男子站在台阶上,下面一群打扮各异的汉子钉子般站得整整齐齐。有的是小贩,有的是农夫,有的是将军,有的是厨子,还有一个竟然穿着官服,身份是某个县的主簿。此时聚在一起,每个人都有同样气质:属于军人的气质。
  “杜元胜!”
  一名提着秤杆的汉子挺身出来,“到!”
  “马一鸣!”
  “到!”
  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农夫上前与同伴站在一处。
  “曹之安!”
  “到!”
  “高二hu!”
  男子翻过一页,“六营三连,苏饶!”
  一个戴着平顶皮冠的将军跨出一步,“到!”
  “路大冬!”
  下面有人道:“路中尉化名加入左武第一军团,半年前在塞外遇难!”
  男子用朱笔勾了一下,继续念道:“沈传玉!”
  “到!”
  “苟立德……”
  孟非卿边走边道:“这些都是我们星月湖大营的兄弟,各行各业的都有。那边的苏骁原来是六营的上尉连长,在秦军已经做到右庶长爵位,佩戴将印,带的兵比我们星月湖大营都多。听说江州起兵,丢下将印便来了。”
  程宗扬道:“我还看到有个小贩,好像是卖鱼的?”
  孟非卿道:“他叫杜元胜,当年和苏饶并称六营双雄,文武双全。星月湖大营取消后,苏骁北上咸yang,杜元胜去了临安,在钱塘门外做了一名鱼贩,隐姓埋名十五年,为岳帅看守衣冠冢。谢老三的骨灰也是他亲手埋的。”
  “哦……”
  程宗扬又朝他们看了一眼。这些都是有故事的人,每个人的经历都是一部传奇。但在这里,他们都是星月湖大营的一分子。
  程宗扬忍不住道:“你们付出这么多究竟为了什么呢?”
  “小狐狸没有和你说过吗?”
  “小狐狸说,他有一个梦想。孟老大,你也有梦想吗?”
  “有。”
  孟非卿道:“我们兄弟可以抛弃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可以忍辱负重,可以十余年默默无闻,只因为我们有一个梦想:梦想有一天能聚集到岳帅旗下,说上一声: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孟非卿把手臂横到xiōng前,微微昂起头,“让天地八方都能听到!”
  这一刻他虽然还是商人打扮,威严神情却如同指挥千军万马摧城拔寨的统帅,低沉声音让人想起隆隆战鼓。
  程宗扬与孟非卿接触并不多,但能看出他是一个极端冷静的人;这时看到他眼中情不自禁流露的渴望,不禁为之震撼。
  让天地八方都能听到,孟老大的气魄真不是盖的。
  良久,程宗扬道:“我很羡慕你们能有这种勇气。”
  “你不相信我们能成功吗?”
  程宗扬望着那些军士坚毅的目光。“我相信你们能成功,甚至开创出一个属于你们的时代。我羡慕你们是因为我没有抛开一切的勇气。我想要的太多了,不像他们一样纯粹。”
  孟非卿忽然道:“你的梦想呢?”
  程宗扬想了一会儿:“想要很多很多钱,还有很多很多美女,快快乐乐过日子,这个算不算?”
  “当然算。”
  孟非卿笑道:“要实现这个梦想也不容易,恐怕比我们的梦想做起来还难点儿。”
  “可不是嘛。”
  程宗扬叹口气,“想过太平日子怎么这么难呢?”
  “说起太平日子,听小狐狸说,你和王大将军见过面?”
  “在草原见过一次。”
  程宗扬想了一会儿,“王大将军身材虽然不高,但是我见过最高大的人。”
  “王紫yang身为太乙真宗掌教,却抛开龙池的无上尊崇投身军伍,十余年间餐风露宿、四处征战。”
  孟非卿道:“我孟非卿佩服的人不多,王大将军算是一个。”
  “小狐狸说你们查到一些情况,说王大将军是因为背后有人捣鬼才在草原上全军覆没,是不是真的?”
  孟非卿表情严肃起来。“左武军追逐兽蛮人进入草原之后,来自后方的粮食供应就越来越少。驻扎在塞上的第二军团多次催讨,粮草非但没有补充,反而彻底断绝。决战之前,左武军已经断粮一月有余。”
  程宗扬想起在王哲军中尝的马r,追问:“为什么会这样?有人断掉左武军的补给?”
  “何只如此,”
  孟非卿冷冷道:“据我所知,大战之前有人故意把左武军的行军机密泄漏出去。”
  程宗扬心头一震。王哲麾下的左武军第一军团力敌七个罗马军团,直到马其顿军团在背后出现才宣告不支。当时自己没有留意,现在想起来,罗马军团能在偌大草原上找到左武军的位置,进行大军迂回、前后合击,没有准确情报怎么能做到?
  王哲不计生死在外征战,却被人在背后暗算,程宗扬越想越怒:“是哪个王八蛋gan的!”
  “正在查。王大将军战功赫赫又统率强军,累年因他升官发财的不知有多少,没想到却被小人暗算。”
  孟非卿森然道:“捉到此贼,孟某绝不饶他!”
  “会不会是他的仇敌gan的?王大将军有什么仇家?”
  孟非卿摇了摇头,“据我所知,王大将军从无si怨。”
  从无si怨……岳鸟人听到还不羞死。程宗扬忽然皱眉,“不对!既然没有si怨,为什么还会有人针对他呢?”
  孟非卿扭过头。
  “王大将军在边塞领军,不在朝中争权夺利,他若打了胜仗,后方一班人都有功劳可分;没有王大将军,这种好事去哪儿找呢?如果是朝中有人陷害王大将军,那不是自毁长城吗?”
  “王大将军出事对谁最有利?”
  程宗扬自问自答,“不会是朝廷里当官的,而是和他打过仗的人。”
  孟非卿神情微动,“接着说。”
  程宗扬摊开手,“我只是从常理推断。既然王大将军没有si怨,那么就是公敌。王大将军又不打算清君侧,他的公敌不会是朝中官员。”
  孟非卿似乎想到某个人,脸sè忽然凝重,过了会儿道:“不会。绝不会是他!”
  “谁?”
  “金蜜谪,天子驾崩前指定的四位辅政大臣之一。你说的不错,王大将军殒命对朝中权力纷争没有什么影响,得利最大的只有塞外蛮族,也只有他们最想让王大将军死。而这位金蜜谪……”
  孟非卿缓缓道:“原本是匈奴人。”
  别人穿越都能开金手指,lún到自己却天知道穿越到哪个位面的平行世界;自己历史知识本就有限,这个世界的历史又被搅得似是而非。金蜜诵是哪个鸟人?匈奴人……汉……辅政大臣……程宗扬脑中猛然一亮:难道是金日磾?那个三只眼的马王爷?这个自己还有点印象。
  程宗扬叫道:“不可能是他!”
  汉武帝的辅政四大臣里,两个谋反被杀,另一个霍光权势滔天,一手废立皇帝,只有匈奴出身的金日磾始终对汉王室忠心耿耿。
  “公子怎么能这么肯定?”
  程宗扬当然不能说自己是从历史上得出的结论,只好道:“不会这么明显,说异族就出来个匈奴大臣吧?”
  孟非卿追问道:“以公子之见呢?”
  “如果我是泄密那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替罪羊。一个异族出身的辅政大臣无疑是最好的靶子。”
  程宗扬飞快地思索,“说不定我还会故意放出风声,称匈奴将在入冬之后南侵。就算是为了避嫌,金蜜谪也会暂时jiao出权力,更方便我来动手。”
  说着程宗扬心里也有点没底。秦桧都变了副模样,谁能保证金蜜谪一定忠诚?
  也许是他死得早,没有被霍光扣上反贼的帽子。
  程宗扬道:“洛yang掌权的是哪位?”
  “大司马大将军霍子孟。”
  这位八成就是霍光,霍去病的弟弟,历史上第一位真正的权臣,执掌汉朝权柄二十年。
  孟非卿沉默片刻。“公子猜得没错。洛yang已经有匈奴入侵的传言。”
  程宗扬叫道:“这也太巧了吧?设下这个计策的人心肠够歹毒,算准这件事金蜜谪无法自辩,无论怎么说都只会越描越黑。我要是金蜜谪,唯一免祸的手段只有避嫌引退。”
  “所以绝不会是金蜜谪。”
  孟非卿提声道:“郭盛!”
  刚才点名的男子转过身,脚跟一并,向孟非卿敬了个礼,“到!”
  “通知洛yang,让他们查出金蜜谪告病后是谁接管左丞相的权力。”
  “是!”
  说着他递上花名册,朗声道:“六营第四批回营人员点名完毕,应到四十七人,实到三十九人。请团长下命令!”
  孟非卿走到阶前,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简短说道:“诸君。星月湖大营的战旗在江州上空飘扬,岳帅未完成的心颜将由我们达成。”
  他抬起手臂放在xiōng前,沉声道:“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阶下那群汉子都抬起手臂,齐声应道:“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出发!”
  已经点过名的众人各自分成队伍,以不同身份汇入外面的人群。一个月之后,他们将以星月湖将士的身份在江州重新出现。
  孟非卿目送众人离开,然后领着程宗扬进入内堂,“请坐。”
  “我自己来吧。”
  程宗扬拿过茶壶给自己泡了杯茶,随手给孟非卿也倒了一杯。
  孟非卿接过茶杯,“你倒不客气,反客为主了。”
  程宗扬笑道:“我昨天听了段书,把你们八兄弟都编进去了。”
  孟非卿露出一丝无奈苦笑:“小狐狸在江州闹的声势太大,那帮说书的打听出一鳞半爪,再加上一通编排,我们兄弟在他们嘴里只有三分像人,倒有七分像是妖怪。”
  程宗扬笑道:“孟老大这几天不会真的忙着斩蛟杀hu、取宝藏吧?”
  孟非卿双手握住茶杯,慢慢抿了一口:“这一个多月,我只做了一件事:借钱。”
  程宗扬一愣,“社里资金周转不过来?”
  “比那个多。”
  孟非卿道:“二十万金铢,每月四分息,一年还清。”
  “二十万金铢?月息四分?”
  程宗扬怪叫:“老大!你借谁的高利贷啊!这可是四百万银铢!一年利息将近本钱的一半!”
  孟非卿道:“拿到手的只有十万多点。四成八的利息已经先扣掉了。”
  “孟老大,你借这么多钱gan么?”
  “还不是为了江州。”
  孟非卿道:“五万石粮食、够五千人装备的兵甲,已经用掉三万金铢。”
  “还有七万呢?”
  孟非卿道:“你不会真以为我们两千兄弟就能跟十万宋军死磕吧?五万金铢用来雇佣一千名佣兵,剩下的还要招募五千名守城壮丁,两万金铢已经很吃紧了。”
  程宗扬稳住情绪。“这么说,江州一战打下来,你们要花费二十万金铢?江州和宁州加起来,一年收入有多少?”
  “江、宁二州每年岁入六万金铢,与支出持平。如果风tiáo雨顺没有灾荒,最好的年景可节余三千金铢左右。”
  “三千金铢,连半成利息都不够。”
  程宗扬道:“这生意也太不划算了吧?我倒是奇怪,谁肯借出这么大一笔钱呢?”
  “能拿出二十万金铢的当然是陶氏钱庄了。”
  “他们不怕赔本吗?”
  “当然怕,所以才谈了这么久。”
  孟非卿道:“钱庄方面一直在犹豫,现在只给了一半。”
  程宗扬摸着下巴。仗还没打就先背上近十万金铢的债务,孟老大是破釜沉舟了。他抬起头,“孟老大这么笃定,看来是xiōng有成竹了。”
  “xiōng有成竹谈不上。”
  孟非卿道:“不过我们不好过,贾师宪也不比我们强多少。宋国今年财政已经超支一成,如今再出动十万大军,每个月少说也得花费一百万金铢。现在是十月,两个月后宋军才能投入战场。只要我们能把战事拖到明年,就该lún到贾师宪头痛了。”
  程宗扬道:“难怪宋国同时出动捧日军和龙卫军,贾师宪打的主意就是速战速决吧。”
  “他想速战速决,我偏不给他这个机会。”
  孟非卿道:“我们能集中在江州的兄弟在一千八百人左右,虽然未必能大破宋国的上四军,但在烈山拖他们半个月,不在话下。”
  孟非卿停顿一下,缓缓道:“尤其是你送到江州的水泥,老五传过话来,在城上试用一些,效果奇佳。”
  “是吗?”
  程宗扬笑道:“这么快就用上了?”
  孟非卿捧着茶杯露出奇怪目光。
  程宗扬莫名其妙:“喂,孟老大,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孟非卿慢慢道:“水泥这东西我听岳帅提起过。岳帅说,那东西细如灰尘,遇水就会凝固,比岩石还要坚硬。可惜岳帅尝试多次也没有做成。”
  岳鸟人还真是什么都想做。程宗扬正犹豫怎么措词,孟非卿却放开此事,一声大笑,豪气gan云地说:“天幸有程兄相助!此番江州之战,大事必成!”
  程宗扬笑道:“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倒是以前和小狐狸合伙做过一笔生意,赚了点钱。这样吧,我给你们凑一万金铢出来。”
  孟非卿叫道:“这如何使得!”
  “行了,咱们就别客气了,何况那一万金铢本来就是小狐狸的。”
  孟非卿嘿嘿一笑,“我是说,你拿一万金铢出来就想跑?”
  程宗扬坐直身体,“老大,什么意思?”
  “星月湖所有产业都是岳帅的遗物,我们兄弟只是代理,包括星月湖大营也有紫姑娘一份。我和兄弟们商量过了,六个营分成三份。谢兄弟的一营和小狐狸的六营jiao给紫姑娘,一营目前没有营长便由程兄弟代为掌管。”
  “等等!你不会想让我上战场吧?打仗这事我一点都不在行!”
  孟非卿好整以暇地说:“所以才叫你来。从今天起,我每天抽出两个时辰来给你讲军事课。这会儿时间正好,咱们先上第一课:军事的目的和意义……”
  程宗扬叫道:“孟老大,你不会来真的吧?我来找你是有件大事……”
  “天大的事也上完课再说!”
  孟非卿hu脸道:“小狐狸没跟你说过,他当年怎么听课的吗?”
  程宗扬咽了口唾沫。小狐狸说过他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孟非卿,因为上课不用心,孟老大打过他不只一次,都快打出心理障碍了。
  “讲课还有人来听的吗?”
  “有!”
  孟非卿说着,手一张朝程宗扬肩上抓来。
  “孟老大,你玩真的?”
  程宗扬大叫着以掌为刀,斩向他的手腕。
  孟非卿铁骊名头真不是白来的,筋骨犹如镔铁上毫不在意地接了自己一记手刀,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反而将自己手掌震得隐隐发麻。
  程宗扬出手时留了两分余力,见状连忙撤招,足尖一点向后跃去。
  学兵法、上战场,太扯了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程宗扬飞身掠出丈许,还没站稳,孟非卿的铁掌便如影随形地跟来,切在自己肘上。
  “我靠!”
  程宗扬大叫一声,眼泪险些下来。
  孟非卿道:“你的武技也该补习了。实力还过得去,技巧太差。这样吧,每天再抽出一个时辰加强军事技能的锻炼。”
  程宗扬抱着手臂叫道:“姓孟的!你这是体罚!”
  “可不是嘛。”
  孟非卿轻松地说道:“小狐狸也这么说。不过他说的时候一边哭一边还满地打滚,你想不想试试?”
  程宗扬忽然跃起身,抬腿朝孟非卿xiōng口踹去。孟非卿双臂微屈,xiōng膛肌r隆起,浑若无事地挨了程宗扬一记飞腿,然后伸手一捞,抓住程宗扬的脚踝,把他甩在地上。
  程宗扬背脊着地,摔得筋骨yu断,喘气叫道:“老大,没这个必要吧!你要是缺军官,臧修还有那个苏骁都够资格当校官了!”
  “往后他们就是你手下的兵,你总不想让他们在背后耻笑你这个长官什么都不会吧?”
  “说真的,我一点都不介意!”
  “你不介意,我们兄弟介意!”
  孟非卿虬髯怒张,恶狠狠道:“除非你跟紫姑娘一刀两断,我们再给她找个文武双全的夫婿!”
  程宗扬爬起来:“孟老大,算你狠!来吧!”
  “坐下听讲。”
  “少废话!先上武技课!”
  程宗扬从挂满兵刃的墙上抢下一对双刀,“孟老大,有多少斤两都拿出来吧!”
  孟非卿背负双手,傲然说道:“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今天便让你输个心服口服!”
  程宗扬双刀一磕,发出一声响彻大厅的震响,接着挺身直纵,“看我的hu视鹰扬!”
  bào喝中,程宗扬双刀犹如猛hu脱柙,洒下一片凌厉刀光朝孟非卿攻去。
  “来得好!”
  孟非卿双手伸到背后,接着肩膀一翻,手中挥出两道蛟龙般墨黑乌光,将程宗扬密不透风的双刀硬生生砸开。
  程宗扬双手一阵剧痛,死死握住刀柄;jīng钢打制的刀身已经被砸得弯曲,他咬牙道:“我gan!你那是什么!”
  孟非卿掌中握着一对手戟,每一枝都长近三尺,沉甸甸分量十足。戟身纠屈犹如飞龙,两枝戟牙如同弯月。双戟通体墨黑,材质非金非玉,散发出暗黑光泽,一看就不是凡物1。
  “天龙霸戟!”
  孟非卿手握双戟,双手一碰,双戟发出一声龙l般的清响,雄壮身躯犹如天神,威风凛凛。
  程宗扬看看他那对霸气毕露的天龙霸戟,再看看自己手中那两把不成模样的钢刀,抬起脸悲愤地说:“孟老大,你耍赖!上教学课还用你的天龙戟打我的破刀!”
  孟非卿轻描淡写地说道:“少废话!接我一招!”
  “我gan……啊……啊!啊!啊……”
  直到傍晚,那辆摘去鹏翼社标记的马车才回到宅中。秦桧上前打开车门顿时一怔:“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程宗扬眼眶青了一块,手臂缠着绷带,一瘸一拐地从车上下来,黑着脸道:“听孟老大讲课去了。gan!我算知道小狐狸为什么就怕孟老大。下手真狠!你没看到,跟他的天龙霸戟一比……哎哟,别动!”
  秦桧试了试他的手臂:“还好还好,筋骨没事,都是皮外伤。”
  程宗扬龈牙咧嘴地晃了晃手臂。“不行,我得弄一对好刀,要不跟他的家伙一比,什么刀都成了烧火g。”
  秦桧正容道:“神兵利器虽然锋锐,却非武者之福。夫山川之固,在德不在险,所谓身怀利刃,杀心自起,真正的武者应该从……”
  程宗扬打断他,“你是不是说用神兵利器的不是好汉,飞花摘叶即可伤人才是真正的高手?歇歇吧!你个死j臣!咱们两个都练到飞花摘叶,让你拿根狗尾巴草,我拿把屠龙刀,看我不砍死你!”
  “唔,”
  秦桧沉思道:“公子所言也有几分道理。”
  “废话!打赢才是王道!”
  程宗扬拍了拍他的肩,“好好当你的j臣吧,别没事就给我上课,有空多想怎样对付别人。”
  秦桧道:“属下明白。”
  程宗扬看了看院子,“死丫头呢?为了她的嫁妆,我可遭了大罪。”
  秦桧道:“紫姑娘去了雪隼佣兵团。”
  “怎么不早说!”
  程宗扬爬上车,“老臧!知道雪隼佣兵团在哪儿吗?”
  “知道!在城北,离这儿有二十多里。”
  “找个兄弟跟我去。”
  臧修道:“是。”
  秦桧跃上马车,“我陪公子去吧。”
  第三章因香窃玉
  晴州除了密布的水道网,城中道路也便利至极,主道宽达十余丈,这还是因为两旁商hu太多,无法扩建,才保留这种规模。道路两侧供行人通行,中间是马车行驶的车道,虽然车水马龙、来往繁忙,却秩序井然。
  死丫头昨晚刚偷了人家东西,今天又跑过去,到底搞什么鬼?程宗扬一边心里嘀咕,一边活动受伤的部位:“孟老大今天说,他们向晴州的陶氏钱庄借了不少钱。”
  “这不奇怪。未央gong的天子昔日北征匈奴也向商人借贷。”
  “难怪晴州的商家富可敌国。喂,昨天你跟那个老头说的三策,为什么没提上策呢?”
  “我说的上策大家都知道,只不过没人敢做就是了。”
  程宗扬道:“你的上策不会是抢晴州吧?”
  秦桧微笑道:“正是。”
  程宗扬道:“晴州的雇佣兵再多能有多少?六朝都有几十万的常备军,多的上百万,我就纳闷为什么大家不瓜分晴州?再怎么说晴州也是一班商人,只靠几个雇佣兵能撑到现在吗?”
  秦桧道:“公子以为呢?”
  “我问过俞子元和老敖他们,说什么的都有。”
  秦桧道:“在晴州接生意的雇佣兵大体在五万左右,纯以军事而论,要攻下晴州并不难;无论谁攻下晴州,获利之丰都是旷古未有,所以我才说这是上策。之所以没有人做是因为六朝有英主而无雄主,有权臣而无强臣。”
  “你越说我越糊涂了,捡明白的说。”
  “先说晴州。晴州的五万雇佣兵是那些商人仔细算过的。”
  秦桧道:“雇佣兵虽然是拿钱卖命的亡命之徒,但挣了钱铢也得有命去花。因此雇佣兵只能打胜仗,必败的仗无人肯打。那些商人明白这一点,才把数量控制在五万左右。”
  “要对付这五万雇佣兵,六朝任何一方都需要动员二十万左右的jīng兵。六朝虽然有带甲之士百万,但挑出二十万jīng兵也不容易,必须以倾国之力方能必胜。如果有人能tiáo集二十万jīng兵全力攻打晴州,快则一年,慢则两年,晴州必定失陷。但不罪而征,无论是谁都必定受千夫所指。”
  程宗扬点点头,“没错。攻打晴州说白了就是公然抢钱,被人臭骂是一定的。”
  “而且这种指责不仅来自民间,也来自朝廷,毕竟许多官吏都有晴州游学的经历,与晴州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除非有人一意孤行,置万民唾骂于不顾,朝中谁不同意便罢谁的职、将领谁不同意便斩谁的首,强行出兵征伐。这样一言九鼎的人物,在君王是雄主,在臣子则是强臣。”
  程宗扬摸着下巴道:“这是跟整个天下对着gan啊。这算什么上策?下下策还差不多。”
  秦桧正容道:“此举虽然不免世人讥讽,却有万世之利。于己是下下策,于国是上上之策,就看谁敢于身背骂名了。”
  死j臣说得这么嘴响,难道他在另一个时空中冤杀岳飞也是抱着同样想法?程宗扬道:“如果让你去游说贾师宪,说不定他真让你说动,愿意背这个千古骂名呢。”
  秦桧笑道:“竖子不足与谋。”
  “得了吧。”
  程宗扬道:“你少来煽动我。j臣兄,我管你跟晴州的大商家有什么仇怨,这种损己不利人的事情,打死我也不gan!”
  拟秦枪微笑片刻?■“侯爷隐居南荒多年,正因为那里是晴州大商家手掌唯一伸不到的地方。”
  程宗扬坐起来:“殇侯不是贷了人家的钱,卷款潜逃了吧?我看你们殇侯也快赶上姓岳的,仇家满街走。以后别说我认识那个死老头。”
  秦桧一笑,“敢不遵命。”
  程宗扬叹口气:“孟老大今天跟我上课,说战争的目的就是保存自己、消灭敌人。听起来好像是废话,仔细想想实在不简单。我本来想开个店,安安稳稳过日子,能保存自己就好。现在看来要想保存自己,还得把敌人消灭掉。”
  程宗扬敲着扶手慢慢道:“该找个机会探探黑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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